傅斯寒走了。
大概是覺得跟她沒有什麼話說，所以離開了，離開前他對她道。
“明天我會讓時源過來接你。”
參加葬禮麼？顧清歌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如果可以的話，她真的不想去。
等他走了以後，許靜秋跌跌撞撞地跑進來，“少奶奶，你沒事吧？我看少爺面色好差。”
聽言，顧清歌擡頭望了一眼門外，差歸差，那又如何呢？
“少奶奶，不是靜秋要說你，你跟少爺之間的關係太差了。”
“那能怎麼辦？你沒看到他懷疑我麼？”
“可是少奶奶也不信任他啊，傅少說沒有懷疑你，少奶奶就覺得他不相信你，你們倆現在這樣互相猜疑，恕靜秋直言，過不久的。”
“……”這話說到了顧清歌的心裡頭，然後她苦笑了一聲：“我何嘗不知道？只是我跟他之間一開始的關係就很尷尬，到後來就算是緩和了，也沒到那個點上。”
“我就是覺得，少奶奶跟少爺之間可能差了一點什麼……”
差什麼呢？
顧清歌也不知道，她只知道，明天是黑色的明天。
一個晚上，她都沒睡着，眼睛酸澀得厲害，可以說是掉了一晚上的眼淚，難受得要命，可她怎麼閉上眼睛，腦海裡都是傅奶奶的樣子。
還有她在自己耳邊說的那句對不起，還有後來……
奶奶，你到底要跟我說什麼？
朦朧間，外頭傳來了響聲，顧清歌聽到了許靜秋的詢問聲。
“少奶奶，你醒了麼？時助理來了。”
聽言，顧清歌猛地從牀上爬起來，看了一眼外頭的天色，居然已經天亮了麼？
她睜着眼睛一夜？
顧清歌忙應了一聲：“我知道了，我馬上出去。”
說完，她即刻起身洗漱穿衣服，許靜秋卻突然推門進來，手裡拿了一套衣服。
“少奶奶，這是時助理帶過來的衣服。”
顧清歌看着她提的那個袋子，愣了好半天才伸手接了過來。
裡面是一套白色的喪服。
她看着這一套衣服，鼻子泛起酸意，差點沒哭出聲來。
好好的人，怎麼說沒就沒了？
顧清歌不敢哭出聲來，只能抱着衣服蹲下去，豆大的淚珠一顆一顆地接着往下掉。
許靜秋看她掉眼淚的樣子，心疼得不行。
昨天是擔心她不哭，今天卻是擔心她哭得太多了，剛纔進來的時候就發現她的眼睛一片紅腫，而且眼圈都是青紫色的。
許靜秋想，少奶奶肯定是一夜沒睡，就這麼睜着眼睛熬了一宿。
“少奶奶，時助理讓您快一些。”
她只好蹲下去提醒了一句，顧清歌心知，自己不能在這裡難受下去，無論她願不願意，她都得去參加奶奶的葬禮。
“好，你出去等我。”
顧清歌換上那套白色的喪服，把自己長及腰的黑髮簡單地綁了一根馬尾在腦後，蒼白的臉色跟那套白色的喪服映襯成一色，越發襯得那長髮和眸子黑得發亮。
時源在樓下車旁邊等着，聽到聲響便擡起頭，看到顧清歌穿了一套喪服下樓的時候，他整個人都愣住了。
這纔多久沒見，少奶奶居然就憔悴成這樣了。
似乎從她嫁過來到現在，就沒有一天好日子過的，好不容易前幾天跟傅少兩人甜甜蜜蜜的，結果這糖還沒嚥到肚子裡，就又給吐出來了。
時源看她蒼白的臉色和纖弱的身子，都覺得無比地心疼她。
“少奶奶。”
時源從車子裡拿出一件外套，“今天風大，多保重身子。”
顧清歌接過那件外套，表情卻是呆呆的，就連眼神也是灰暗的，朝他點頭致謝以後便坐上了車。
她動作麻木地將外套穿到身上，也不管領子有沒有整理好，許靜秋跟在她的身邊，見狀，趕緊伸手去替她整理外套的領子。
時源站在原地感嘆了一會兒，忙坐上車。
葬禮現場
傅家老夫人舉行葬禮，這是多麼轟動的一件事情，景城所有有名望的人士都來了，所以這是一場非常盛大的葬禮。
所有人都上趕着跟傅家結上關係，這一次終於有機會了，還不趕緊多多表現。
可惜一場葬禮就變成了爭先恐後的爭奪戰。
“父親呢？”
人前在爭奪，廳後傅斯寒卻看着對着鏡子化妝點脣的傅夫人問道。
“他沒空。”傅夫人的眼神似乎閃爍了一下，然後繼續手上的動作，冷聲回了一句。
“父親離開已經很長時間了吧？從清歌嫁過來到現在，他露過幾次面？”
這話說的，隱隱有些咄咄逼人的感覺。
“怎麼？你先是爲了個女人反抗我，現在還學會頂母親的嘴了？”傅夫人啪的一聲合上粉餅，用力地擱在梳妝檯上，發出了沉悶的聲響。
傅斯寒卻盯着那個粉餅盒，胸口有一股濤滔在翻滾，“今天是葬禮。”
“我當然知道，正因爲你父親不在，所以我纔要獨自一人撐起場子！”
傅夫人自然明白自己兒子說的是什麼，一句話就回了過去。
傅斯寒擡眸，又冷聲問道：“就算是葬禮，父親也不回來嗎？別忘了今天躺在裡面的人是他親生母親。”
“你放肆！”傅夫人一怒，直接拿了粉餅朝傅斯寒的俊臉摔了過去，“誰準你說這樣的話？你知不知道你父親他……”
“我父親怎麼？”
“……”傅夫人話到了脣邊卻又止住，大概是因爲氣的，所以她的手指有些顫抖，然後道：“總之這件事情我來處理就可以，別再問你父親了，他生意很忙，沒時間處理這些。”
“呵~”傅斯寒喉中溢出一絲冷笑，“父親的生意真是夠好的，好到連自己的親生母親去世都不來看一眼。”
“你！”
叩叩——
外頭有人敲門，緊接着傅幽藍的聲音響起。
“姨姨，斯寒哥哥，葬禮快開始了。”
傅夫人聽言，趕緊轉過身去整理一下自己的儀容，對着鏡子露出嚴肅的表情，然後才冷聲回道：“幽藍，你進來吧。”
“好。”
傅幽藍推開門走進來，恰好看見傅斯寒走了出去，便叫住他：“斯寒哥哥。”
傅斯寒視若無睹地出了房間，傅幽藍尷尬地站在原地。
“姨姨。”
“幽藍。”
“斯寒哥哥他。”
傅夫人嘆了一口氣：“今天是他奶奶的葬禮，他的心情你理解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