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大郎熱情的安排妥當。
沒多會兒,幾人的案几擺上味道醇厚的美酒。
觥籌交錯之後,所有人皆喝得面色泛紅。
趁着尚還清醒,樑二端着酒盞起來。
“諸位能來此,樑二心裡有數,僅以此酒表我心意。”
他仰頭一飲而盡。
田大郎呵笑。
當下局勢未定,有些話不好明說。
但有這話,他的心也有底了。
汪三斜看樑二,冷哼。
“你可是表錯清了,我來是看阿姐情面,與你何干?”
話是這麼說,酒,他還是幹了。
樑二呵笑,不與他分辯。
又喝幾甕,衆人散去。
樑二搖晃着上了搭板。
汪三踟躕片刻,追上來。
“既然碰上,那我便說上一說。“
樑二站定。
汪三淡聲道:“你樑家家大業大,中原跺一跺腳,都要顫三顫。”
“可我汪家也不是吃素的,在西北,我說一,就沒人能說二。”
“所以,你我兩家,細算起來,也是半斤八郎。”
樑二點頭。
“所以,我有句話放在這兒,免得將來你說我言而不預也。”
“三郎請講,”從打聽了汪三稱謂,樑二便心裡有數。
見他如此正式,樑二也跟着正色。
“你樑家如何,你知曉,我也不不是沒有耳聞。”
“若有一天,你家人對不住我阿姐,那可別怪我不客氣。”
樑二眉頭微動。
汪三略一拱手,往停在另一邊的戰船行去。
樑二望他背影,半晌他輕輕搖頭。
家裡的,他不能確定,但他可以保證,他是絕不會對不住娘子的。
回到艙室,柳福兒睡得正熟。
他坐到牀邊,端量着。
“散席了?”
柳福兒迷糊睜開眼,見他望來,便撐着胳膊起來。
樑二低嗯了聲,“你別動,我收拾一下就來。”
他起身往隔壁淨房去。
柳福兒也確實懶得動彈,便重又趴了回去。
沒多會兒,樑二回來。
兩人並肩平躺。
樑二拉着她手,有一搭沒一搭的摩挲。
柳福兒被他摸得癢癢,睡意消散大半。
“明日之後,朱家軍定會嚴守城門。”
“想來要經幾場苦戰了。”
柳福兒低聲道。
樑二心不在焉的嗯了聲,眼睛望着虛空。
“娘子。”
柳福兒低嗯了聲,微微側頭。
“你能與我說說,這次又是爲何?”
“什麼?”
樑二這話問得沒頭沒腦,可柳福兒就是明白他問得是什麼。
她下意識的反問之後,躲避的縮到他懷裡。
樑二攬住她,低聲道:“你就這麼不相信我?”
“沒有,”柳福兒低應。
“我只是不想你爲難,更不想你揹負罵名。”
“旁人與我何干,”樑二摩挲妻子圓潤的肩頭,“這麼多年,我以爲你該是瞭解我的。”
“可你卻做出這事。”
樑二聲音輕緩平和。
柳福兒卻從中聽出心灰如死,他的心頓時急急跳了兩下。
“二郎,”柳福兒擡起頭,貼着他臉頰。
“我敢發誓,我真的沒有不信你。”
樑二沉默。
“我想說的都在那封信裡,我以爲,你該明白。”
柳福兒也有些受傷。
那封信是她心聲。
是她鼓了不知多少次的勇氣,才寫就的。
結果,根本就沒入他的眼,他的心。
她緩緩俯趴回去,閉上眼,掩住沒法這樣的傷痛。
“什麼信?“
樑二後知後覺。
柳福兒抿嘴,不吭氣。
“你給我留信了?”
樑二不死心的搖晃柳福兒。
柳福兒卻不想再搭理他,翻身躲去牀裡。
“娘子,”樑二巴巴爬過去,貼着她耳邊低喚。
熱熱的氣直撲耳廓。
柳福兒哆嗦了下,強自忍了下來。
“好娘子,”樑二好聲好氣的拉着她,道:“那信你放哪兒了?”
“我知曉你不在,就急急追出來,根本沒看到什麼信。”
柳福兒繼續抿嘴。
“都寫了什麼,你與我說說,”惹了纔剛哄好的娘子,樑二厚着臉皮,腆着臉去親她臉頰。
“閃開,”柳福兒躲了幾次,沒能躲開,忍不住低斥。
“我不,”樑二咧出一口白牙。
“娘子,”他誘哄的壓低聲線,低啞磁性。
性感的要命。
柳福兒本就是敏感體質,而且還帶點細微的聲控,耳畔熱氣陣陣,又有樑二刻意的勾搭。
沒多會兒,她態度變軟化了。
樑二藉機欺身而上。
一番胡鬧過後,樑二抱着眼圈含淚的柳福兒心滿意足的躺倒。
“你還能再討厭一點嗎?”
柳福兒抹了眼角的淚痕。
“哪樣討厭?”
樑二呵笑,“我下次注意。”
柳福兒抿嘴。
討厭是不討厭的。
可他說得是什麼話。
還注意,他要注意什麼?
注意把她弄哭的程度?
柳福兒咬牙,錘他胸膛。
聽着咚咚響動,心裡總算好受許多。
樑二也由得她。
直到力道轉輕,他握着她粉拳,柔聲道:“娘子,以後不論何事,你與我說一聲,你我是夫妻,就該有商有量?”
“不是嗎?”
柳福兒抿了下嘴,問:“若事關樑家名譽,也可以?“
“可以,”樑二答得乾脆。
“好,”柳福兒披被而起。
“這王朝綿延至今,基本形同崩塌。”
“我有意代之,你以爲如何?”
“你想好了?”
樑二也跟着起來。
“到如今,還用我想嗎?”
柳福兒失笑。
樑二垂着頭,沉默着。
柳福兒輕嗤。
瞧,纔剛說完可以,這會兒就變卦了。
男人啊,認真你就輸了。
柳福兒拋開被,跨過樑二。
“你要去哪兒?”
樑二一把抱住她。
“放開,”柳福兒眉眼冷冷。
“這就生氣了?”
樑二無奈搖頭。
“我剛纔剛纔之所以沒說,是因爲我覺得現在說這個太早。”
“不如先把朱家那羣狗奴解決再說。”
“怎麼說?”
柳福兒梗着脖子,沒有動。
“你怎麼說,怎麼是唄,”樑二寵溺的緊了緊手臂,把柳福兒抱回被子裡。
“要是阿耶不答應呢?”
話都說到這份上,柳福兒索性追問下去。
“我來這兒,阿耶也不答應,可我還不是來了?”
樑二笑道。
“這如何能一樣?”
柳福兒冷哼。
“我要個準話,你要怎麼辦?”
“聽你的,”樑二無奈的笑,“這行吧?”
“你是自願的?”
“是,”樑二用力點頭,順勢親了口,算是利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