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並肩入內,劉氏已經起來。
兩人見了禮,劉氏便溫和道:“歇了一晚,可緩過來些?”
“多累夫人掛心,”馬穎笑道:“我小時曾與高僧學過身法,最是強身健體,這點路程,不在話下。”
柳福兒垂下眼,順着腰上的絲絛。
昨天跑去她那裡自說自話了一下午,走時還精神抖擻得很。
這樣的身板哪裡還需要緩勁。
“那就好,”劉氏笑着點頭,道:“我們要去延壽居給老夫人請安,你也隨着同去吧。”
馬穎點頭。
劉氏帶着柳福兒和馬穎一同過去。
進了屋,柳福兒一禮,便老實的站在後面。
劉氏把馬穎介紹給虞氏。
早前戚氏三人來,虞氏並沒有見面,只是在時候聽到劉氏和唐氏說她性子活潑。
現在看到本人,她上下端量之後,便本能的不喜。
不過虞氏活了這麼大歲數,不論心裡怎麼想,該有的禮數是絕對不會少的。
她淡笑着讓衆人落座,問劉氏關於唐氏的病情。
聽說還不見好,虞氏輕嘆了聲。
沒多會兒,樑大過來請安。
見到屋裡多了個陌生面孔,他忙側過眼睛。
劉氏笑着介紹。
樑大拱手一禮。
馬穎含笑起身,折着細瘦的蜂腰,款身下拜。
柳福兒睨了眼她顫巍巍的前胸,不得不承認這位是當真有料。
樑大爲了給泰山大人守孝,已是素了好些時候,看到着一幕,也不由多掃兩眼。
但他很快察覺自己失態,便說府衙有事,需得過去。
虞氏笑着擺手,待到孫兒出去,便讓人擺飯。
一餐早飯過後,劉氏慣例要去花房。
馬穎眨着水汪汪眼睛,表示想要偷師。
劉氏被她逗得直樂,便帶着她走了。
柳福兒自知不被劉氏待見,也沒去討人嫌。
虞氏等人都走乾淨了,問麥香道:“你覺得這個馬娘子如何?”
麥香道:“活潑俏皮,未語先笑,倒是個開心果。”
虞氏哼了聲,道:“她堂堂一個郡守嫡女,離家而來,難道就是爲了讓人尋開心的?”
麥香笑着垂下眼。
花房裡,馬穎笑語不斷,不論劉氏說什麼,她都能以優美雅緻的詩句迴應。
劉氏聽得意動,便也跟着附和起來。
待到出了花房,兩人已是親熱非常。
傍晚時,柳福兒去延壽居,耳聽得馬穎喚劉氏伯母,不由動了動眉梢。
接下來幾天,眼見着劉氏和馬穎以火箭一樣的速度親密起來,樑大與馬穎漸漸熟識,柳福兒終於來到東院。
唐氏此時已能勉強半坐起身,見柳福兒過來,她未語淚先落。
她起色不錯,柳福兒也是鬆了口氣,道:“阿嫂,不管如何,先要把自己對身體養好纔是。”
唐氏咬了咬銀牙,點頭道:“你說得沒錯,我萬不能就這麼去了。”
柳福兒彎起脣瓣,道:“我那裡有些人蔘鹿茸,我也用不着,待會兒便給阿嫂送來。”
唐氏拉着她手,道:“我聽說馬娘子近日常與阿孃一處,有時要到歇息時纔回去,這事可是真的?”
柳福兒輕輕點頭。
唐氏蹙起秀眉,面色發青。
柳福兒道:“你莫多想,阿孃只是喜好詩文,便與她多加探討而已。”
唐氏轉眸看柳福兒。
柳福兒便知她要說什麼,忙道:“我雖也會些,但我喜好與阿孃不同,太過溫雅纏綿的,我素來不愛。”
唐氏嘆氣。
想柳氏能在郎君堆裡恣意縱橫,便知她性情不似小女兒般細膩。
成女史忙見縫插針道:“娘子如今只是體虛,多走動走動,自然也就無恙了。”
“不錯,”柳福兒道:“今天陽光正好,不如叫來琨兒,我與阿嫂在院裡陪他玩耍。”
唐氏有些意動,便讓丹桂去叫。
成女史忙命人將她挪去矮榻,搬到院中。
沒多會兒,樑錕便邁着小短腿過來。
看到唐氏,樑錕頓時露出笑模樣,想要小跑,但又顧忌柳福兒還在,便只按住性子,一步步過來給兩人見禮。
唐氏摸摸兒子細弱的髮絲,問:“可用飯了?”
樑錕搖頭,問:“阿孃今天可好些了?”
“好多了,”唐氏露出絲笑容。
樑錕露出歡喜模樣,道:“阿孃,今天先生誇了我,說我的字好了許多。”
“我兒聰慧,只要用心,自然就好了,”唐氏笑道。
樑錕彎着眼睛,依戀的靠着她小腿位置。
成女史過來,給他淨手擦臉,又命人擺飯。
柳福兒藉機道:“阿嫂,錕兒早慧,若好生教導,定可撐起樑家門楣。”
唐氏側目,半晌她淡笑道:“弟妹,多謝你了。早前是我想差了,以後不會了。”
樑錕從後面快步過來,柳福兒一笑道:“時辰不早了,我便回去了。”
唐氏微訝。
柳福兒擠了下眼,笑道:“我可不耽誤別人的天倫之樂。”
唐氏彎起眉眼,笑道:“你這個捉狹的,打趣都打到我頭上了。”
柳福兒擺手,帶着赤槿回自己院子。
又兩天的傍晚,柳福兒在延壽居見到面色好了許多的唐氏和樑錕。
虞氏笑呵呵的讓她坐下,道:“你阿嫂正說你,你就來了。”
柳福兒挑眉,笑道:“阿嫂說我什麼了?可是壞話?那我可是不依的。”
唐氏轉眸。
也不知是心態的變化,還是劉氏不在的緣故,唐氏發現柳福兒的眉眼忽然的就生動起來。
虞氏笑道:“你阿嫂說你是味良藥,藥一到病就除了。”
柳福兒呵呵的笑,道:“也沒有,只是阿嫂聰慧,一點就透,”她道:“錕兒這點像她。”
樑錕眨巴着眼看來,唐氏笑摸兒子腦袋一下。
虞氏則見兩個孫媳親近,心生歡喜。
一家合樂,纔是興旺之道。
門外幾聲細碎的腳步,劉氏和馬穎相攜而來。
柳福兒和唐氏趕忙起身。
劉氏給虞氏見了禮,來看唐氏。
見她真是好了大半,才欣慰點頭。
馬穎微蹙眉頭,隱帶憐惜道:“唐姐姐清瘦了好些。”
唐氏笑了笑,沒有言語。
衆人說了會兒話,樑大撩了簾子進來,見禮,擡眼正見到轉頭望來的唐氏。
他眼睛微亮,但看到在座女眷,他只能壓抑着歡喜。
虞氏笑吟吟的,命人擺飯。
用完之後,大家各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