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素來不管這些,聽到戚氏所求,她頓時梗住。
戚氏眼含淚花,慼慼懇求,“劉夫人,江陵城裡住了幾千的百姓,若任由亂賊作亂,這些人怕是性命休矣。”
“可是,”劉氏爲難道:“我從來不插手軍務,這事……我只怕無能爲力。”
戚氏嗚咽一聲,掏出帕子,捂在掩上。
陳氏也跟着低泣,聲音哀婉得讓人都心酸。
唐氏對這對婆媳感官不錯,便悄悄示意柳福兒。
柳福兒忙縮回腦袋,表示這事她可不參與。
唐氏只好抿了嘴,不再吭氣。
馬穎垂着眼睛,卻沒有忽略這對妯娌的眉眼交流。
她立時清楚,想要從女眷下手,定然不成了。
待到隨着無功而返的阿孃阿嫂進小院,她便去尋馬郡守,道:“阿耶,我聽說送樑司馬五車財帛,便能得來援兵。”
馬郡守皺眉道:“你從哪裡聽來的?”
馬穎眨着水汪汪的眼睛,道:“到底是不是?”
馬郡守吐了口氣,點頭。
馬穎道:“那就請阿耶舍了那五車的財帛吧。”
“怎麼?”
馬郡守道:“樑家不肯答應?”
馬穎道:“樑家規矩極嚴,女眷不干涉軍務。”
馬郡守揹着手,在屋裡走了兩步,末了才道:“再等等,我已經給樑帥去信,等得了回信再看。”
馬穎急得跺着小腳,道:“再等,江陵就被亂民搶空了,咱們就是拿回來又有什麼用?”
馬郡守轉眸看女兒,“五車財帛,你知道你阿耶要得積攢多久?”
馬穎道:“若是不捨這些,只怕以後會丟的更多。”
馬郡守如困獸,在地上來回轉圈,末了他一跺腳,道:“去叫你大兄來。”
馬穎鬆了口氣,趕忙去叫人。
馬大郎聽說馬郡守改主意,便笑道:“小妹,還是你有法子。”
馬穎一笑,得意的道:“這是自然。”
馬大郎快步往正廳,片刻便出門,直奔府衙。
樑二正準備回家,見他過來,便皺了下眉頭,道:“馬郎君有事?”
馬大郎敏銳的感覺道樑二的生疏,他拱手見禮,道:“樑司馬,我說服了家父,只要樑司馬肯出兵,五車財帛立時奉上。”
樑二挑眉,道:“你阿耶答應了?”
馬大郎點頭。
樑二呵笑一聲,忽的收起笑臉,“可我不答應。”
馬大郎一怔。
樑二微笑,道:“不是有句話叫見面分一半嗎,沒理由到我這兒就改了。”
“樑參軍,”馬大郎道:“那些財帛是我馬家世代的積蓄,你不能……”
樑二擺手打斷他,道:“我只知道我這些兄弟都是提着腦袋去幫你們搶地盤。”
“五車,”他哼道:“你打發乞食的呢。”
他邁開步子出了門。
馬大郎轉臉去追,奈何還是慢了一步。
他能望着樑二一騎絕塵的背影,越來越遠。
天色已經變黑擦黑,眼見宵禁在即,馬大郎趕忙回了望仙樓。
正要進門,掌櫃將他攔住,道:“馬郎君,小點本小利博。你看是不是把這兩天的開銷算一算?”
“行,”馬大郎道:“多少銀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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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櫃撥拉則算盤珠子,片刻後道:“一共三百五十匹帛。”
“什麼,”馬大郎差點沒跳起來,道:“怎麼這麼貴?”
“不貴的,”掌櫃拉過賬簿給他看。
“昨日幾位入住,需要的僕從皆是要算工錢的,還有他們的吃喝也是要算在你們的賬上,再有昨晚還招了五位最受歡迎的胡姬,連帶樂師,酒菜果品以及打賞還有小院的房錢。”
掌櫃道:“郎君你自己算算,這些可算多?”
馬大郎抿了下嘴,道:“我知道了,待會兒會命人與你結。”
掌櫃點頭道好,恭敬的送他去後面。
馬大郎走在曲徑幽深的小路,心裡倍感急躁。
阿耶享樂慣了,來這邊也改不了。
但這裡不是江陵,所有的花銷全都要真金白銀的付。
他們如今就只有那麼點錢財,若在這兒再住下去,怕是離露宿街頭不遠了。
馬大郎打定主意,便與馬郡守說,事情已經談妥了。
馬郡守心頭一鬆,馬大郎藉機跟他要來庫房鑰匙,又道:“過些日子,咱們就該回去了,不如趁着還在,多見識一下汴州城裡的娘子。”
馬郡守深以爲然,便命人再叫些胡姬,繼續昨晚的酒宴。
馬大郎以明天還要送東西爲由,謝絕父親邀請,回了自己小院。
樑府西院裡,樑二抱着柳福兒,躺在牀上閒聊
“若是我料得沒錯,明天大軍就會開拔。”
柳福兒挑眉,道:“今天馬家來人了,也說這事,阿孃沒答應。”
樑二咧嘴道:“阿孃腦子清着呢,纔不會摻和這事。”
柳福兒挑眼,心說他倒是瞭解劉氏。
樑二手指往下滑,邪笑着道:“娘子,今日一別,只怕要入夏才能再見了。”
柳福兒哎呦一聲,去握他不老實的手。
樑二嘿笑,欺身而上,將她壓下來,順手將牀帳撂下。
翌日,天色微熹,馬大郎早早去了庫房。
一番搬挪之後,他帶着裝滿了財帛的車隊來到官衙。
樑二剛好纔來,見他拿來的東西,很痛快的道:“馬郎君且回去安坐,過幾日便能過從前的生活。”
馬大郎拱手,道:“那就拜託樑司馬了。”
樑二呵笑,命周小六送客。
隨後,樑二喝令整軍,除開留守汴州的,其他都隨着他出徵。
周小六見樑二直接越過他,忙上去道:“司馬,我呢?”
樑二道:“這還用說,你守城。有事去找誰,知道吧?”
周小六很不甘心,卻也只能呆着。
樑二側頭,道:“盯着馬家人,還是那句話,要是不老實,儘管收拾。”
周小六笑道:“放心吧,一準讓他們老老實實的。”
樑二又道:“再派個人去樑家,免的她們惦記。”
周小六點頭,知曉他的潛臺詞。
樑二正了正頭盔,捶了下週小六肩膀,邁步走了。
周小六摸摸被捶過的地方,正起神色,喝令護衛打起精神,該巡街的巡街,該去城門輪值的也趕緊去換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