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殺朝着他做了個請的手勢,二人便來到了客棧的後院之中白無塵一手背在身後,看着天空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陌殺站在他身後,雙手環胸,一柄劍被他抱在懷中,樣子極爲瀟灑,“她若是恢復記憶,你當真高興?”
“這話也不光是問我吧。陌殺,你也對她有了特別的感情嗎?”
這是白無塵第一次提起這件事情。
果然陌殺的身子僵硬了一下,不過很快他就放鬆了下來,“我只是一名侍衛,這個身份永不會改變。”
白無塵轉身看着他,輕嘆一聲說道,“有時候我很羨慕你,就算動了心,卻還能夠正確的知道自己的位置。我也想這樣,可更多時候看到她我會不知道自己的位置在哪裡。”
“她終究會想起一切,到時候以我對她的瞭解,她會顧及大意,會爲了烈冥天一輩子都不離開青龍國,不會離開皇宮,從此你們便再無機會。”
陌殺要麼不說話,要麼就是一針見血。
他說的事情也真是困擾白無塵的根源。
不過白無塵時日不多的事情陌殺並不知道,所以白無塵早就沒有了選擇的餘地。
“她最愛之人只有烈冥天,即便失憶了,但她卻還是沒有隨意接受他人感情,這足以證明了一切。至於我,你的感情都能隱藏,爲何我就不能成爲默默守護她的那個人。”
“你懂,在她心中,你我地位不同。”
陌殺何嘗不想放縱一下自己的感情,但他知道什麼叫做希望渺茫。
他和千凰之間少了一些東西,所以就算他單方面的眷戀,卻也不會有任何結果。
可是白無塵和千凰之間卻多了一些東西,如果少了那些世俗牽絆,他們說不定就能夠走到一起。
但現在看來,他們若想在一起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白無塵搖頭,不是地位不同,而是他呆在千凰身邊的時間太久了。
就算是石頭也會有捂熱的一天,千凰對他的感情,怕不是什麼愛情,而是一種習慣和依賴。
這並不是他想要的東西,所以他寧可不去打破那最後一層隔膜。
只有這樣,他的心中還能夠保留一絲幻想,讓他足以自欺欺人的留在她身邊。
兩個大男人,說的話題卻只是圍繞着千凰,可惜千凰卻並不知道有誰爲了她而徹夜難眠,感情飽受煎熬。
“封晉俢,你確定要幫我恢復記憶?”
失憶的情況有很多種,並不一定就是那淤血造成的。
這段時間千凰也想了很多,她在睡夢中總會夢到一些奇怪的片段。
這些應該是她曾經遺忘的記憶。
既然能夠在夢中看到這些東西,那就有可能她不是真的失憶,而是選擇性失憶。
若真的如同她猜測的那樣,事情恐怕就沒有這麼的簡單了,心理上的問題可不是普通醫藥可以治療的。
封晉俢淡淡的說道,“你不想恢復?那就有趣了,不過我今天高興,你不想治,我也要幫你治。”
他的決定就是讓別人無從選擇,不管是不是願意,只要他願意就好。
千凰對於這種我行我素之人完全沒轍,最糟糕的是還生不起討厭的感覺。
這封晉俢雖然性格古怪,但卻沒有做過什麼令人不能忍受的事情。
尤其他還救了小寶的性命,不管怎麼說她也不能對恩人有太多意見。
封晉俢手中多出幾根銀針,還不等千凰放鬆下來,他就已經在她頭部施針了。
治療已經開始,千凰也不能再說什麼,只能任由封晉俢在她的頭上亂來。
第三針,第四針……
不知道什麼時候千凰感覺到了一股睏意襲來,下一秒她就陷入了沉睡之中。
在她睡着之後,封晉俢的目光變得有些奇怪,伸出手似乎想要撫摸千凰的臉,但在下一秒就突然收手。
他將手掌放到胸前,運行醇厚內力凝集到他的手掌之上,下一秒貼放在了千凰背部。
想要幫她氣血通暢,讓淤血徹底化開,最好的辦法就是用他的內力幫她衝破血管內的一切阻礙。
這需要耗損一部分他的內力,不過封晉俢卻好像根本不在意一般,一套治療下來,千凰的額頭上已經遍佈細密汗珠。
他收回內力,這時候千凰依舊還在睡覺,他將那些銀針全數取了出來,隨即開始檢查她此刻的身體狀況。
腦袋裡面的淤血終於散盡,現在千凰氣血通暢,應該是沒有任何問題了。
只是剛纔幫她運功療傷的時候,不小心觸動了千凰體內原本沉積的一些內力,在無形中封晉俢幫千凰融合了所有內力。
之前千凰雖然可以使用一些內力,但到底沒有融會貫通,但現在有了封晉俢這一際遇,她的內力又多了幾分。
當封晉俢打開房門走出去的時候,就看到兩尊萌神,他不耐煩的說道,“讓開,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白無塵和陌殺只能讓開道路,不過二人都想知道千凰現在情況怎麼樣了,礙於封晉俢的脾氣古怪,他們也不敢隨便詢問。
倒是封晉俢在下樓的時候說道,“三個時辰,她便能醒來,到時候療效如何,自見分曉。”
三個時辰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二人等的卻是心焦。轉眼外面已經傳來公雞啼鳴之聲,儼然已經快要天明瞭。
小寶醒過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他師父算賬,可是走到門外卻只看到走廊上的白無塵二人。
見到他們回來,卻沒有看見他孃親,小寶立刻上前詢問情況。
白無塵指了指封晉俢的房間,也沒多做解釋。
小寶看了看師父的房間,不確定的問道,“我孃親怎麼會在我師父房間,他們在裡面幹什麼?”
想到他師父那變態的性格,小寶就很爲千凰的安全擔憂。
他想也不想的就一腳踹開門走了進去,事實並不是他所想的那樣,千凰竟然盤膝坐在牀上,卻是昏迷不醒的狀態。
“孃親,你怎麼了?”他迅速撲了過去。
“若是隨意碰觸,到時候永遠醒不過來,可別找爲師麻煩。”
封晉俢的聲音幽幽傳來。
白無塵和陌殺聞言,動作極快的上前拽住了準備撲到千凰身上的小寶,免得千凰真的遭遇危險。
小寶可憐兮兮的說道,“神仙叔叔,陌殺,你們都是大壞蛋,快點放我下來,我的手臂要斷了。”
這兩個人因爲阻攔匆忙,在力道上面都沒有掌握好,若非小寶還是個孩子,柔韌性比較好,這會兒恐怕早就雙臂脫臼了。
白無塵先鬆了手,陌殺見狀也是一臉內疚,立刻把他抱到旁邊的椅子上坐下。
封晉俢旁若無人的來到牀邊,伸手就要解千凰的衣服,這情況讓幾人都顯得不淡定了。
尤其是小寶,大聲喝道,“住手,師父,你要對我孃親做什麼?”
“閉嘴,再囉嗦一句,讓你一個月說不出話來。”
其他人的威脅或許沒用,但封晉俢的威脅卻聽起來異常恐怖,這人性格怪異,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小寶頓時嚇得不敢說話,眼淚在眼框裡面打轉。
陌殺的眼中浮現殺意,如果封晉俢真的敢玷污千凰清白,他第一個不會放過封晉俢。
至於白無塵,雖然沒說話,但臉上那淡定的笑容,卻顯出了幾分僵硬,似乎在強忍着什麼。
一時間房間裡面的氣氛顯得很詭異,而封晉俢已經將千凰的外衫脫了大半,就只剩下裡面白色的單衣。
陌殺的手已經握在了腰際的劍柄之上,只要這個封晉俢再有更過分的動作,他就會殺了他。
而白無塵這時候也是有意無意的撫摸着手中的玉笛,那意思和陌殺差不多,都在等着承受極限的崩裂。
但封晉俢這一刻卻突然一掌拍在千凰的胸口中間,下一秒千凰便吐出一口鮮血。
三人被這突然的變故弄的有點不知所措,這時候千凰卻已經甦醒了過來。
當她發現自己衣衫不整,第一時間就是拉過棉被蓋住自己的身體,隨即纔看向滿屋子的人。
封晉俢說道,“你好了嗎?”
千凰的眼神一暗,半晌才說道,“你是誰?”
這話頓時讓衆人爲之一愣,尤其是小寶,跳下椅子大叫,“師父,你把我孃親怎麼了?”
封晉俢皺了下眉頭,這才說道,“或許是後遺症,她想起了過去,卻忘記失憶以後的記憶了。人的大腦真的很奇妙,究竟如何辦到的?”
白無塵身形一晃,不過隨即苦笑了一笑,喃喃自語道,“這樣也好,這樣也好。”
陌殺看了他一眼,發現他臉色蒼白,此時此地他也不好詢問什麼,只能暗自忍了下來。
千凰迅速整理好衣服,這才從牀上下來,對小寶說道,“小寶,你怎麼會在這裡?我記得我和白無塵正要回去雪山。”
“果然是忘記了。”
白無塵喃喃自語,突然有些明白,當初大巫賢所說的那番話了。
若是他們繼續留在地裂谷,說不定他就能和千凰過一輩子,可離開了那裡,二人註定不能在一起。
這一刻,白無塵的臉色蒼白無比!
“孃親,沒什麼,這些事情都不重要了,現在你恢復記憶就好。”
小寶雖然嘴巴上不說,但是孃親不認得他,還是會讓他覺得很難過。
想到這次封晉俢算是幫了大忙,小寶立刻走到他面前跪了下來,重重磕了三個響頭才說道,“師父,謝謝你治好了我孃親的失憶症,以後不管你怎麼教訓徒兒,徒兒都不會有半句怨言的。”
封晉俢聞言倒是沒有特別高興,反而是一臉倨傲的說道,“即便你不願意,我也能逼得你聽我教誨。”
這一刻小寶算是明白了,他的師父就是個奇葩啊,不管別人怎麼做,他都不會滿意的。
看來以後在他門下學習,前途多難啊。
不過現在孃親恢復記憶纔是最值得高興的事情,後面那些記憶雖然不記得了,但那也不是什麼重要的記憶。
千凰看了眼白無塵和陌殺,這才說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什麼我覺得我似乎遺忘了什麼。”
聽到這話小寶立刻插嘴,“孃親,你的確是忘了一些事情,不過就只是失憶之後的一些記憶,比起你忘記之前所有的一切簡直好太多了。”
“我忘記了過去?”
她努力回想過去,可是怎麼都想不起來。
不過心中卻隱隱有一種特別的酸楚滋味,似乎忘了不該忘記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