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飛煙趕到上書房的時候,就見五六成羣的孩子,最小的和念容差不多大,最大的看着有十來歲的模樣。
一眼望去,大約有五六個人的樣子。
他們圍成一團,要不是南飛煙眼尖的話,都看不到被他們圍在中間的念容來。念容今日早上穿的衣裳,是她替念容挑的衣裳,搭配起來的。
她喜愛明豔一點的顏色,不然的話,小小的人兒,老成的就跟個小老頭一樣。
也因爲這衣裳看着眼熟,南飛煙這才猜出,被圍在正中央的人是念容。
南飛煙向前走兩步,準備上前的步子,頓時停住了。
她聽到被那五六人圍在正中央的念容,發出小獸一般的嘶吼:“你們胡說!我阿孃纔不是壞女人!我弟也是我的親弟弟!纔不像你們說的那樣!”
南飛煙好似明白了什麼。
“娘娘,”清河在後,擔憂地扶着太子妃一側的手臂,南飛煙只伸出一隻手,把清河的手給隔開,像是沒有受到打擊一樣,反而安慰起清河來。
“你別擔心,我不會在意別人說什麼的。”不在意,不代表可以任由人隨意抹黑。
“我阿孃是天底下最好的阿孃,我阿孃會給我做好吃的東西,你們的阿孃會親自爲你們下廚嗎?”
“我阿孃會在睡前給我講睡前故事。從大灰狼和小紅帽,白雪公主和七個小矮人到西遊記,昨天我阿孃給我講的就是武松打虎。你們阿孃會給你們講睡前故事嗎?哼!”
南飛煙聽着念容一一舉例,不知爲何,心裡頓時一暖。
然後就聽那幾個小子嘲笑起念容來:“什麼大灰狼和小紅帽?什麼白雪公主和七個矮子?什麼西遊記,爺幾個聽都沒聽過!我母妃說,你阿孃就是個沒念過書的鄉野村姑。鄉野村姑會講什麼故事?我看,也就會講什麼武松打虎的粗俗故事。講給我們聽,我們還不樂意聽呢,聽了怕虧了耳朵!”
“哼!纔不是你們說的那樣子!我阿孃講的故事是天下最好的故事!你們想聽,還沒得聽吶!”小念容也不遑多讓,反駁回去:“我阿孃是世上最好的阿孃,我阿爹是世上最厲害最有本事的阿爹。我警告你們,要是再說我阿孃的壞話,我就打你們哦!”
“嘴長在我們身上,我就說,你管得着嗎!”其中一個穿紫色衣衫的小子擡手推了念容一下,“切!還出口狂言說要打我們,我們這麼多人,各個都比你長得高長得壯,你打得過嗎?吹牛!你阿孃是跟人跑了的賤女人!你那個弟弟不知道是打哪兒來的野種!”
“百里睿,我剛纔已經警告你了!”念容動手把他身前說他娘壞話,穿着紫色衣裳的半大小子給摔個大馬趴!
小手撐着腰,怒道:“誰要是再說我阿孃和弟弟的壞話,他就是你們的下場!”
“娘娘,快去阻止無憂念容小皇孫吧。他剛纔打趴下的那個人是二皇子的兒子。”清河急紅了眼,就是不見南飛煙有所動靜。咬了咬牙,繼續勸道:“娘娘,這件事要是二皇子追究起來的話,念容小皇孫怕是會受罰。”
南飛煙擺了擺手,止住了清河的勸說:“大周是馬上得來的江山。我瞧着如今的皇子皇孫們愈發的沒了先祖的氣概了。念容有什麼不對?我怎麼沒看出來?”
清河發楞地張了張嘴,最後識趣地選擇閉嘴。
百里睿被念容給撂倒在地上,頓時惱羞成怒。衝着身後幾個小子,指着念容就說:“兄弟們!抓住他!這小子太囂張了!我們要好好教訓他不可!”
其他幾人猶豫了下,其中一個穿白衣服,大約七八歲模樣的小子,猶豫了一下。說:“這不好吧,他好歹是大伯的兒子,大伯是太子,我們這樣……”
“哼!有什麼不好的?就算他父親是當朝的太子,他是太子的兒子,那也要有長幼尊卑。我們都比他年長,他不懂得尊敬兄長,還把兄長給摔倒在地上。我們作爲兄長的,就有教訓他的責任。他做錯了事情,我們當然要義不容辭地幫他糾正。教誨他做人做事的道理。兄弟們,你們說,是不是這個理兒啊!哼!抓住他!你們只要負責抓住他,你們不敢對他動手,我來!”百里睿冷哼一聲。不過十歲大的孩子,面上就顯出陰狠和尖酸刻薄來。
“娘娘!”清河心肝兒噗通噗通亂跳。她真怕再繼續下去,會出事情!
無奈,她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五六人合力撲向念容,皇子們都是練過的,不求文武雙全,但文武都要沾一沾。
因而,幾個皇孫都是有功夫在身的。
好在念容這兩年也沒放鬆每日校場的練習。
小傢伙顯然是比那五六人要狡猾,南飛煙看得出來,若論實力,小傢伙是敵不上那五六人合圍的攻勢的。
但小傢伙卻能與那五六人打成平手!
小傢伙不光是用拳頭對付敵人的,他還用了腦子。南飛煙脣瓣終於露出笑意來,爲人母,最高興的事情無非是見證了兒子的成長。
南飛煙高興,念容這場架就算是輸掉了,那也是贏了。他贏得的是學會思考的方式,這是彌足珍貴的,不是贏得一場無關緊要的小孩子間的打架,就能夠比得上的。
“娘娘,太好了!念容小皇孫沒有輸!”清河高興地叫道。
“這場架,他肯定會輸,只是時間早晚罷了。”
“啊?那娘娘快阻止他們啊!”清河其實是相當單純的,她剛纔還高興來着,這會兒一聽南飛煙的話,頓時就驚慌失措起來。
“不受點傷的話,永遠不知道疼痛是什麼感覺。他是太子的長子,肩上的重擔,非你我可以想象。然,責任越重,享受的權力也越大。我希望他記住此次的疼痛。以後做事要三思,要學會換位思考。最主要的是,希望他不會成爲一個脾氣暴躁,只會用拳頭解決問題的暴君。”
清河沉默,咬住嘴巴不再說話。
南飛煙心疼地看着被幾人合力圍毆的兒子,手掌死死地握成拳頭,尖銳的指尖,陷進掌心皮肉之中,她貝齒咬住脣瓣,將脣瓣咬出鮮紅的血印,才忍住了衝上去的念頭。
南飛煙的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這場面,看着差不多了,連忙衝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