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三絃這會兒聽南飛煙問起飾品,忙回答:“夫人,樑師傅那裡已經盡力了。因着您的意思,這得保密,因此也沒法請來樑師傅的同行幫忙。今天晚上工坊裡頭的人,都只輪休了三個時辰多。”
“說重點。”怎麼廢話這麼多。
“額…樑師傅說了,一定會盡力在明日前完成。可…爲什麼是明日?不需要這麼急切的。”
“明日就入秋了!”南飛煙掃了魯三絃一眼。
難不成是忙糊塗了?
“入秋人多熱鬧,我這四家店明日開張,不求生意爆棚,就求這個人多熱鬧!”
其實南飛煙哪裡知道,這裡開張啥啥的,算的可不是過節不過節,而是算的黃道吉日。
魯三絃這回真是冤枉到極點了!
別說南飛煙不理解魯三絃,魯三絃這個古人也不瞭解南飛煙的想法,聽她說起這理由後,不禁睜大了眼睛。
這也…太荒唐了!
“夫人,開張要算黃道吉日的。”
“動工也還要算黃道吉日呢!”南飛煙說罷,擺擺手,不再理會魯三絃,“我去後頭工坊看一看樑師傅去。”
…
翌日清晨
大周和後世一樣,也有入秋這個時節。
只是大周更注重這個節日。
南飛煙早些也是聽別人說過,入秋那一天,各地都會大開集市,這一天,人來人往,和過年時候得熱鬧勁兒也有的一拼。
這一日,江南的各大集市早早的就擠滿了各種各樣的小商小販。
即便有些集市收取攤位費,攤位也是供不應求。
因此天還矇矇亮的時候,很多走卒商販全都起了大早,有挑着擔子的,有扛着架子的,還有好一些趕着牛板車的,板車上擺着各種物件的。
這些個商販全都專程起了大早,就爲了今天可以搶到一個好市面!
這意味着,今天的收入也許能夠支付一個家庭半個月的開銷。
所以大傢伙是卯足了勁兒!
像銅雀街這樣的老街,那就更不用說了!
只是銅雀街主要以商鋪爲主,因此那些個走卒小販如果是要擺攤子,要麼就到哪個街頭巷口,要麼就得避開商鋪前頭的好市面!
可即便如此,來到銅雀街擺攤子的人潮也只多不少。因爲從往年來看,銅雀街那都是頂賺錢的一個好街口!
銅雀街道上兩面的店鋪也都比平日開門要早,掌櫃梳着油光發亮的頭髮,店裡頭的夥計們滿臉掛笑,接待的,接引的,介紹的,井井有條,一個不落!
今日唯獨沒有開門的只有…近幾日特別惹眼的那四家店鋪!
這是怎麼個回事兒!
金銀樓對面也是一家金店,叫做多寶閣!
多寶閣是江南白家的產業!
說到白家,江南的百姓那是個個耳熟能詳!
白家,那可不是一個普通的家庭!
富貴多金之地,多出士紳豪族!
白家是商人起家,往前推四輩,白家先祖那就是個地道的走卒販夫!
後來第二代的時候,也就是如今的白家的白老爺子考了舉人,後又考了進士,白家這纔開始從商人的身份上走到了朝堂之上!
有人說,便是當朝的榮國公見了白老爺子還要禮讓三分吶!
南飛煙取名金銀樓,自然不是與白家人作對,但在外人看來,那就不是這回事了。
加上今天入秋這天,對面四家店鋪門前冷清清的,立刻就有人猜測,“是不是這個名字惹怒了白家人,這才關門大吉了?”
有這種疑問的人不在少數。
只是,剛剛開始熱鬧起來的大街上,忽然傳來一陣敲鑼打鼓的聲音。
“咚”的一聲,將衆人給嚇了一跳。
循着聲音看過去,就看到了一羣穿着喜慶紅衣裳的人,吹着嗩吶,打着大鼓,由十幾人組成的樂隊,好不熱鬧。
奏的又是那喜慶極了的曲子!
最晃眼的還要屬樂隊前頭站着的四個大漢,這四個大漢每個人手裡頭各自捧着個蓋了紅布的大玩意兒。
那紅布是遮了結結實實的,便是有心人想要湊上去瞧清楚了紅蓋頭裡頭的玩意兒,也看不到一角來!
“這是做什麼?”
“…對面的四個老傢伙腦子糊塗了?聽個奶娃娃的指揮?”
“別吵了!老夫瞅着,又是敲鑼又是打鼓的,這架勢很像是開張啊!”
立刻就有人嗤笑了:“開張?他們家都開了不知道多少年了。”
銅雀街上,那些個店鋪的掌櫃的全都站到了大街上,議論開來。
忽而,他們就見到他們嘴裡那個奶娃娃站到了幾家店門前,指着那四個大漢做什麼。
那四個大漢聽後有志一同地身子飛了起來…等到他們腳落地的時候,手上的匾額全都掛在了四家店鋪的正中央!
紅布拉下,露出匾額上頭的字樣。
只聽一道清脆的聲音解釋道:“我們女東家說了,今日是我們老店新開。爲了回饋這些年來的新老客戶,特地舉報答謝活動。凡是今日在我們店裡頭買滿五兩銀子的客戶,全都送價值五錢銀子的銀耳環一對,買滿十兩銀子的客戶,送價值一兩銀子的銀釵子一枚!
凡是今日在我們店購物的客戶,還有機會參與抽獎,更有神秘大禮等待幸運的客戶來拿!”
說罷,拿出一個精緻的小盒子,當衆打開!
“另外,女東家還說了,今日只要在店裡頭花費一吊錢的,全都送這樣的簪花一枚!各位大嫂家裡頭有閨女的帶給閨女戴着玩,沒閨女的自己戴着也漂亮。”
說這話的是鳳竹。
南飛煙怕她被認出來,刻意讓她戴着圍帽,遮住外頭探視的目光。
但此時她話一出口,頓時讓人嚇了一跳。
“你說話算不算數了?你們女東家呢!”圍在最前頭,有個梳着婦人頭,頭上彆着一個銀釵子,手裡挽着一個竹籃子的婦道人家。
她有些不相信地問起來。
“是呀,找你們女東家來說這話,這種好事兒,我們怕最後你們反悔咧!”
其他婦人也跟着開口道。
“諸位鄉親父老!我這位妹妹說的都是我想對大家夥兒說的。今日我在這裡表態了,但凡今日在我家店裡頭購物滿一吊錢的,全都送這樣類似的簪花一枚,款式不止這一樣,適合各種年齡層的都有。大家趕緊進來瞧一瞧吧!
錯過這村兒就沒這店兒了。活動只有今日有,到了明天,那就沒有這樣大幅度的優惠了!”
“這位夫人,我看到了,你們家不止賣首飾,胭脂,和衣裳。那糧油鋪子算不算啊?
我買一吊錢的糧油回家去,有沒有這簪花送啊?”
南飛煙善意地看着眼前有些侷促的中年婦人,指着那糧油鋪子說:“大嫂子儘管放心的消費,只要今日在我家的鋪子購滿一吊錢,無論大嫂子買什麼,都送這簪花一枚。”又拉了那中年婦人輕聲詢問:“我瞧着這位大嫂子是看中我妹妹手中的簪花了,家裡頭有幾個丫頭啊?”
“我有兩個丫頭。我家的丫頭又懂事又能幹,小小年紀因着長年的幹活,手上都起老繭了,這樣花樣的年紀啊,人家女娃娃的手看起來是又白又嫩的,我們家兩個丫頭的手啊,全都粗糙着咧。”說起自家的姑娘,這婦人眼底是欣慰又愧疚:“可她們長這麼大,我這個做孃親的卻連個像樣的簪花都沒給買過一個。”
南飛煙笑着點點頭,沒有打斷婦人家長長的嘮叨。
“我們店今天對於第一個顧客,除了送兩串簪花,還有神秘禮物相送。這位大嫂子,你便是我們家的第一個顧客。”
“真,真的?”那婦人家高興壞了。
南飛煙直接叫來了一個夥計,“你引這位大嫂子去買糧買油。”
圍觀的人羣就見到有人去買米糧了,付了一吊錢,買了兩袋子糧食,一袋大米,一袋麪粉,還有一罈子油!
“這,這怎麼拿回去……”瞧着這麼多東西,婦人犯了愁。
“別急。我們店裡有板車,專門負責大嫂子這樣子買了很多東西沒法兒拿的顧客。”南飛煙招手,一旁便有一個漢子把車趕到了糧油店門口,“待會兒大嫂子把住址給我們家的車伕,他自會把東西送到大嫂子家裡頭去的。大嫂子儘管去買過節用的物品。”
“哎喲!還有這麼好的事兒啊!”立即,圍過來的人更多了。瞧着人家給了一吊錢,買了糧食和油鹽,還有專車給送回去。
這麼好的事,他們可從沒遇到過呢!
“這是大嫂子的簪花。這花樣我給大嫂子挑的,大嫂子看着不合眼,如果不合眼,我這兒還有,您要再挑一挑嗎?”南飛煙遞給那婦人家兩枚簪花。
“不,不用了,挺好的。夫人,您人真好…這樣做生意,會虧死的。”那婦人一臉擔憂的對南飛煙說。
南飛煙瞧着這個婦人家侷促的臉龐。儘管今天她開張,被人說會虧本,貌似是很不開心的事兒…但南飛煙能夠感受到眼前婦人說這話並不是落井下石,也不是觸她黴頭。
這位婦人家是真心覺得她這樣做生意會虧本,善意地告誡她。
她楞了一會兒,隨即分辨出婦人的善意,笑着垂下眼簾。
“等一等,大嫂子。”
南飛煙讓人去胭脂鋪子裡頭拿來一個大罐兒的瓶子,量很足,但是賣相併不是很好。
“這是雪花膏,給你家姑娘幹完活兒的時候擦擦手,就不會那麼糙了。”南飛煙將瓶子塞進那婦人的手心裡。
“夫人…,”婦人突然想哭了,“謝謝你。”
“這是我們店今天對於第一位顧客送的神秘禮物。你收好,用的好了,回頭還來我們店買,不貴的,只要五十個銅板,可以用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