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坐上了胡萊的車,江婉兒仍然蜷縮成一團,像只受了驚嚇的兔子一樣一動不動。
“沒事了,沒事了,我們回家。”胡萊柔聲安慰道。
“胡萊,我……我太怕了,我沒想到……”江婉兒搖了搖頭,費了很大的力氣才說出完整的一句話來,“他,他怎麼會變成這樣?”
“像他這樣的人,不配讓你爲他傷心難過。”胡萊回答着,心頭泛起酸意。
江婉兒聽出了什麼,忙解釋道:“我不是難過,我是害怕……我怕……他會做出更瘋狂的舉動……”
“先回家吧。”胡萊溫和地一笑,伸手抹了抹她面龐上的淚珠兒。
“好。”江婉兒柔順地答應着,驚惶過後,又陷入了擔心:胡萊會不會想多了呢?他會不會因爲自己跑出來跟羅楷文見面而不高興呢?
一路上,胡萊專心地開着車,江婉兒專注於自己的心事,兩人誰也沒有說話。
羅楷文究竟是什麼時候盜取她的賬號呢?江婉兒一遍遍地分析着這個問題,最後發現疑點是那個自己被攔截的早上……
是的,她幾乎可以肯定羅楷文進入了她家,那麼很有可能,他趁着她不在對她的電腦動了手腳!
一定就是這樣!
她太大意了!竟然讓這麼一個居心叵測的人知道了陶酒酒的行蹤!
那麼接下來羅楷文會做什麼?他會把事情告訴葉洪濤麼?
江婉兒抱着頭,情緒低落到了極點。
“那種人不值得你爲他難受,別再胡思亂想了。”胡萊低聲勸道。
“我……”江婉兒擡了擡眸子,卻不知從何說起。她知道,他會錯了意,以爲她還在爲剛纔的事情難過。
江婉兒呆呆地望着前方,陷入了躊躇——陶酒酒還活着的事情,她該不該告訴胡萊?
車子在江婉兒的公寓門口停下,胡萊扶着她下了車,兩人並肩向前走去。
還好,這個時候附近沒有旁人,否則,江婉兒一定會羞窘得無地自容。
面對着胡萊帶着探詢和關心的目光,江婉兒猶豫了許久,終於決定把事情的原委說明。
“胡萊,有件事情,我還是決定跟你說明白。”
“什麼事?”胡萊穩穩地坐在沙發上,端起一杯水喝了一口,一副聽故事的模樣。
“其實,酒酒還活着。”江婉兒輕輕地說着,然後擡眸看向胡萊的反應。
“噗——”胡萊的一大口茶水全部吐了出來,嗆得滿臉通紅,猶自不可置信地望着她,半天才回味過來,“你,你說的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江婉兒拍拍他的背,幫他順了順氣,又愁眉苦臉道:“剛纔,羅楷文就是用這個消息來威脅我,騙我去那邊的。”
“小人!”胡萊大怒,緊緊握着拳頭。
“他……他還盜用了我的skype賬號,我現在好怕……”江婉兒無力地垂下頭。
她的確害怕羅楷文。這個男人,曾經是她心頭摯愛,可現在的他,陰狠、冷漠,讓她覺得無比陌生。
江婉兒甚至要懷疑,她當初愛上的就是這個男人嗎?
“這樣,我們先提出申訴,暫時凍結你的賬號,免得姓羅的再從酒酒那裡套到她的行蹤,除此之外,你還得對我百分之百信任。”胡萊又是疼惜又帶着警告的意味說道,“像今天這樣置自己於險境的事情,再也不要發生第二次,你明白嗎?”
“我明白的,我……我剛纔是太害怕了……”江婉兒想起那驚險而令自己恐懼的一幕,心有餘悸地搖了搖頭。
“他那種畜生,早晚有一天會得報應的。”胡萊輕輕把江婉兒摟進懷裡,撫着她的長髮,安慰道,“你放心,無論什麼時候,我都會盡我最大的努力,保護你,不讓你受一點傷害!”
“胡萊,謝謝你。”江婉兒把頭埋在胡萊的懷中,眼眶溼了。
“傻丫頭,我們之間,還有什麼謝不謝可言啊?”胡萊取來紙巾,一點一點拭去江婉兒眼角的淚痕,“別哭了,從現在起,我命令你,每一天都過得快快樂樂,沒有任何負擔!”
停了片刻,他又接着說道:“我打算今年內把你娶回家呢,我可不樂意娶一個醜女回來!”
“你啊……”江婉兒總算破涕爲笑。
“婉兒,姓羅的那個人渣,我們就當他不存在好了。我們過我們的,他過他的。”
“我知道,我就怕,萬一他把酒酒活着的消息透露給葉洪濤,那怎麼辦?”江婉兒緊張地望着胡萊。
胡萊思考了一會兒,分析道:“他若是告訴葉洪濤,應該不至於怎麼樣,但如果讓其他人知道,可就未必了。”
“的確,比如那個姓慕的。”江婉兒深有同感地附和道,“那個女人肯定還會弄出什麼陰謀來。”
“是啊,那個女人可不是省油的燈。”胡萊說着,又安慰道,“今天的事情,你不要再耿耿於懷了,否則只會讓姓羅的那個混蛋更得意。”
江婉兒點點頭,深表贊同:“我知道。”
倚在胡萊身邊的時候,感受着他身上的溫暖,傾聽着他有力的心跳,江婉兒欣慰的同時,忍不住想到自己最好的朋友。她在離開了羅楷文之後,還能遇到比他更好的胡萊,可陶酒酒呢?
海邊,濤聲陣陣。
陶酒酒與邱青山挽着手一起散着步,如同任何一對情侶那樣,彼此相望,微笑着交談,彷彿這條蜿蜒的海岸線就是整個世界。
這天,南南又迷上了撿貝殼。她學着其他遊客的模樣,在沙灘上走走看看,不時地留意着是否有貝殼,折騰了很久,眼看別人拾了爲數不少的貝殼,而自己卻一無所獲,她急得直跺腳。
“南南,有沒有找到貝殼呀?”陶酒酒笑着問道。
“沒有。”南南使勁搖頭,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媽媽,爲什麼我一個都找不到!”
“再找找啊,或許就能找到呢。”陶酒酒微笑着鼓勵,趁機加上幾句教育的話,“人只有親自尋找,才能發現美麗的東西。美,是要用眼睛去發現的。”
南南聽得似懂非懂,又重新在沙灘上細細地尋找起來。
邱青山望着陶酒酒,調侃道:“你倒是很適合給孩子當老師。”
“父母本來就是孩子人生最初的老師。”陶酒酒說道。
“沒錯。”邱青山深有同感地點頭附和,“我當初就是處處以我爸爲榜樣,才從小立志要當一名優秀的企業家。”
他從小的理想就是“當一名優秀的企業家”,而葉洪濤呢……
陶酒酒知道自己不應該想葉洪濤,可還是不期然地想起了他。
如果沒有發生在英國留學期間的那些事情,葉洪濤不會甘心就此接手家族的重擔吧?
他投身事業,是爲了逃避感情;就像她,千里迢迢來到這人生地不熟的紐約,也是一種逃避。
今生,他們應該不會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