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後面,一連串淚水,從她痛苦的臉上,沿着一條條細紋,無聲地流下來。
聽到這話,傅靳南原本捎帶一絲平靜的神情突然變得激動了起來,“蹭”地一下站了起來,額頭上青筋暴露,咬着牙一字一字道,“不要去打擾她!”
“可你現在這樣也不是辦法啊!”李敏霞一陣痛心。
“不要管我。”傅靳南沒再開口,轉身離開了。
聽着外面響起的馬達聲,李敏霞再也忍不住了,伏在傅歷城的肩頭哭出了聲來。
那些貼在門窗上還沒來得及撕掉的“囍”字,現在看來極爲刺眼。
傅歷城怒哼一聲,對着院子裡的傭人們吼了一聲,“這些幹嘛還不撕掉?”
那兩名本來正在修建枯枝的傭人們身體下意識地抖了一下,趕忙上前,把那些窗戶上的婚禮貼紙全部撕了下來。
……
醫院裡,霍林站在急救室外,翹首望着裡面,即便門被緊緊地關着,他還是試圖去看看裡面的情形。
已經整整過去半個小時了,可這扇門卻依舊紋絲不動。
好不容易,一名護士開門走了出來,霍林趕忙伸手攔住她,“護士,她情況怎麼樣?”
“哪個她?急救室裡這麼多人,你就說個她,我怎麼知道是誰?”護士神色有些不耐。
他忙開口,“沈阮,她情況怎麼樣?”
護士擰眉想了想,說:“哦,她啊,沒什麼問題,就是有點低血糖暈倒了,沒事的。”
話這麼一說,霍林這顆擔憂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鬆了一口氣,語氣也平緩了不少,“那我現在可以進去看下她嗎?”
“不行。”護士搖頭,“等會兒情況穩定了,我們會送她到病房裡的,到時候你再過去。”
見霍林似乎還想要說些什麼,護士乾脆往邊上走,轉了個彎,離開了。
他站在門口又等了將近半個小時,終於有兩名護士推着沈阮往病房走去,霍林本打算跟上前,卻被醫生拉住了胳膊,指了指邊上,摘下口罩,說:“你過來一下,有些情況要跟你說一聲。”
不會是有什麼嚴重的地方吧?
往往只有什麼不能讓病人知道的毛病,醫生纔會叫着病人家屬去邊上說……
霍林的心跳突然加快,腳下也有些顫抖了起來,“醫生,什麼話,你直接說吧。”
醫生直接瞪了他一眼,“你怎麼當人家丈夫的?雖然孕期已經有三個月,穩定下來了,但是營養還有休息這一方面同樣也要跟上來!你要是再這樣,只怕接下去孩子都不一定能不能保得住!”
懷孕?
霍林當下震驚得嘴巴微微張開,回頭朝病房的方向看了又看,再轉頭看看醫生,“懷……懷孕?”
醫生微微地凝眉,“你不知道?她已經懷孕有三個月了,只不過最近可能沒有休息好,加上營養補充得不夠,所以纔會低血糖暈倒的。”
沈阮睜開眼睛,只覺得腦袋很沉重,努力回想剛剛發生的事情,竟是覺得有些模糊。
她雙
手撐在身側,試圖坐起來,卻沒想到剛一用力,就覺得一陣暈眩,又重重地躺了回去。
霍林從外面進來,趕忙放下手裡剛剛從藥房領來的藥,走上前擔憂地詢問,“沒事吧?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的地方?”
“我沒事。”看到他,沈阮漸漸想起了自己爲什麼會躺在醫院裡。
她慢慢地轉過頭去看向另一邊,淡聲道:“霍林,我已經沒事了,你不用在醫院裡陪我。”
“你怎麼可能沒事?”霍林拉過椅子坐下,雙眸下意識地往她肚子處看了一眼。
沈阮並沒有看到,所以她依舊只是冷聲回了一句,“我是醫生,我身體怎麼樣我很清楚。”
聽到她這麼回答,霍林的臉頃刻間就烏雲密佈,如暴雨傾盆一般,“如果你清楚,今天就不會突然之間就昏倒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冷靜下來,“阮阮,你懷孕了,知道嗎?”
“你怎麼知道?”沈阮震驚地轉過身去看他,隨後勾起脣角苦笑了一聲,“也對,都到了醫院,醫生肯定會說的。”
“看來你早就知道了。”
霍林微微擰眉,忽然面色一沉,“沈阮,你老實告訴我,和傅靳南之間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不然你不會從寧西過來這裡的!”
從第一次碰面的時候,他就應該想到的,而不是直接被她一句“工作調動”糊弄了過去。
沈阮垂下眼瞼,沒有說話,沉默了片刻後,有些無力地說,“霍林,我的確是和傅靳南分開了,懷孕的事情他不知道,我希望你能幫我瞞着,好嗎?”
“至於分開的原因,我也希望你不要逼問我,想說的時候我會說的,不然我只能是重新找個地方生活了。”
聽到這話,霍林閉上了嘴巴,不再出聲。
沒錯,他怕沈阮會再次離開,那麼自己沒辦法保證會像這次這麼幸運。
至於她與傅靳南分開的原因,他照樣也可以通過其他的渠道知道。
所以,當吳應華接到霍林的電話時,詫異地嘴巴微張,從小到大,這個孩子從來不會主動打電話回來,有時候甚至連他撥過去的電話,霍林都不一定會接。
聽着電話那頭“喂”了好幾聲。
吳應華強自鎮定下來,輕咳了兩聲,潤了潤嗓子,“霍林,有什麼事嗎?”
“你幫我查一下傅靳南現在的情況。”霍林懶得多說廢話,直接開門見山。
“他?”吳應華皺了皺眉,最近手頭上自己還有一個項目要全靠MK集團幫忙,眼下卻去調查傅靳南的情況,只怕最後會牽連到這個項目的落實。
可另一邊,又是自己的這個兒子,一時間倒也有些左右爲難了。
霍林回眸看了眼病房,又把聲音低了好幾個分貝,“恩,我現在人不在寧西,不然我也不會麻煩你的。”
吳應華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最後還是應了下來,“那好吧,過兩天我就跟你說。”
……
昏暗的燈光,襯得傅靳南本就沒什麼血色的臉更加的蒼白和憔悴,他的眼
神並不看向別處,只是盯着自己面前的酒杯,一杯接着一杯。
杜時和季修然兩人推門進來,一人對着坐在傅靳南身邊的那位不知名美女比了個眼神,讓她離開,而另外一人則是直接把傅靳南正準備拿去再倒上一杯的酒抽走了。
兩人無奈地對視了一眼。
他們都不知道傅靳南與沈阮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純粹以爲是在婚禮上鬧了一些矛盾。
季修然一向帶着淺笑的臉龐現在也是緊皺着眉頭,沉聲質問,“靳南,到底怎麼回事?”
前幾天,因爲公司的事情一直在外地出差,今天才剛回來,上午一下飛機就接到了女友許誠城的電話,氣急敗壞地說他們男人都是一個德行!
這可把季修然嚇壞了,原本還打算先回一趟公司處理點事情,眼下只能是着着急忙慌地驅車到了醫院,也正是在路上的時候聽到了八卦電臺的廣播,倏然反應過來,原來她是在爲自己的姐妹打抱不平。
傅靳南不耐地皺了皺眉,伸手去拿酒瓶,“你們不用管,把酒瓶還給我!”
“我們也不想管,可你看看你現在成什麼樣子了?”杜時忿恨地哼了一聲,一向惜酒如命的他竟是一擡腳,直接把酒瓶踢到了邊上。
鮮紅色的**從瓶子裡流了出來,如血液般,觸目驚心。
傅靳南沒有再說話,而是一靠,腦袋仰在沙發上,無聲地流着眼淚。
在醫院裡住了兩天的時間,各項指標全部都穩定下來了,醫生才簽署了出院同意書。
沈阮整理着牀頭零零碎碎的水果,霍林剛辦完出院手續回來了,趕忙走上前,拉她在邊上坐下,柔聲道,“我不是讓你好好休息,這些事情等我回來再弄嗎?”
見他這麼緊張的模樣,沈阮有些哭笑不得,“霍林,我沒事的。”
之所以會出現低血糖,是因爲那幾天的時間裡,她睡眠不好,加上沒什麼胃口,也就沒有強迫讓自己吃東西了。
本以爲沒什麼關係,沒想到現在竟然是這麼弱不禁風了。
霍林收拾的時候,順便撥了一個橘子遞過來,“先吃一個。”
沈阮接過,酸酸甜甜倒是讓她的肚子也覺得舒服了不少,她低垂着的長長的睫毛下,像黑水晶一樣閃爍着的深邃雙眸,想了想,還是開口道,“霍林,其實你不用特地來陪我的,徐伯也需要你照顧,你應該……”
話還沒有說完,霍林已經打斷了她的話,直接說,“不用擔心,我已經重新找了一個看護,現在二十四小時照顧着徐伯,我很放心。”
說話的同時,他已經整理好了東西,一條不大的行李袋。
霍林一手提着行李袋,一手下意識地擡手搭在了沈阮的肩上,嗓音溫潤如玉,“等會兒你在門口等我,我先去開車。”
“我和你一起過去就行了,你不用特地繞回來了。”
“不麻煩。”
正當兩人來來回回地說了這麼兩句,突然,一道聲音突兀地在耳邊響了起來,只見傅歷城和李敏霞兩人直直地站在走廊的對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