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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x 父親的轉變

當我和張小紅到達醫院後，妹妹已被送入ICU。

隨即趕來的父親，見到我的毫髮無損，勃然大怒的狠狠甩了我一耳光。

我聽到自己的耳朵嗡嗡作響，感到嘴角被撕裂般的疼痛。父親見我低着頭，不解氣的再狠狠甩了我一耳光。我被他摔到地上，無力掙扎。

父親踩着我的手，那鑽心裂肺的痛直達全身，我卻不敢叫出聲來。

父親，是的，其實我的內心和他一樣痛。

妹妹是他的一切，也是我的一切。

我的痛，即使是父親在肉體上給與我的，並比不上的那種痛。

父親踩了許久鬆開來，我試圖爬起來，卻被他狠狠的一腳踢着撞到牆上，心裡翻騰着，開始了史無前例的絞痛。

“夠了！！”沉默了許久的簫野站起來，用力的推開我的父親。

父親被惹怒了，一把抓住簫野的衣領，吼道：“你懂什麼，臭小子，滾遠點！！”

“您也不害臊嗎？！自己沒有照顧好自己的女兒，把氣撒到自己兒子身上算什麼？！您在推卸責任嗎？！”簫野一點也不怕父親惡狠狠的眼神，不客氣的回敬道。

原本一臉蠻橫的父親鬆開了簫野，臉上的神情迅速的蒼老了，他無力的坐在一旁，瞪着ICU的病房門發呆。

我還想跟父親說對不起，但是，力氣漸漸的抽離了，我聽到身邊張小紅和簫野的驚叫聲，但意識卻越來越遠，我好像不能呼吸了，突然陷入了深深的黑暗中。

我像是在尋找出口，那裡似乎有光亮的地方，卻走了很久很久都沒有到達。

我這是在哪裡呢。

我感受到一股溫熱而又馨香的氣息離我越來越近，便擡起頭來。

我看到了那掛在牆上的畫像裡的臉。那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

我伸出手摸過去，但卻沒有溫度。

她笑着，摸摸我的頭，“你受委屈了。”

母親。

我撲過去，我想抱住她，我想告訴她我的懊悔和疼痛，我想告訴她我的寂寞和想念。

但卻從她透明的身影裡穿過去。

她只是笑，溫柔的笑。

她指着前方那一點點光亮的地方，用力推了我一把，“去吧，那裡會有你想要的溫暖。”

於是我踉蹌着跑出來，猛地睜開眼。

映入眼簾的卻是冷漠的父親的臉。

我是怎麼了，明明滿心期待的，那是我的父親，我敬愛的，尊重的人。但是卻感覺不到開心，或者說我看到他以後居然會覺得很失望。

那麼，我想看到的是誰呢？

“你怎麼沒有說過你的病。”父親仍是冷冷的，但卻沒有動怒。

“我沒有病。”我費力的吐出這句話，嗓子很痛，嘴角也很痛。

“醫生已經說的很清楚了，你跟你妹妹一樣，遺傳了她的病。”

“我沒有病。”

我堅持着，是的，我怎麼可以有病呢，我不會病的，我相信老天會對我公平一點，會讓我有個健康的身體可以照顧我的妹妹，還有我的戀人。

“你比她好一點，還有機會。自己想清楚，想活着就跟我打電話，我找人帶你去做手術。”

“我沒有病。”我皺皺眉，不再看他。

“隨你。還有，冰純，我帶她回去了。看你這樣，也照顧不好她。”

“不行。”

“你沒資格跟我這樣講話。”

“你沒有權利去剝奪她的快樂。”

“她快樂嗎？”

“你覺得她不快樂嗎？”

父親又坐下來，突然用很認真的眼神看着我的臉。他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嘴角。

他的態度突然這麼大的轉變，真讓我不習慣，我別過頭去，躲開他的手。

很快的，他的表情又變得冰冷起來。

只是，他離開的時候說：“好好照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