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由不得自己

皇帝獸任勞任怨地背馱兩人飛翔在夜色裡,聽到古云與妙仙有說有笑地不亦樂呼,它時不時地擡頭吼叫一聲,以示自己的存在。

回到大通客棧已是夜深,途中聚寶樓的慶掌櫃客氣地發來傳音符,對於無法幫助古云得到兩種靈草的信息表示遺憾,並再三表示以後一定加以留意,希望古云有空多多惠顧聚寶樓。最後還特意提到當心有人惦記,注意自身安危等等。

“看來慶掌櫃那裡沒有好消息了!”看到古云臉色有些沮喪,妙仙笑着安慰。

“沒事,意料之中啊!好在我有最後一招殺手鐗,不得不搏一搏。”古云回首一笑,將手中慶掌櫃剛剛傳到的傳音符銷燬。

走進大通客棧大門,卻見築基初期夥計小九坐在櫃檯內正笑眯眯地等着兩人歸來。

“兩位師兄姐好雅興,不過仙葫山山脈風景確實值得一看!”小九快步走上前,對着古云與妙仙一抱拳,接着說道:“我家主人叮囑過,無任師兄回來多晚,務必請到木屋一述,還請師兄賞臉!”

古云聞言微微點頭,忘情子相邀一述是必然的,這點當初走出木屋之時他心中便有預感。能夠活到千年的老怪,哪一個不是心智高絕之輩,古云說出畫卷的感悟雖說一筆帶過,但忘情子怎會看不出來。

“前輩有請,我豈敢不從,勞煩師弟前面帶路!”古云微笑迴應,隨後衝着妙仙點頭,示意她先回房休息。

“大哥小心!”妙仙很懂事地神識傳音,掃了小九兩眼,徑直笑着走向自己休息的客房。

轉過幾道彎,古云跟隨小九來到木屋所在的小院。忘情子此時正獨自坐在泡桐樹下,擺上一張石桌小酌。

“坐!”看到古云到來,他蒼老多皺的面容依舊沒有絲毫表情,彷彿千年修真歲月早已帶走他所有激情,有的只是淡淡的冷漠。

“謝前輩!”在小九知趣地告退之後,古云小心翼翼地走到忘情子對面坐下。對於伸手就可以捏死自己的高深莫測前輩,他沒有惺惺作態地做作。

忘情子默默地爲古云倒上一杯果酒,靜靜地看了他幾息,緩緩說道:“你可知道我是誰?請你來的目的?”此刻,他如大海般深沉的雙眼不自覺地流露出一絲隱約的憂傷,雖是一閃而過,但還是被有心的古云捕捉到。

古云無聲地笑笑,沒有言語,靜靜地等待忘情子自問自答。在對方面前,古云僅僅是一個雛,此時此刻不是他表現的時候。

“看你乃是一名三靈根的普通修煉資質,說到悟性不見得有多高,但能夠達到今天實力境界,必定是福緣厚重之人!自從我千年前來到此地,你是第一個被邀請的築基小輩!”忘情子眼睛盯着古云,擡起右手將桌上的果酒一飲而盡。

“我年輕時也是修真界所謂的修煉奇才,原名董立!”他說着眼中陡然綻放刺眼光芒,好似要將古云靈魂看穿。一對海水般深藍的眼眸漸漸泛起波瀾,微微旋轉的漩渦深深地將古云心神吸引。

忘情子眼見古云神色迷茫,喃喃地往下說道:“當年,我與她在南疆數年,時常在泡桐樹對飲幾杯。那時候的月亮好圓,鳥語花香多麼親切,彼此那麼親密無間!”他再次獨飲一杯泡桐樹翠綠果實釀造的果酒,層層富含傷感的波紋在眼中激盪。

“多年來我不敢睜眼細看她離別是贈送的畫卷,唯有在一個個留駐大通客棧修士的感悟中欺騙自己,期待她有一天會突然出現在我眼前。你說,我是不是活得很失敗?”忘情子深如壕溝的面部皺紋微微顫慄,顯示他此時內心的激動。

古云配合地點點頭,面帶淺淺的笑意猶自巋然不動。毋庸置疑,面前董立等待千年的她便是仙葫山曾經的築基期煉丹師碧影,既然告訴自己這麼多,一定還有後話未說。

“我雖不能完全肯定你讀懂她留下的畫卷,但我知道你必定會上仙葫山一趟,所以我有一件物品希望你有機會帶給她?”忘情子說着擡頭怔怔地看着小院幾株茁壯成長的泡桐樹,神識似乎處於遊離狀態。

“嘿嘿!千年來到此的高階修士一定不少,前輩爲何將此重任託付給我?況且,以前輩實力,親自上一趟仙葫山,恐怕無人可以阻攔!”古云神色鎮定,不緊不慢地說道。

“他們都不配!哎???我爲誓言所累,今生在沒有讀懂畫卷之前是不會上仙葫山的!”長長的嘆息中,忘情子緩緩站起身,走到一株泡桐樹下輕輕地摩擦樹幹,宛如夢想的情人就在眼前。

看着面前實力高深的忘情子無助的姿態,古云也是暗自惋惜一段曾經可歌可泣的感情,但他並不同情對方。忘情子寧願默默等待千年,也不敢細心體會碧影臨別時的畫卷含義,說明他內心深深隱藏着一種怕,深恐出現自己無法面對的事實,也就是來自本性的懦弱。

“前輩不說出你當年的故事,讓晚輩如何知道是誰有機緣接受前輩贈送的物品!”源自內心對忘情子懦弱的一絲鄙視,古云故意大聲問道。

忘情子猛地一個哆嗦,卻是雙目如電地盯着古云。但見他左手輕擡,便有一股超強的靈力牢牢地將古云桎梏,並緩緩地擡起,直到他的背脊緊貼在一株泡桐樹粗壯的樹幹上。現在只需忘情子稍許加力,他眼中福緣厚重的築基修士便會人頭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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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此話何意?要是你看不懂畫卷,活着也沒有意義!”一股無法抗拒的威壓充斥整個小院,陣陣寒意翻涌升起,天空似乎飄落星星點點的雪花,就連忘情子爬滿皺紋的臉龐也被冰霜填滿。

這種威壓對於古云很是熟悉,當年在千靈島彩霞宮的化神老祖澹臺波身上曾經感受過。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他沒有選擇無謂的對抗。

“前輩息怒,弟子願意一試!”艱難地吐出一句話,在忘情子靈力桎梏鬆懈之下,他憋得通紅的臉龐才稍許好轉。

“很好,識時務者爲俊傑!我也不會虧待與你,這張符咒你戴在身上,裡面有我的一絲元神,遇見不測之時倒是可以保你一命!”忘情子僵硬的表情總算露出一絲笑意,右掌張開,仿若變魔術般躺着一張紙符與玉盒。

古云恭敬地接過玉盒與符籙,當着忘情子的面將符籙掛在胸前,並將玉盒放入腰間的乾坤袋。

“哼!含有一絲元神的符籙保我性命,說得好聽!不過是監視我在仙葫山的一舉一動,要是稍有不對,他隨時可以滅殺我!”他一邊想着,一邊含笑地看着忘情子。

“來!來!來!你我有緣,當浮三大杯!”忘情子第一次笑出聲,一股強悍的威壓使得古云不得不坐下。

端起酒杯,古云一飲而盡。泡桐樹堅果釀製的果酒果然名不虛傳,頓時丹田內升起一道靈力熱浪,環繞在周身奇經八脈之處,使人格外舒坦。

“你身邊的那名女子很不簡單,隱隱有股化神修士的氣息纏繞周身。呵呵!還是那種很有霸氣的化神修士氣息,你小子豔福不淺,不但美女在懷,身後還有一座強力靠山!”忘情子端起酒杯,眼光卻始終緊盯古云表情,捕捉他臉上微妙的變化。

“前輩見笑,我哪有那等福分,我倆不過是普通朋友罷了!”古云也雙手端起酒杯齊肩,堪堪掩飾自己尷尬的笑容。

“不過???在你成功完成我託付的事情之前,得委屈一下那小丫頭幾天!”忘情子臉色突變,剛剛消散的寒意再次涌出,整個院落憑空出現顆顆冰晶,連高大挺拔的泡桐樹頃刻間也似乎縮小一圈。

古云不動聲色地笑笑,內心立刻將忘情子祖宗十八代問候百遍。堂堂的化神修士在感情面前是個懦夫,卻厚顏無恥地脅迫一名築基期修士,傳出去任何人也不會相信。

“前輩太小瞧我古云!此事與她無關,況且她身後還有一位化神師傅撐腰,我看這等下策就免了吧!”放下酒杯,古云臉部微紅,雙眸中陡然釋放兩道蕭殺的氣息,霎那間沒入忘情子深湛的眼中。處於一種男人對女人的天生愛護之情,忘情子一句話激發他強行壓制的血性。

“咦!”忘情子輕呼一聲,雙眼微閉,似乎在重新審視古云。剛纔對方釋放的一絲蕭殺氣息,雖然對他來說極爲短暫且沒有實質性威脅,但難就難在是一名築基中期修士所爲。

一時間空氣彷彿凝固,一老一少兩人對望。原本昏暗的月光此時也躲在片片烏雲之中消失不見,大地籠罩在無盡的黑夜裡。唯有一陣清風吹過,將小院內的泡桐樹扯動,發出嘩嘩聲響,使得壓抑的氣氛略微得到喘息。

良久,忘情子不聲不響地自飲一杯,緩緩地說道:“好!好!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換舊人!修真界有你這等人物出現,也不算太沒落!”他丟下古云,徑自走出小院,冷冷地又傳來一句話。

“你回到大通客棧之日,便是那小丫頭自由之時,由不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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