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時,已近夜晚十一點,但雙龍村中還是人聲鼎沸,琺琅街的小發型屋也迎來了生意的高峰期。
經過樓下時,卻看到“發改威”大門緊鎖,擡頭見二樓房間也是一片漆黑,心想這安妮也轉性子出去玩了,以前可很少見到這樣黑燈瞎火的情況。
剛進門,未開燈,一道勁風幾乎是貼着易鳴的耳朵擦了過去!
易鳴不退反進,與一個飛撲過來的人影狠狠相撞,剛一接觸,易鳴就感覺到雙臂連遭幾下猛擊,但他已來得及擋住了襲向胸膛的攻擊,順勢一記膝撞!
易鳴一膝落空,正若稍退再進時,偷襲者卻極有經驗,一抹冷光已在他眼前閃過,直劃喉嚨。
易鳴微向左側一撤,似退實進,閃開那抹冷光之後,順勢一粘偷襲者的手腕,再一頂,猛的一推!
偷襲者的下盤功夫極其穩當,只被推出了一步,又是纏了上來。
易鳴且戰且退,快退到門邊時,順水推舟地抓住偷襲者的手腕,粘連之時,詠春小念頭猛地連綿而出,連消帶打,蹦開偷襲者的雙手後順勢在其雙肘、肩、軟肋連擊三下,再後一掌擊中其胸膛,將其逼退。
燈亮,易鳴定睛看清了眼前敵人的模樣,原來是穿着一身白色絲綢吊帶睡衣的安妮。
“我說呢,怎麼剛纔打胸時如打排球,堅挺不凡啊,老闆娘!”
易鳴垂下頭,看了看身上的襯衫,領口處的一顆釦子已被削落,不知掉哪裡了。
安妮輕輕拉了一下吊帶,輕笑道:“這麼晚,怎麼敢闖進我房裡來?”
“這好像是我房間吧?”,易鳴環顧室內,男人風格的房間,簡單利落,顯現了一個窮字。
“那是我走錯囉!”
安妮反而坐在了易鳴的牀頭,大有鳩佔鵲巢的打算。
易鳴斜倚門框,問道:“老闆娘,大晚上的,坐在我牀上,也不開燈,穿得還這麼誘惑,不會是真空誘惑吧?還是準備演聊齋啊?”
“這錢從哪裡來的?”,安妮手裡拿着一紮軟妹幣,不知道她打哪翻出來。
那錢是江清月給他的跳湖出場費,易鳴可是藏得挺密實的,但還是被找到了,他“呵呵”笑着,“這是我跳西湖賺的,不多不少,整一萬!”
“跳湖?昨晚你回來時,一身溼,就是爲這個?”
安妮的手往前一伸,手裡的錢散落在地。
易鳴有些詫異,安妮以前一分錢都看得比天還大,他要是有點錢都會被她想盡千方百計搜刮了去,但今天她卻棄萬元如垃圾呢?!
易鳴道:“老闆娘,你這視金錢如糞土的灑錢動作,實在瀟灑!”
安妮踩在一張鈔票上,塗了紅色指甲油的腳趾極其顯眼,“你過來,把錢撿起來!”
“第一次見到你的腳,不過我覺得你的腳素顏更好看!”
易鳴緩緩脫下身上的襯衫西褲,皮鞋襪子,全身只留下一個四角短褲,赤溜溜的他疊好衣服後,才道:“男女打架,一定得赤身肉搏,你穿得這麼少,我不好意思穿這麼多,這叫公平!”
安妮的眼中現出一種冷漠和厭惡,“其實我非常討厭你這種嬉皮笑臉的人!”
易鳴低下頭,連連嘆息,“那你豈不是討厭了我三年?還以爲你對我有着深深的情意呢,三年內,我不準時交房租,你也不在意,雖然扔了我行李十幾次,有時還管我一天三餐,真的比我女朋友還女朋友,我不介意姐弟戀,唉,可惜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易鳴身子微微前傾,鼻子抽了抽,突然問道:“對了,你用的香水是不是紀凡希的光韻?”
安妮眉頭微微一皺,本不想回答,但還是說了一句,“不是,自制的!”
易鳴仰頭看着屋頂,淡淡地道:“我聞到了千瓣桃紅的清香,來自燕山桃花澗,對不對?”
安妮微微動容,“你怎麼知道?!”
“猜的!”
易鳴點點頭,安妮一直很喜歡用一種帶有桃花氣味的香水,但僅在春夏季才用,他與安妮朝夕相處了三年,自然知道安妮喜用的香水特性。
而今天見了葉雄圖和趙凰妃時,卻從趙凰妃身上的聞到了與安妮所搽香水極爲相似的香味,易鳴心中就有九成九肯定了趙凰妃與安妮之間有關聯。
至於安妮是受誰所託來監視他的,今天易鳴見過趙凰妃之後,他隱約有了猜測。
“那你猜猜我是誰?”
安妮突然,右手食指與中指之間夾着一柄薄如蟬翼的一寸柳葉刀如同游魚一樣,遊動自如,連連揮割,全朝易鳴脖頸之間的要害圍繞,冷光耀眼。
易鳴穩住下盤,上身在小範圍內騰挪,閃過一輪猛攻之後,瞅準機會,托住安妮的手肘,抓住她的手臂,向下一拉。
兩人同時出力較勁,沒想到安妮看起來像是一介女流,力氣卻很大,她手臂上青筋暴突,雙臂關節咔咔作響!
安妮左手一彈易鳴的手腕,趁機甩脫,然後腰一擰,腳踢易鳴的膝蓋,順勢一甩,來了一個過肩摔。
易鳴身子朝牀上砸去,但他卻纏住安妮的身子,兩人先後砸在牀上,牀板承受不住兩人的重量,嘩啦啦地斷了,兩人倒在牀板的碎片中,交股貼面的糾纏之下,安妮嘴中又吐出一柄柳葉刀,用牙齒咬着,朝易鳴的喉嚨不依不饒地劃下。
“你妹!”,易鳴怒罵一聲,想不到安妮暗招層出不窮,脖子向後一縮,腦袋一甩,重擊在她的腮幫上,將其嘴裡的柳葉刀打落在地。
“噗!”
又一柄柳葉刀從安妮嘴中噴出,距離太短,刀太快,易鳴只來得及一側頭,一合牙,生生咬住了柳葉刀,但臉上已被劃拉了一條小血口。
“靠!”
易鳴最初還有點憐香惜玉的心思,但見安妮如此生死相搏,也怒了,手腳如蛇般靈活,緊緊纏上了安妮的身體,控制住她的四肢之後,也不管一顧地一個頭錘狠狠轟在她的臉上,立即讓她鼻孔流下兩道血痕。
安妮任血流着,暫時放棄了掙扎,“這纔有點意思!”
兩人身上都穿得比較少,如同熱戀男女激烈牀戰那樣緊緊相纏時,安妮身上的吊帶已斷,露出姣好的上半身,而易鳴則以激昂的下半身予以熱烈迴應。
“老闆娘,不打不相識,不戰不痛快,你說咱們是不是戰上三百回合纔好?”
“你有那能耐嗎?”
“試試不就知道了!”
安妮冷笑一聲,全身骨頭彷彿一下子酥軟了,很快掙脫了易鳴的控制,一個翻身即起,手按着胸前的吊帶睡衣,不讓掉下來。
易鳴躺在地下,隨手取下嘴中的柳葉刀,在手指間靈活地把玩着,“老闆娘,你身材真心不錯!尤其是胸型那簡直就是波西米亞風格!”
安妮居高臨下地看着易鳴,“從十二點開始,你就搬走,這裡不租給你了!”
“哇,老闆娘,我可是有錢交租啊,再說了,像我這麼帥、有錢交租、還不會對你起邪念的三好少年,你到哪裡找去!”
“有錢也不租給你,你還有半個小時收拾,如果你不走,我就放火燒你這房間!”
安妮板着臉,看着桌上的時鐘,發出最後通牒。
易鳴看了一下房間,雖然裝飾不多,但畢竟三年內有瓦遮頭,還真不容易啊,“真捨不得啊,住了三年,還住出感情來了!”
易鳴嘆了一口氣,有些傷感,第一次叫出安妮的名字,也不知道這名字是真的,還是假的,“安妮姐,感謝你這三年的不殺之恩!”
“哼!”
易鳴又道:“麻煩你代問葉家老佛爺好!”
葉雄圖所在的葉家,有一位碩果僅存的百歲老太,是爲華夏建國立下了汗馬功勞的元勳,如令在燕山一處叫桃花澗的地方養老,而安妮則是護衛老佛爺的一員,至於爲什麼派她來跟一個小屁孩住了三年,安妮也無從得知,因爲老佛爺的心思鬼神難測。
安妮今天接到命令,說可以迴歸桃花澗了,除了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她心裡亦有一種複雜難言的滋味,因此今晚纔有襲擊易鳴的一出,卻沒想到易鳴能與她打個平分秋色。
易鳴有心試探安妮是趙凰妃所派,還是葉家老佛爺所派,但看安妮冷峻的臉,沒有答案。
十二點整,易鳴拖着一個行李箱、揹着揹包,離開了生活了三年的琺琅街,來時無人識君,走時卻有不少女人夾道相言,只是如三年同窗,一旦畢業也許一生不再相見,易鳴有種畢業離校的異樣感覺。
站在深夜仍熱鬧的雙龍村口,易鳴給江清月發了一條微信,道:“無家可歸,求收留!”,後面還有一個“跪地磕頭”表情包。
“滾!”
江清月的回覆簡單明瞭,但身處四季酒店的她卻笑着關上了檯燈,安心擁被而眠!
易鳴笑笑,拖着行李沿着人行道,一路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