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爲仁手持繮繩,坐在馬車平板的左邊,陽葵靠在馬車的車廂上,坐在右邊。
這是陽葵第一次坐馬車,自從離開靜神觀之後,陽葵突然覺得這個世界裡新鮮的事物太多了。很多東西雖然自己曾經在書中讀到過,而且父親和哥哥經常給自己講江湖裡發生的故事,但是等到自己真正切身體會之後,還是會覺得神奇。
不知道以後會什麼樣。父親和牧雲先生兩個人制定的計劃自己大概能動,自己家族千年以來揹負的使命自己也是略懂一些。等牧雲先生封神而去之後,自己會不會還是要重新回到靜神觀中呢?
陽葵有些惆悵。再見識過了江湖的繽紛多彩後,自己還能忍受住靜神觀中的生活麼?
馬車中的氣氛有些凝固。華爲仁一邊駕車一邊不時用餘光打量一臉苦悶的陽葵,他打破腦袋也想不出來爲什麼陽葵會一臉苦相,難道這個年紀的少女都很憂鬱麼?自己是不是應該說點什麼,讓她開心一下。
“你一直偷偷的看我幹什麼?”陽葵瞪了華爲仁一眼,華爲仁連忙扭過頭。
“我再強調一遍,我不喜歡你這種小屁孩!”陽葵敲敲車廂,義正言辭的說道。
“沒有沒有。”華爲仁連連否定:“我只是看你好像不開心,有什麼心事麼?”
“不告訴你!我和你很熟麼?”陽葵白了華爲仁一眼,看的華爲仁一臉尷尬,嘴脣都在微微發抖,他扭過頭,專心駕車。
馬車上的氣氛再一次陷入沉默。陽葵再一次陷入沉思。
和牧雲在一起的時候,陽葵總是那個嘰嘰喳喳主動說話的人,但是在和華爲仁呆在一起的時候,自己居然不是很想和他說話。陽葵疑惑的想。
半響只有,華爲仁的聲音從陽葵的左邊幽幽傳來:“你平時喜歡做些什麼?”
陽葵轉過頭,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華爲仁。
“額?我臉上有什麼東西麼?”華爲仁撓撓臉。
“你本體是一塊泥巴麼?爲什麼這麼粘人,一定要和人說話?你是‘化人’失敗了之後才改名叫‘華爲仁’的?”陽葵無可奈何的說:“你要是有什麼目的就直接說吧,你是不是來捉人的?”
“我發誓我的目的絕對不是捉人。”華爲仁的眼中閃過一絲光芒,他沒有想到陽葵突然發難,問出這樣的話。
“哦?這樣麼”
陽葵突然把臉湊近華爲仁,似笑非笑的盯着他。陽葵的臉近在咫尺,差一點就要貼上他的臉,華爲仁甚至可以感受到陽葵口鼻中呼出的熱氣。
他的體溫快速上升,連忙向左挪動了一下身體。
“別緊張,別緊張。”陽葵擺擺手,重新坐會自己的座位:“我就是開一個玩笑,不要在意。”
此時,二人彼此都已經心知肚明。陽葵已經確定華爲仁已經認出了牧雲的身份,但是他卻沒有惡意;而華爲仁也知道自己可能被識破了。
但是,他們卻心照不宣的選擇沒有點破這一點。
“平時我會看看書,有時還會下小溪裡摸摸魚,再不就是出去找葡萄吃。”陽葵坐正身體,用手抱住自己的膝蓋,回想自己在靜神觀中的生活:“對於你來說都是一些無聊的事情,你不會喜歡聽的。”
“不,我很喜歡聽!”華爲仁用力的搖搖頭。
“哎,不說我了。”陽葵回過神,不想繼續告訴華爲仁關於自己的事情:“說說你吧,你家住在哪裡啊?平時喜歡做些什麼?”
“我麼?”華爲仁猶豫了一下:“我住在一個很寬敞的地方,嗯,應該是寬敞。不過我平時很少在家中帶着,要麼是跟着我哥哥去各種秘境、險境,要麼是自己一個人到各種地方打探消息。總之就是到處走。”
“哎,真好呢。”陽葵側頭看着他:“我就不行,我只能在家裡待着,哥哥和爹不讓我到處走,我自己也知道不能離開家。這次是我第一次離開家。”
“爲什麼?”華爲仁疑惑的問。
“那就不能告訴你了。”陽葵笑着說:“我們到了,下車吧。他就在裡面。”說完,陽葵蹦下馬車,跑進小巷深處。
華爲仁嚥了一口唾沫,心臟劇烈的跳動起來。自己馬上就要見到威名傳遍江湖四海的魔尊牧雲了,而且是如此近距離。華爲仁內心激動之餘,還有一絲的恐懼。
他在陽葵只後,也進入小巷。
小巷裡空空蕩蕩,除了陽葵之外沒有一個人影。
華爲仁探頭看一眼小巷深處,又回過頭看一眼陽葵,一臉疑惑。
陽葵神情呆滯,捂着嘴,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怎麼了?”華爲仁小心翼翼的說話,生怕自己觸怒到陽葵。
“不見了,他不見了。”陽葵顫抖着說。
“什麼?怎麼可能?”華爲仁大吃一驚;“爲什麼他會消失?你確定他就在這裡?”
“不行,得趕快去找他。”陽葵猛然轉身,瘋狂的朝小巷外奔去。
“你冷靜一點。”華爲仁快跑兩步,擋在陽葵的身前,摁住她的雙肩:“你之前和他分開的時候究竟發生了什麼?先告訴我,我們再想辦法尋找他。”
“你走開。”陽葵甩開華爲仁的手,嗔怒道:“他現在雙腿行動不便,肯定走不遠的,我肯定能在拍潮鎮中找到他。”
“等一下,讓我想想。”華爲仁依舊用力的抓住陽葵的肩膀,不讓她越過自己:“牧雲先生現在行動不便,不太可能獨自離開,而且他更沒有理由拋棄你。所以他現在很有可能是被別人抓走了,你這樣沒有計劃的衝過去,很可能會被那些人抓到,從而拖累了牧雲先生。”
匆忙之下的華爲仁也不再掩飾,直言說出了牧雲的名字,暴露了自己知道牧雲身份的事情。
聽完華爲仁的話,陽葵也稍微冷靜下來,掙扎的力氣也弱了幾分。她緩緩放下手臂,淚水卻不爭氣的流下來。她連忙遮住自己的眼睛,偷偷擦拭眼淚。
“你別哭,你別哭。”看到陽葵留下眼淚,華爲仁感覺自己大腦都要炸了。他手足無措的站在陽葵的身邊,張開嘴卻不知道應該說點什麼。
最後,他咬咬牙,似乎下定了決心。
“走,我帶你去救牧雲先生,只要對方不是天道巔峰級別的修道者,我都能嘗試着把牧雲先生和你救出來。”
“如果要是遇到了天道巔峰級別的。”華爲仁苦笑一聲:“我至少能儘量把你活着帶出來。”
陽葵擦眼淚的手略微停止一下,她放下手,用紅腫的眼睛看着華爲仁。
“你說的是真的?”陽葵的聲音裡尚且帶着哭腔。
“真的。”華爲仁點點頭。
“你們在幹什麼?”一個冷漠的聲音從巷口傳來。華爲仁緊張的擡起頭,想要看清這個不速之客的面容。但是在他擡起頭的一瞬間,自己的視線就被一道倩影遮擋,竟然是剛剛停止哭泣的陽葵。
踩着踏風登雲步,陽葵在空中虛踏兩步便到達了那個人身前,高舉手掌作勢就要砍下去。
那人向後小退一步,輕鬆的躲過了陽葵稚嫩的攻擊,然後伸手抓住陽葵伸出的小臂。
“你果然是不會‘打架’。手刀這種東西是不能徑直的劈向腦袋的,手刀不比真正的刀劍,它沒有辦法劈開人的頭顱。你需要稍微傾斜一點角度,瞄準脖子這種脆弱的地方。”控制住陽葵之後,他開始諄諄教導起來。
“用你管!”陽葵強硬的縮回胳膊,一張口說話,原本止住的淚水又不受控制的流下來:“你跑哪去了你,你知不知道我是第一次離開家,你怎麼能把我一個人仍在這裡。”
說着,陽葵竟然嗚嗚的哭起來。
這次,輪到牧雲一陣頭大了。
“牧雲先生。”華爲仁走到陽葵身後,恭敬的說。
牧雲挑挑眉,眼神閃爍不定。
“有意思。”
馬車慢悠悠的行駛在拍潮鎮的中心街道上。華爲仁握着繮繩的手關節處有些發白,三人一同乘車,駕駛馬車的重任毫無懸念的落在了華爲仁的肩上。
但是這一次他卻無比的緊張,眼睛也沒有辦法一直專注在前方的道路上,而是時不時的用餘光掃着自己身邊這個神秘莫測的男人。
牧雲面無表情的靠坐在馬車的右邊,一隻腿屈膝放在身邊,另一隻退隨意的搭在馬車外面,姿勢愜意,從旁人看上去,他的心情看上去似乎很不錯,就像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富家公子。
但是華爲仁卻清楚的明白這個男人是一個怎樣的人,曾經做過多少令人驚駭的大事。
“我都說過了,在你剛纔離開後不久,我發現自己的雙腿就恢復知覺了,所以我就想着去找你,我們一起找馬車,但是誰知道你已經找到馬車。”牧雲側着頭對藏在馬車裡的陽葵說:“誰能想到你已經找到馬車了。”牧雲瞥了一眼駕車的華爲仁。
“而且還順道帶回來一個駕車的人。”
牧雲絲毫沒有誠意的辯解顯然沒有獲得陽葵的原諒,車廂裡的人依舊默不作聲。
牧雲無奈的探口氣,拉開車廂的簾子,當面和陽葵談談。但是在拉開簾子後,卻發現陽葵已經在車廂裡甜甜的睡着了。原來她不是沒有原諒牧雲到處亂跑,而是根本就沒有聽到牧雲對她的解釋。
“這小丫頭。”牧雲心中暗罵一聲,放下了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