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入了秋,天氣一天天涼了,園中的花也越開越好。一進御花園就可以看見兩盆大立菊花傲然怒放,數百朵小菊花環繞簇擁,爭妍鬥芳,真是好一派佳境啊!
東邊的花白似雪,西面的花黃如金。陽光之下,黃白相映,分外清新沁人。噴池邊沿,開滿了閒雅灑脫、多姿華麗的懸崖菊。株株枝條懸垂而下,朵朵小花密似繁星。它們肩並着肩,膀挨着膀,神態不一,各具情趣,或似孔雀開屏,或如銀河落地,或若蛟龍探海……真是仙容窈窕,妙趣橫生。這宮中能工巧匠可以將這些花都培養如此好,真是令人佩服。
蘇語珞和彩兒提着個小籃子採了一些花,本是極好的心情卻又看到了不該看到的事。
“帝君是覺得蝶兒好看呢?還是這百花媲美好看呢?”蘇語珞記得上次遇見沐昭容和帝君也是在園子嬉戲,被訓斥,這回可不想再吃這苦頭,扭頭便拉着彩兒躲到亭子裡,誰知道夜北漠卻拉着沐昭容朝她走來?是福不是禍,躲不過那也只有面對了。
“參見帝君。”蘇語珞提着籃子跪在地上不願擡頭去看她們二人,而夜北漠也識趣的說了聲起身,便離去。
“宮中都說這沐昭容長得有幾分像娘娘,卻不知爲何娘娘卻不受寵?”彩兒的一句話,讓蘇語珞吃了一驚。若不是她說,她還真的未曾注意過沐昭容。她恐怕更是墨淑媛等人口中的狐媚子吧?
“那彩兒你覺得沐昭容是否與我也真有幾分相像?”
“這個……確實有幾分。”彩兒吞吞吐吐的說着,害怕蘇語珞生氣;每次見沐昭容都不知道何緣由就是心裡不舒服。是真的有些像,所以二人幾乎無法和平相處?
“人人都說商紂王和妲己,周幽王和褒姒,而我們夜郎國也不閒着。”說話的是柳貴儀,蘇語珞見柳貴儀走出,也提着個小籃子,笑着張迎。
“見過姐姐。”柳貴儀行禮後便拉着蘇語珞的手,那笑臉中盡顯天真無邪,讓人感覺十分親切。
“好久不曾見到妹妹了,今日妹妹像是醋意很重喲?”蘇語珞打着趣,她知道柳貴儀也深愛着夜北漠,看到自己心愛之人懷中卻抱的是其他佳人,難免難受;只是用上紂王妲己、周幽王和褒姒就難免有些過了。
“妹妹近日得了風寒,很少出門,一出門就看到沐昭容那小人得志的樣,氣都打岔了。”這宮裡帝君寵愛誰,誰就是主子,三宮六院,帝君卻只有一個,難怪那麼多深宮怨婦。誰有能耐獨霸帝君的心呢?
“瞧妹妹說的,沐昭容雖得寵,但也不過是個昭容,又無子嗣……”蘇語珞說着也像暗中提示柳貴儀一般,這宮中寧王后與她都沒可能懷上帝君的孩子,而墨淑媛又是太后的人,帝君更是不可能讓她懷上龍嗣,而這沐昭容專寵如此之久也沒有動靜,那麼最有可能的就是柳貴儀了。
“姐姐聰慧,就不知道誰有這福氣爲帝君誕下子嗣是”二人禮貌的福了福身,淺淺的笑着。蘇語珞瞬間觸電般反應過來,她是太皇太后安插在帝君身旁的一枚棋子。不過,也得找機會試探試探她的心纔好下結論。
“看妹妹似乎有事,姐姐就不打擾了,改日有空可以到姐姐宮中坐坐,姐姐今日趕忙做香囊去了。”蘇語珞在不瞭解柳貴儀的爲人時,不敢輕舉妄動,還是小心爲上。
“姐姐宮中的茶極好,改日一定上門討茶喝。”說罷,柳貴儀也是從頭到尾都是在笑,卻讓蘇語珞更加對她多了一分心。
香囊又名香袋,內裝多種濃烈芳香氣味的中草藥研製的細末。蘇語珞見這百花齊放的園子,採摘些製成香囊也是再好不過了。反正宮中日子煩悶,動手做些事但是有趣。
“娘娘,帝君往咱們這來了。”彩兒見蘇語珞忙活了大半天,終於把那些烘乾的花瓣即將放入香囊中,一針一線的縫上。
“他是不會來的。”
“是在說朕?”蘇語珞沒想到夜北漠已經到了門口,彩兒匆忙跪下,蘇語珞也起身接駕。
“朕聽聞蘇妃正在縫製香囊,特意來看看,果然一屋子花香四溢。”蘇語珞不知怎麼,總覺得和夜北漠有一層隔閡沒打破,兩人處在一起就是水火不容,這回他又想如何折磨她?
蘇語珞優雅的笑着,她說什麼也不大好,只見夜北漠又開口:“愛妃,身着金黃色的雲煙衫繡着秀雅的蘭花,逶迤拖地黃色古紋雙蝶雲形千水裙,手挽碧霞羅牡丹薄霧紗。雲髻峨峨,戴着一支鏤空蘭花珠釵,臉蛋嬌媚如月,眼神顧盼生輝,撩人心懷。”蘇語珞雖有些臉紅,卻不知夜北漠爲何如此溫柔對待,說這些撩人的話?
“謝帝君。”蘇語珞羞羞答答的低着頭,將剛縫製好的香囊遞了一個給夜北漠。此時天色已晚,他是又想留在聽雨軒?
“這裡面放了秋菊、牡丹、芍藥、白芷、玫瑰、薰衣草,還有些許麥秸吧?”夜北漠細細品味這香囊,蘇語珞低頭行禮:“帝君真厲害,只須聞聞就知道個究竟了。”
“看愛妃忙了許久,想必也餓了,今日朕陪愛妃用膳可好?”蘇語珞先是一愣,又是一驚,他和她似乎還是忘了宮外那段情,兩人就像普通妃嬪般,一個阿諛奉承的討好,一個毫不排斥的相處。
“是。”蘇語珞和夜北漠二人並坐用膳,卻還是覺得渾身不自在。
夜北漠看了眼周圍的人,使了個眼神,康子帶着衆人退去。
“現在屋中只剩愛妃與朕,就不要拘謹,來,朕餵你吃。”蘇語珞不敢置信的看着夜北漠,他一般在人前故作溫柔對她,人後卻變了一個人,而現在卻還是溫柔的夾了菜停留在她的面前。
“怎麼,愛妃是不喜歡麼?”
“不……臣妾喜歡。”蘇語珞含着淚將菜吃進嘴裡,每嚼一下都有眼淚掉下來。她知道這頂是錯覺,卻還是決絕不了。
夜北漠也往自己口中夾了口,低頭不停嚼着,也沒有看蘇語珞,像是今晚膳食都過於難嚥,二人都吃的不是很開心。
用過膳後,蘇語珞急着將夜北漠推開,誰料想夜北漠今日又要在聽雨軒過夜?
彩兒和康子也以爲二人逐漸修好,開心退去。屋中蘇語珞和夜北漠卻保持距離,有些尷尬的氛圍。
“朕累了,給朕寬衣。”夜北漠大手一揮,蘇語珞看了眼他,上前爲他寬衣。
蘇語珞爲他褪去外衣時,不知不覺漲紅了臉。低着頭不敢去看夜北漠,卻被夜北漠一把抱起壓倒在牀上。
蘇語珞看着夜北漠,他笑着閉上眼睛,一個個燙滾滾的吻落在她的嘴脣上,脖子、胸口都有些火辣辣的感覺,她能明顯感受到他的手在她身上游動,卻不知怎麼的睜開了眼睛,一把推開了夜北漠。
“帝君恕罪!”剛纔二人你儂我儂,一把氣氛被蘇語珞弄得尷尬不堪。
“好大的膽子!你以爲是賞花那日與你初見,竟敢如此對朕?”蘇語珞也不知怎麼會反抗,或者說是排斥夜北漠,看着他發雷霆之怒也只能默默跪在地上。
“罷了,朕今晚睡地上,你早些休息吧!”夜北漠雖是生氣,卻又不想離去。居然要睡地上?蘇語珞呆呆跪在地上,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愣着幹什麼,起來吧。”
“是。”蘇語珞就這樣和夜北漠共處一室,她睡在牀上,他睡在離他不願的地上。一晚上她都未睡着,而夜北漠似乎睡得香;不一會就聽的見鼾聲。蘇語珞見夜北漠熟睡不由自主的走到他的跟前,用指尖去輕撫着他。誰知他會一把抓住她的手,讓她着實嚇了一跳。
蘇語珞輕輕靠在他的胸口想着與他初見的賞花情節,若是二人沒有身份的包袱,遠走高飛,如今是否逍遙似神仙?
兩人的初見恐怕現在都是兩人割捨不去的痛,回憶起來,連呼吸都是痛。蘇語珞想着想着,也不知何時自己睡着,等她醒來時候,她又躺在牀上;夜北漠也已經不在了?昨日彷彿如夢。
“彩兒,帝君呢?”
“回娘娘,帝君一早就離去了。說娘娘太辛苦了,讓娘娘多睡會就不曾打擾。”也許真是累的,不然怎麼一點印象也沒有?真的就像做夢一般。她記得他是睡在地上,她靠在她懷中睡着,今早她卻和往常一樣睡在牀上?
接下來的幾日夜北漠都在蘇語珞宮中兩人尋常用膳,就寢時亦是分牀睡。兩人並沒有過多的言語,似乎都當對方不存在一般。蘇語珞卻總感覺這裡面有什麼,只知道宮中衆人都認爲她專房之寵吧?誰知道她和夜北漠什麼也沒發生,她很喜歡他在身邊的感覺,有他在就多了幾分安全感。只是宮中有人定是氣歪了眉毛,這時恐怕她去哪都如坐鍼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