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鑾殿上,一派喜氣洋洋,衆人臉上都洋溢着驕傲,這次的對手可是以善戰聞名天下的西淳大軍,而他們靖國將士不僅首戰告捷,還一鼓作氣將再勝一戰,重創了西淳,爲靖國大掙了臉面。
“皇上,此次墨將軍大勝西淳,真是可喜可賀。”一名老將軍滿面紅光,笑意盈盈,彷彿打了勝仗的是他自己一樣。
“必然是皇上庇佑,才讓墨將軍大顯神威,等將軍歸朝,皇上定要好好嘉獎。”又一名老臣站出列,雙手抱拳,喜不勝收。
“皇上果然沒有看錯,墨將軍真可謂是我靖國的棟樑之才啊。”
“是啊是啊,墨將軍戰無不勝,實在讓人心生崇敬。”
一時間,衆說紛紜,互相捧着千里之外的墨北晟,恨不得能同他攀上幾兩關係似的。
而皇帝,始終似笑非笑地望着一干大臣,面上始終掛着淺淺的滿意,明明帶了幾分笑意的表情,卻偏偏讓人辨不清真假。
“老臣聽聞一件事,不知皇上是否知曉。”陸啓鬆朝着身側大臣望了一眼,那人便立刻上前一步,對皇上說道,“聽聞墨將軍一路向西,途中經過幾個村莊,不少村民都將囤積在家中的珍寶獻給將軍,說是若非將軍,他們也不能有如此安定的生活。”
“墨將軍在民間,素來都有極高的聲望,前幾年將軍大勝返京,可不是有許多女子在宣武門等着一睹將軍風采麼?說起來,陸大人的千金可不是那時候傾心將軍的麼?”有一個人,笑着說道。
說完才發現,自己似乎說錯了話,陸大人的臉色微變,想來是想到了那個差點被廢的女兒,那人立刻噤聲,低着頭不敢再說什麼。
戶部官員樑靖,見狀立刻上前圓場,“微臣也聽說,邊城百姓十分感激墨將軍,卻有不少人將家中愛女送到將軍面前,期盼能得到將軍的青睞呢。”
這麼一說,話題立刻輕鬆了起來,剛纔那一幕僵硬也隨即化解。
皇帝點了點頭,“北晟此次回京,朕定要好好封賞。如此看來,那西淳的封將軍,也不過如此,並不如傳言那樣可怕,倒是朕高看了他。”
大臣們面面相覷,終是沒有人敢反駁皇上。
那西淳的封將軍,在外的威名可不比他們的戰神墨將
軍小,只是不知這次爲何會敗得如此徹底,不過即使如此,大臣們依然對這位天下聞名的戰將不敢小覷。
從頭到尾,只有沈霖一人,若有所思地掃視金鑾殿中的所有人,他的視線只落在殿上那抹明黃色身影一瞬,卻越發覺皇上的心思難測。
他不由得擔心起來,過猶不及,真真纔是讓人不安的。
這次北晟的勝仗,給他帶來的,未必是享之不盡的榮華富貴了。
“宜城的情況怎麼樣了?”皇帝終於想起來,除了西北戰事,還有其他事情需要理會。
“回皇上,宜城知府送上的奏報,宜城之事漸入佳境。另外,宜城百姓感謝墨將軍和兩位王爺相助,不少民衆紛紛表示,多虧了墨將軍他們,才控制住了瘟疫,讓他們得以重歸家園。”
“這樣朕就放心了。”皇帝點點頭。
有一個官員上前一步,“之前樑城旱災,墨將軍親自前往賑災,還同百姓一起搭建了蓄水池,後來連連降雨已將蓄水池中填滿,樑城近一個月沒有降雨,幸有之前的蓄水池,纔沒有影響農田莊稼。樑城百姓極爲感謝將軍,還特意將蓄水池以‘晟’爲名,用來紀念。”
這麼一說,又掀起了一番浪潮,羣臣們紛紛說起了墨北晟這幾年的豐功偉績。
說起來,平日裡不覺得,如今都搬上臺面了才發現,墨北晟除了軍功顯著之外,這幾年在其他方面也做了不少佳績,不管哪裡出事,他都第一個出現,難怪在百姓心中,他是個神一樣的存在。
也許在靖國,有人不皇帝名諱,卻無人不曉墨將軍的姓名。
只是這番作爲,到底是福是禍,就要看殿上那人的心思了。
樑靖瞥了一眼皇帝,看他一臉沉靜,忍不住挑了挑眉,在心中暗歎,皇上如今可真是越發難測了,不過他卻不信皇上心中半分想法都無,他的臣子,他的百姓,都將另一個人捧上了天。
他纔是天子,才該是萬民愛戴的君主。
沈霖越發擔憂了起來,總覺得這偌大的金鑾殿裡瀰漫着一股讓他不安的氣息,皇上的神情越是平靜,他越是覺得不對勁。
不知不覺間,已經退了朝,皇帝先行離開了金鑾殿。
沈霖是最後一個離開的,樑靖
卻在殿外候着他,見他走近,才上前一步,“沈大人有否時間聊幾句?”
“樑大人?”沈霖挑眉,他和這個戶部官員素來沒有交集,從前他是陸大人的黨羽,後來陸氏沒落,這個樑大人十分懂得明哲保身,同陸大人保持了距離,不過在他看來這個樑靖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想歸想,他還是停下了腳步,兩人結伴而行。
“不知樑大人有何指教?”沈霖脾氣古怪,又是皇上面前的紅人,不少人討好巴結,但是這個樑靖看起來,並不像是趨炎附勢的人,在這個當口找他,讓他覺得有些不同尋常。
“樑某隻是有些疑惑,想請沈大人解惑。”樑靖說得極爲謙遜,視線隨意地掃了下四周,才壓低了聲音問道,“今日殿上,沈大人以爲皇上的心情如何?”
不知爲何,沈霖心下一凜,直覺他是話中有話,只好不動聲色地回答,“沈某不太明白樑大人的意思。墨將軍兩戰告捷,大煞了西淳的銳氣,皇上自然是喜悅的。”
“哦?是嗎?原來沈大人是這樣認爲的?”樑靖似笑非笑,嘴角微微揚起,“可是樑某認爲,皇上心中,並非全然歡喜。”
果然,是這樣麼?沈霖眼角一挑,等待他的下文。
“墨將軍戰功顯赫,頗得百姓愛戴,朝中大臣又紛紛擁護,只怕,墨將軍會起了別的心思。”樑靖說完,停下了腳步,望向了沈霖,意料之中地見他臉色劇變。
“胡說什麼?”沈霖眼中迸出了怒意,“你敢胡言亂語?”
不過樑靖倒是不把對方的怒氣當回事,反而微笑着說道,“暫且不說墨將軍是否有什麼心思,畢竟人心隔肚皮,我們的猜測都不作數,但是皇上的猜忌,可就難說了。”
沈霖沉默不語,他確實沒有說錯,他們相不相信墨北晟的忠心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信不信,只要皇上相信了,即使全天下的人都不信也無妨,可是如今看來皇上的信任是越發單薄了。
“我們做臣子的,只要守好本分即可,皇上的心思,還是不要揣測的好。”說完,便大步流星地走開了,彷彿沒有受到絲毫影響。
而樑靖,則面帶微笑地望着沈霖離開的方向,自言自語,“帝王家的人,會有信任之說?荒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