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方氏挑釁!

雲氏中毒的消息沒有散出去,她解毒之事,自然也就無人知曉了。

只是接下來一連幾日,於嬤嬤將雲氏的一應飲食,都是卡的十分嚴苛。每次有了入口的東西,都會被她先行用銀針試過。當然,做這些的時候,屋子裡不會再有第二個下人。

很快,於嬤嬤便查到了下毒之人的手法。

令所有人意外的是,那毒竟然不是下在了她平日的飲食中的,而是下在了她的茶中。

而經過幾天的試探,這毒也不是定時下的。有的時候是早上,有的時候是半晌,還有的時候是在晚上。

雲氏很快就明白了過來,將三天發現毒茶的時間與茶水音值守的丫環一對比,便查到了下毒之人,竟是林少康帶過來的一名丫頭。

林少康和淺夏聽到了消息之後,自然是都快速地到了雲氏這裡,並且是下令於嬤嬤外鬆內緊,院子裡不顯什麼,可是屋子裡的氣氛,卻是異常的詭異。

爲了不讓人起疑,所以這一次,並未讓雲長安過來。如此,在外人眼裡,也不過就是這一家人,在聯絡感情罷了。

“紅珠?”林少康一看到了跪在地上的人,立馬就表現得極爲意外,“你?怎麼會是你?”

紅珠的臉色一白,咬緊了自己的嘴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有些恨恨地看着對面的雲氏。

淺夏昨天將於嬤嬤叫過去,就已經聽於嬤嬤大致地將這院子裡有些頭臉的人都說了一遍。

這紅珠,原本是林老夫人賞給林少康的丫頭。當年的主意原本是要做通房的,只是沒想到,林少康自邊關回來以後,聽到了雲筱月再嫁的消息,竟然是一怒之下,將所有伺候過他的人全都趕了出去。

後來,在大公子成親前,老夫人將她叫了過去,叮囑了一番後,便直接將她送到了大公子的身邊。只是可惜了,那會兒大公子的眼裡就只有他的未婚妻,哪裡還能看得到旁人?

此時的紅珠,眼底裡有懊悔,有不甘,更有對雲氏的嫉恨!

紅珠一想到了當初自己接近大公子,他對自己的第一句話,便是讓要自己歇了所有的非分之想,好生地當差,否則,他是不會顧念老夫人的情面的。

饒是如此,在紅珠的眼裡,她已經是林少康的人了,當初老夫人對她的許諾,還有親眼看着與她一併被送到了二房、三房的人,都被主子收了房,甚至是三公子還將那個丫頭給擡爲了妾室。

可是反觀自己呢?

自己守了公子五年,跟自己一般兒大的幾個丫頭都已經當了娘了,可是自己現在卻還只是一個二等的丫頭。她怎麼能甘心?

“爲什麼?我自認待你不薄,念在了你是老夫人賞過來的人,從未對你有過任何的責罰。你爲何要謀害夫人?”

紅珠面有愧色,也不知是因爲她後悔了,還是覺得自己對不住林少康,又或者是事發了,她覺得對不住自己背後的主子!

“紅珠,你擡起頭來。”

紅珠一咬牙,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看向了淺夏。

事已至此,再辯駁也是無用。而且大公子的眼裡始終就沒有自己,這一點,紅珠很清楚!即便是自己求情,也未必就能留得一條性命在。既如此,倒不如拼一把。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自然不能在臨死前,還被大公子小瞧了去。

淺夏看着一臉的倔強和抵死不認錯,只覺得這樣的一個姑娘,倒還真是有些可惜了。

這樣有傲骨的姑娘,到底是爲了什麼,竟然是敢算計她的母親?

淺夏的眸色漸深,此時屋內,已無旁人,於嬤嬤和三七分別在門外守了,而她自己又是背對着兩人,自然不必擔心他們能看到什麼。

“紅珠,我知道你心裡委屈。想必你也是身不由己。你放心,只要你能將幕後主使你的人說出來,那麼,我自會求了母親饒你一命。”

沒有人看到淺夏眸中的變化,而正與她四目相對的紅珠,突然就感覺自己的眼前出現了一個黑色的旋渦,然後不由自主地,便被吸附其中,再然後,似乎是有什麼東西侵入了她的腦子裡,讓她一時畏懼,竟然是有些慌亂了起來。

“我說!我說!”

因爲有淺夏擋在了她的身前,所以,林少康和雲氏都沒有察覺到紅珠有什麼不妥。

“是,是四夫人身邊的婉兒姑娘給的我。她說這種東西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壞處,只要每天一點點,不會要了夫人的性命,卻會讓夫人漸漸疲憊,不能再盡心盡力地伺候將軍。所以,所以,我便大了膽子,給夫人用了一些。”

紅珠的聲音有些呆滯,雖然並不是很明顯,不過林少康仍然是察覺到了。不過,在他看來,許是紅珠是被嚇到了,所以纔會如此!畢竟只是一個姑娘家,這種傷天害理的事,一旦被揭穿,她便只有被賜死的份兒,心中害怕,倒也不足爲奇!

淺夏的脣角一勾,四夫人?方氏麼?

“是婉兒姑娘親口告訴你這些的?”

“是!就是她!她還說,這種藥沒有毒性,只要是每日定量,夫人也不會死。只是不能侍寢而已。我沒有謀害夫人的意思。我只是想要得到將軍的一點點的垂憐。我也是被逼無奈。老夫人將我賞給了將軍,我自然就是將軍的人了,可是將軍遲遲不曾碰過我,我也是沒有辦法了。若是再不能得到將軍的垂愛,怕是老夫人會將我徹底地當成了棄子的。”

淺夏不語,深吸一口氣,然後緩緩回身,看着自己身後的林少康。

他一臉鐵青,那緊緊抓着椅臂的手上,可見其筋骨爆起。

“就爲了這個,你就向夫人下毒?”

許是因爲沒有淺夏的重眸,所以紅珠的眼神閃爍了一下,可是其腦子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幾乎是出於本能,便直接爲自己辯解道,“我沒有!我沒有下毒。婉兒姑娘說那東西不會害死夫人的,只是讓夫人纏綿病榻幾個月,如此,我便有機會服侍將軍了。”

話音未落,紅珠動作極快地伸手將自己的嘴巴捂住,眼神中閃過了一抹不可思議,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是將這一切給說了出來一般,瞪大了眼睛,六神無主地來回轉動着。

淺夏不語,婉兒是四夫人身邊的丫環,卻未必就是四夫人的人,這一點,她可是很清楚。在高門大宅之中,這種借刀殺人的手段,前世自己也不是沒見過。

若是果真是四夫人對母親起了殺心,只怕未必會派了婉兒親去。畢竟,那個婉兒,可是四夫人方氏身邊兒的陪嫁丫頭,極得四夫人的寵信的。

方氏是什麼人?八面玲瓏的主兒,做事豈會如此地不小心?

淺夏纔剛剛到了雲氏身邊,便聽得雲氏一聲驚呼,再轉身一看,紅珠已是口吐鮮血,倒在了地上。

相較於雲氏的驚詫,淺夏的表現,太過鎮定,就連林少康都難免地緊了緊眉,畢竟,這是服侍了他五年的丫頭。

等到將這裡清理乾淨,淺夏知道,那幕後之人,定然很快就會收到消息,或許,很快就會再有別的計劃。只是不知道這一次,被她拿來當槍使的,還會不會是那個婉兒?

次日半晌,淺夏陪着雲氏在後花園裡走走,許是昨天的事情太過突然,雲氏的精神有些差,臉色到現在都是有些白的。

“母親不必自責,那是紅珠自己選擇的路,與旁人無干。”

“話雖如此,可到底也是一條性命!況且,她也曾說過,如果不是老夫人相逼,怕是她也不會出此下策。”

“母親是覺得她太過可憐了?”

雲氏停了腳步,有些意外地看着身邊的女兒,對於紅珠的死,她表現得太過冷淡,太過鎮定,這讓她隱隱覺得,自己女兒的心,似乎是比五年前,更硬了一些。

“難道你不這樣覺得?”雲氏的眸底有些複雜,看着嬌美如花的女兒,明明只有十五歲,可是她所表現出來的神情和態度,卻是像極了一個歷盡滄桑之人。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如果她不是對自己的主子起了不該有的心思,也不會被人利用,再落得如此下場。母親,每個人的路,都是自己選的,我們沒有辦法代替別人做任何決定。更沒有什麼立場,來爲不相干的人難過傷心。”

聽着這有些近乎冷情的話,雲氏突然就覺得心底有些發寒!

這是自己的女兒呀!

雖然她一早就猜到了這五年裡,她不可能只是單純地養傷這麼簡單,可是現在從自己的親生女兒的嘴裡聽到了如此冷靜且冷血的話,還是讓她有幾分的揪心!

本該是花兒一樣的年紀,花兒一樣的人生,此刻,卻是如那崖上的松柏,雖然頑強、長青,讓人讚頌,可到底不該是一個女兒家,該有的人生。

“小夏,你心裡,可恨母親?”

淺夏微怔,不明白母親爲何會突然有此一問,待看到了母親眼底那深深的自責,以及臉上有些不太甘願的表情時,她明白了。

母親在擔心自己!

母親雖然性子軟一些,可是對於許多事,也都是瞭然於心的。怕是母親也猜到了這五年來,自己跟着舅舅到底學了什麼,做了什麼,所以,讓她心疼了!

淺夏知道,秘術師,迄今爲止,能讓衆人承認並且是膜拜的,沒有一個是女子!

一來是因爲女子有此天賦的極少,二來,則是修習秘術,絕非是說起來那般容易的。雖不及習武那般的辛苦,可是於心智上,卻是極其痛苦的!

淺夏每每修習那些秘術的時候,都會事先提醒自己,自己是誰,自己的責任,否則,很容易就會將自己陷入那無盡的美夢之中,難以自拔!

也因此,秘術是許多人可望而不可及的!

百餘年前,太多的人,因爲渴望成爲秘術師,渴望擁有超越常人的力量,而最終將自己困頓於內,廢掉了終生。

也因此,淺夏小小年紀,雖然秘術上大有進步,可是於感情之上,卻是相當的淡漠。並非是她天生涼薄,而是她已經將自己的心智修習得宛若寒鐵一般,堅不可摧!

也唯有如此,她才能在遇到了真正的對手的時候,不會被對方所迷惑。這也是爲什麼,她當初能輕而易舉地對桑丘子睿和皇甫定濤都施了催眠術的原因。

其實,雲氏應該慶幸,如果不是因爲淺夏遇到了穆流年,怕是她的性子,將會更加地冰冷。

這也是爲什麼,五年前,雲蒼璃會答應了穆流年的真正原因。

除了真正修習秘術的人之外,別人不會明白,爲什麼蒼溟的國師會高冷如天山雪蓮,爲什麼北漠的國師,無論男女,都是那般冷情?美人兒再美,在他們的眼裡,也不過就是一張可有可無的皮囊?

人人都道雲家老太爺,一生對夫人用情至深,可是隻有云老夫人自己知道,她的夫君到底是一個多麼冷漠的人。

人人都以爲雲蒼璃宛若謫仙,氣質高華,且多年來,只娶夫人一人,不納妾,不收通房。可是隻有程氏知道,她的夫君,雖然只有她一個女人,可是卻無法讓她感覺到真正的所謂用情至深!

淺夏腦海中一下子閃過了什麼,只是太快了,沒等她想明白,就已經一去無蹤。

看着眼前,有些焦慮和擔憂的母親,淺夏抿脣笑笑,“母親,您這是怎麼了?女兒怎麼可能會恨母親?母親是女兒在這世上最爲在意的人了。母親勿要多心,女兒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也知道自己想要什麼。雲家,是女兒此生必須要守護的責任。母親,這天底下沒有什麼理所當然的好處和幸福,所以,我們不能將自己得到的,就當做是別人應當付出的。”

雲氏一時覺得腦子有些不夠用了,原本是打算與女兒好好談下談,畢竟是一個女兒家,不能太冷情了,不然的話,將來還怎麼嫁人?這樣的性子,便是嫁了人,只怕也會不討喜。

哪知道現在自己竟然是被女兒給了一番長篇大論,而且仔細一琢磨,女兒說的還是句句在理。

雲氏微微擰眉,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母親,女兒知道紅珠的死,讓您受了驚嚇,只是母親,您有沒有想過,您的身邊,怕是不止一個紅珠!”

這話說的有些犀利了。

雲氏的身子微微一僵,嘴巴微張,對於自己身邊是什麼樣的狀況,雲氏心裡自然是有數兒的,可是沒想到現在被女兒如此戳破了,她總覺得有些怪怪的。好像自己就是一點兒自保的能力也沒有,要處處依靠別人來保守了。

好一會兒,雲氏才冷靜了下來,“小夏,母親知道這幾年你在外頭也吃了不少苦。母親自己是何處境,自然是心裡有數。只是昨日紅珠?”

雲氏苦笑一聲,“要說起來,雲珠會有今日,怕還是有我的過錯。”

“母親此話何意?”淺夏這會兒感覺出來,母親身上的自責,是發自內心的,並非只是因爲看到了紅珠中毒而亡的慘樣而嚇到了。

雲氏略有些尷尬,看了身後的於嬤嬤一眼,便掙開了淺夏的手,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了。

於嬤嬤會意,有些話,她這個當母親的說出來,的確是有些不合適。

“回小姐,當初夫人懷了小公子,自然是不方便再伺候將軍,後來,知道紅珠是老夫人賞下來的人,自然就不想拂了老夫人的意,所以便有心讓紅珠到將軍身邊伺候。等到紅珠與將軍有了肌膚之親,再做主爲她開臉。”

淺夏注意到了母親的神色有些不對勁,想到好歹也是長輩之間房裡的事,若是由母親來說,的確是有幾分的彆扭。

“結果呢?將軍沒碰她?”

“豈止是沒碰她?直接就將人給趕了出去,還大發雷霆。自那以後,紅珠便被罰去了茶水房做事,這上茶等一些但凡是能看到將軍的差事,都被派給了別人。”

淺夏這回聽明白了,“這是將軍的意思吧?”

“正是。只是,怕是那紅珠自那以後,就記恨上了夫人了。”於嬤嬤有些失望地搖了搖頭。

淺夏想到了之前自己不在京中,母親不也是過得很好?

這一次的事情,的確是有些意外!若是自己沒有回京呢?那麼母親豈非是命懸一線了?

等等!不對!

這一次,淺夏似乎是抓住了一些什麼,開始擰眉深思,踱步到了一旁。

看到這樣的淺夏,雲氏只覺得有些陌生,那種明顯就是自己錯過了女兒什麼的感覺,一下子將她給淹沒其中!

雲氏只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用力的挖着,那種疼,深刻入髓。這是自己的親生女兒!可是她這五年來到底是過的什麼樣的日子,她這個做母親的,卻是一無所知!

雲氏知道,無論是五年前,還是這五年間,自己這個做母親的,都是十分地不盡職的!

淺夏小的時候,自己的性格太懦弱,人人都說爲母則剛,可是自己到底還是沒能衝破軟弱的這個牢籠。竟是險些害得女兒在盧少華的腳下,丟掉了性命!

好不容易脫離了盧家,可是她們母女分離,五年的時間,淺夏的生活、經歷、悲喜等等,對於她來說,就是一片空白!

雲氏並不埋怨哥哥,可是她卻無法讓自己去坦然地接受這一切!

她知道,當初哥哥既然是曾提出過要帶她入山,就必然是有其非她不可的理由。

這五年來,女兒到底學到了什麼?爲何她的性情如此冷淡、平靜?遇事不慌不燥,比自己還像是一個大人!

一旁的淺夏,則是慢慢地將她回京後的一切,開始不停地在她的腦海中回放着。

先是雲若谷的遇襲,再是母親的中毒,一樁樁一件件,看似是毫無關聯,可是實際上,卻讓她感覺到了同一種陰謀的味道!

倏地,淺夏的眼睛睜大,一抹暗茫在其眸中乍現,轉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母親,然後神色有些急切道,“母親,您在此稍坐,女兒有事要去找哥哥一趟。”

說完,也不待雲氏有什麼反應,直接就跑出了後花園,那匆匆忙忙的樣子,倒是將雲氏給嚇了一跳。

“這孩子,你說,不會有什麼事兒吧?我怎麼瞧着她像是有什麼心事似的?”

於嬤嬤的眼神從淺夏的背影上移了回來,“夫人放心吧。小姐長大了,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淺夏急匆匆地找到了雲長安,看他正專心地配着藥,也只能是在一旁站了,慢慢地將自己的呼吸調勻。多年的相處,讓她知道,這個時候的雲長安,是最惹不得的!

雲長安醉心於醫藥,雖不至成癡,可是也差不了太多了!

若是在他配藥,或者是煉藥的時候被人打擾,那反應,可是會令人刮目相看的。

好一會兒,雲長安將最後一味藥也秤好了,再與其它的幾味藥合在了一起,然後小心地包好,遂吩咐雲雷將這些都送去小廚房裡熬着,兩碗水煎一碗,熬好了,就直接給雲氏送去。

“妹妹什麼時候來的?”

“在你剛剛開始配藥的時候。”

“呃?”雲長安一時愣了一下,然後有些傻乎乎地笑了一聲,“剛剛的確是沒看見你。來,咱們到外面坐。這裡的藥味重,知道你不喜歡。”

淺夏看着雲雷將藥拿去了小廚房,親自熬藥,便和雲長安一起到了院子裡,大口地呼吸着新鮮的空氣。

剛剛因爲着急,所以等在了門口,也沒有覺得那屋子裡的藥味兒太難聞,可是這會兒出來了,才覺得自己的心肺裡好像是處處都瀰漫着苦腥味兒。

好不容易將體內的那種藥腥子味兒都給呼了出去,再將新鮮的空氣補充進來,淺夏才淡淡地開口道,“我想到了一種可能性。”

“什麼?”

“我需要借用一下你的靈擺。我的那個,你也知道,還給桑丘子睿了。”

雲長安呆了一下,然後直接就扭頭鑽進了寢室中,很快,手上就拿了一個頗爲精緻的墜子出來,上面還繫了一條大紅色的線,陽光下這麼一照,倒是有幾分鮮血的顏色了。

淺夏與他一同到亭子裡坐了,這裡反正也沒有外人在,雲長安將亭子的帷帳全都放了下來,這亭子裡便已是有些昏暗了。

約莫半柱香後,淺夏纔回神,手一緊,眼睛從那墜子上離開,手中的靈擺,便慢慢地停了下來。

雲長安見她停了,立馬又將那些帷帳都再次收攏了起來,“如何了?”

淺夏凝眸不語,許久,聲音纔有些晦澀道,“我無法確定。”

“什麼意思?”

淺夏垂下了眼瞼,伸手摸了摸自己脖子上戴着的一串珍珠項璉,“能將此事做地如此隱密,且悄無聲息的人,你以爲還會是誰?”

說完,淺夏起身,臉色再次恢復了往常的從容沉靜,“我的占卜之術早已超過了舅舅,連我都不能占卜地出來,你說,這世間能有幾人,有這樣大的本事?”

“你說是蒙天?”雲長安有些意外道。

淺夏搖搖頭,“蒙天的武功,或許會在舅舅之上,可是這秘術一道,他未必勝得過舅舅,否則,兩人也不會有了這麼年的糾葛,始終未能解決。”

“不是他,還會是誰?”

淺夏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那神情,像極了發現自己被獵人盯上的獵豹,危險而透着一種嗜血的信號。

“能做成此事的人,未必就一定是一個秘術高手。有些人,有些地方,即便是秘術師,也是不能輕易地窺探的。比如說,皇宮。”淺夏話落,手勁突然加大,那一串完美的珠璉,一下子,便散落在地,不停地滾動着。

雲長安的臉色一變,剛剛淺夏的意思,難不成是說,此事與皇宮裡的那位有關?

淺夏輕輕地吐出了一口濁氣,然後微擡了頭,闔上眼,似乎是在享受着這難得一個暖日的溫和陽光,可是吐出來的話,卻讓人感覺到了一種由腳到手的冰涼。

“怕是我們從鳳城回到紫夜之後,就已經被人盯上了。他還是不放心呢!即便當年我是以重傷之名離京,現在突然回京,仍然是讓他有些不安了。所以,纔會有了城門前的那一箭,現在,又有了母親的中毒。”

“妹妹,可他是帝王,他何故如此?難道我們表現地還不夠低調嗎?”

雲長安不懂,雲家明明就只是一門心思地求個安穩,爲何就這麼難呢?

“哥哥,他這是在試探,試探我們的實力,無論是頭腦,還是其它。畢竟,當初在安陽城,我們出手幫了桑丘子睿。他這是想要確定,你的醫術是否真如傳說中的那般神通,還是根本就只是一個騙局,藉以來掩飾我們雲家新一代秘術師的事!”

雲長安搖搖頭,這個答案,太讓人匪夷所思了,堂堂帝王,竟然是會用了這種方法來試探他的臣民?這也太離譜,太讓人心寒了些吧?

就算是皇上忌憚雲家,想要除去雲家,可是林少康呢?這個爲了紫夜立下了赫赫戰功的大功臣,難道就要因此而承受喪妻之痛嗎?

“那一箭,若是真的射中了二弟?”雲長安的臉色更白了些,他現在都不確定,那日在城外,那一箭,究竟是威嚇,還是真的要置雲若谷於死地了。

“這麼多天了,我們一直都忽略了他。能順利地拿到了右衛大營的兵器的,又豈會只有二皇子?兵部和工部,又豈會都是兩位皇子的人?”

這個消息太過震撼了,雲長安半天沒有緩過神兒來。

要說以前,他們偶爾也會提及了皇上,提及了他們雲家所面臨的窘境,可是現在,他們纔剛剛回京,甚至於在他們未入城之前,就已經開始被人算計了!

這個消息,一時還真是讓人難以接受。至少在雲長安看來是如此。

小亭內,陷入了一種令人窒息的沉默。

淺夏的眼神隨着地上散亂的珍珠的滾動而來回地移動着,任誰看了,也會意識到她正在走神兒。

雲長安休息了一會兒之後,腦子裡也開始越來越清晰了。

想想那右衛大營的箭,想想能在城樓上,射出那一箭的人,再想想,能拿到了北漠皇室的巨毒思空的人,這範圍,已經是被縮小到了一個極致的範圍!

雲長安的眼神有些呆,“妹妹,你爲什麼不覺得這會是那個和寧長公主做的呢?”

“她?你覺得她有能力,收攬比我還厲害的秘術師麼?即便是有,只怕那秘術師也是受命於帝王的。”

雲長安這會兒已經是感覺到了氣悶,“四國的皇宮中,都曾被德高望重的秘術師爲其布過陣。而歷代的國師或者是秘術師,都會幫皇宮來修復這個陣法。妹妹,你所說的什麼也查不出來,就是因爲這個?”

淺夏的表情有些沮喪,“那個所謂的陣法,其實是極其簡單的。對於常人無用。是專門用來對付秘術師的。占卜不到,窺探不到。否則,那皇上晚上睡在了哪座宮宇裡頭,怕是我們都能探查得到了!”

雲長安默然,她說的沒錯。占卜之術,雖然是對於任何的問題的結果,都只能探測出一個大概來,可若是再配以了足夠的消息,然後再經過有條理的分析,那麼,的確是能極爲精確地掌握皇上的動向的。

“妹妹,那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靜觀其變吧。既然他要試,那就讓他試。母親那裡,正常的恢復健康就可。只是那寒症,怕是你也沒什麼好法子。相信如此一來,皇上既會信了他自己試出來的結果,也會徹底地打消了他再對母親動手的心思了。”

雲長安仔細地將這些消息前前後後組織了一番後,得出了這樣的一個結論:皇上以後再試,應該也不會再拿姑姑下手了!

原因很簡單,連自己都不能將姑姑的宮寒之症徹底治癒,那麼,姑姑就不可能再爲林家誕下子嗣,如此,皇上也就不必擔心,她是否會再生下一個與當年老太爺一樣的子嗣了。

雲長安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有些疲憊道,“咱們只是這樣想想,就覺得累地很!也不知道皇上整天算計這個,防着那個的,這腦子怎麼能夠用?”

“出謀劃策的人,大有人在。皇是隻需要讓他們知道,皇上想要讓哪家上位,又想要貶謫哪一家,便足夠了。”

雲長安嘆了一口氣,突然就陡生出了一種無力感,怎麼一回到了京城,覺得這空氣都有些稀薄,不夠用了呢?

“我明日抽空回一趟雲府,將你得出的結果,跟父親說吧。看看他是何想法?”

“好。”

“對了,你將紫水晶還給了桑丘子睿,那你占卜用什麼?”

“占卜之術,自然是不止靈擺一種。若非是因爲今日之事急迫,我也不會想着急匆匆地到你這裡來。”

雲長安有些責備地看了她一眼,“所以說,你還是需要一個襯心的靈擺的。”

“再說吧。目前來看,靈擺起到的作用也不會太大。對了,順便將那個紅珠和婉兒的事情都告訴舅舅,然後讓他派人盯着國公府那邊兒的四夫人,還有那個婉兒。”

“好。我會轉達到的。”

淺夏鬆了一口氣,若非是因爲覺得這裡行動有些不便,她又豈會如此麻煩?而且這一次,因爲考慮到了這裡是上將軍府,守衛森嚴,所以淺夏這次來,也只是帶了雲風和三七來。所謂的暗衛,除了穆流年塞給她的朱雀,其它的,一個也沒帶。而云風因爲是男子,所以,還是住在了雲長安這裡的。

淺夏有些懊惱,身邊沒有人,辦事果然是不太方便呢。看來,這個上將軍府,她也不宜久待,否則,怕是自己會被逼的要親自動手了,那可就不妙了。

雲長安於次日果然尋了個由頭,便回了雲府。而上將軍府這邊兒,也熱鬧了起來。

二房的夫人王氏和四房的方氏,一起到了上將軍府,說是奉了國公夫人之命,前來探望雲筱月的。

雲筱月聽完了二人的來意,立馬也就有了主意,這哪裡是來探望她的?分明就是來興師問罪的!這紅珠是老夫人賞給了林少康的,如今卻死在了她雲筱月的院子裡,無論如何,她總是要給出一個交待的。

淺夏微微挑眉,眼睛只是看着自己置於膝上的雙手,一心要看看,自己的母親,會如何處置此事?

“讓母親擔心了。如今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了。勞煩兩位弟妹回去稟告一聲,就說我已無礙了。”

王氏是個實誠的,笑道,“沒事就好。只是以後,還是要當心一些。”

“嗯,多謝二弟妹關心了。”

四夫人方氏聽了,拿了帕子輕掩着脣角笑了笑,“大嫂真是好福氣!這既然是被人在茶中下了這麼長時間的毒,竟然一直無礙,還偏巧雲家的公子來此坐客,倒是將這事兒給戳破了!嘖嘖,要我說,這個紅珠也是個蠢的,怎麼就想着下什麼慢性毒藥了?唉,要不就說,這人生的好,也不如這命好不是?”

刻意地咬重了幾個詞的發音,這就等於是拐着彎兒地來罵雲筱月了!

一來是說她早不中毒,晚不中毒,偏巧她的侄子來了,她就中毒了?這世上怎麼就有這麼巧的事兒?再則,既然是有機會下毒,那丫頭也不笨,怎麼就給下了什麼慢性毒了?哪裡比得上直接下了劇毒省事兒?

特別是這最後一句,直接就是等於將雲筱月的出身也給罵進去了!

暗諷她的出身不高,卻是奈何人家命好,被林少康看上了,否則,哪裡會有現在的好日子過?

雲筱月也不惱,反倒是從善如流道,“是呀,我也覺得自己命好。就連將軍也說我是個有福的,若非是趕上母親不放心,硬要讓長安將小夏送過來,陪着帶帶正陽,我也不可能會被診出來中了毒了。”

方氏頓時一噎,自己明明就是諷刺她的話,沒想到她還真就順竿兒爬了?

“大嫂,你是不知道,這母親一聽說紅珠這丫頭沒了,立時就急得跟什麼似的。要不是我們幾個妯娌幫你攔着,怕是會當天就來這裡問個清楚了。”

方氏也不再跟她兜圈子了,直接挑明瞭說了,反正自己的背後有母親撐腰,自然是沒有什麼可怕的!

王氏略有些爲難地看了二人一眼,顯然是不想讓二人的關係鬧僵了。

“四弟妹這話說的可不對!若是被外人聽了去,還以爲我們林家的一個丫頭,都比我這個世子夫人更金貴呢!這話你也就在我這兒說說也就罷了,出了這個屋門,可就千萬別再說了。否則,難保不會讓人覺得你這是在刻意地抹黑了母親的名聲,覺得母親是一個尊卑不分的人!”

淺夏一聽,脣角一勾,母親的反擊,還真是讓她吃驚呢!

看來,舅母說的對,現在的母親,早已不再是五年前的母親了!這一舉手一投足,皆是大家的貴氣不說,這說話也是乾脆利落,且還句句致人死穴!

淺夏微微擡眼,看到了方氏臉上青青白白的變化,還真是覺得解氣!

王氏看氣氛有些僵,連忙打岔道,“喲,這位就是淺夏吧?與大嫂還真是有六分的相像,特別是這眉眼,比大嫂更美上三分呢。”

雲筱月自然明白王氏的用意,也不再刻意爲難方氏,只要是她不再亂說話,自己也就不會再故意跟她過不去。

“二夫人謬讚了。”淺夏知禮地福了福身,然後仍然是低眉順眼地在一旁坐了,不再出聲。

王氏看到雲淺夏那眉眼間的風華,哪裡像是一個被養在了鄉下五年的丫頭?特別是這周身的氣度,剛剛行禮時的規矩的優雅,半分不見其卑微之態,倒是覺得這丫頭做什麼都好看了。

一旁的方氏一瞧,又不樂意了,輕嗤一聲,“喲!這位就是允州那個出了名的孝女吧?嘖嘖,聽說當初是你親自爲你生父收的屍,看不出來,柔柔弱弱的,膽子倒是挺大嘛?”

------題外話------

好像都沒有猜對呢…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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