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峽谷關軍糧被劫, 而鳳天翔已經在曼城外圍困了謝愷葉整整七日,圍而不攻,以逸待勞。曼城的囤糧只夠十天, 如今只剩三天, 曼城就要絕糧了。

黎明時分, 鳳天翔坐鎮帳中, 看着鳳翼曼城與峽谷關的地形圖, 雖然脣邊含笑,卻是目光冷冽。十三,三天後, 曼城必然大亂,不攻自破。再加上他往曼城內放入的細作散佈的流言, 定能逼得謝愷葉出城一戰。到時我軍之勢必是勢如破竹!

這七天, 曼城城內極不安定。第一天軍中將士都被黃十三陣前三箭驚得面無人色。又見謝愷葉竟以別人肉身爲自己擋箭, 不免都爲之寒心。

再加上如今他們知道現在與他們對陣的人正是他們鳳翼的九皇子。鳳天宙皇城兵變篡位,後又嗜血酷殺, 多忌猜疑,本就被鳳翼的正義之士不齒。但這些人勢小力單,與之抗衡,根本是螳臂當車。所以只能睜隻眼閉隻眼。

如今眼見鳳天翔捲土而來,氣勢如虹, 便開始猶豫起來。又聞謝愷葉如此污穢的出生和尷尬的處境更是猶豫。難道真像九皇子所說, 當今聖上乃是北齊孽子, 妄圖謀篡我鳳翼江山?

這些是是非非的流言在曼城已經悄悄蔓延了七天。而今又有流言竟說謝愷葉也是北齊雜種, 從小混藏在鳳翼就是爲了有朝一日能助北齊替鳳翼異姓!

謝愷葉聽聞驚怒交加, 他這輩子最恨的就是雜種二字。立時斬了散佈流言的禍頭。但人的口是堵也堵不住的。流言越傳越多,內容越傳越污穢, 竟說到謝愷葉死忠於陛下,是因爲乃是當今聖上的孌寵,□□之臣,辱極身份,有礙軍容!

謝愷葉聽聞怒火滔天,他知道這定是鳳天翔的詭計,目的是要逼他出城一戰。謝愷葉也算是沙場老將,就算聽聞時恨不得將鳳天翔撕皮拆骨,也只得將一腔憤恨打落牙齒活血吞!

曼城他不能出,他要是出了就等於中了鳳天翔的毒計。他了解這一點,但他自尊極強又性格暴躁,這七天可謂是砧板上的肉,油鍋裡的螞蟻,心急如焚,卻素手無策。

更讓謝愷葉憂心的是曼城的囤糧如今只夠三天,三天後曼城斷糧,若是送糧官不能及時趕到,如今已經浮動的曼城軍心就再難控制。到時就算他明白出城迎戰十分危險,也不得不出城一戰!

謝愷葉擔心的看了一眼天際,與前幾日不同,此時天氣十分陰沉。四月是春天,本應是和風送暖的季節。此時卻狂風大作,使人睜不開眼,一時飛沙走石,打在人臉上生疼生疼的。這陰沉的天氣就如同他的內心。

如今,他只盼送糧官能快些到。

謝愷葉當然不知道曼城的送糧官已經永遠無法到了。因爲他們已經被黃十三一刀封殺在了峽谷關以東。

黃十三劫糧後又是晝夜奔行,這糧車依舊是趕往曼城,卻不是謝愷葉所希望的曼城城內,而是曼城城外三裡處的鳳天翔營帳。

千里奔行後,曼城近在咫尺。黃十三望眼欲穿,銳利如鷹隼一般的眼睛泛起一波波柔情。

阿鳳,你的所託,十三已經爲你辦好了。

這時,鳳天翔正持着馬鞭在營帳內指點研究着鳳翼的地形圖,只覺一陣大風颳過,厚重的門帳被人猛地一把掀起,還未及反映就被人緊緊地擁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是十三,滿面塵灰的黃十三。手裡握着一根抽爛的馬鞭。他狠狠的抱住他,如同釘在地上一樣紋絲不動。

鳳天翔見狀輕輕回抱住一身僵硬的黃十三,溫聲說道,“十三,回來就好。”一邊說着一邊拉着黃十三坐了下來。手指慢慢擦拭着黃十三一臉的塵土,“瞧瞧你,趕這麼急幹嗎?”

黃十三不答,抓住鳳天翔的手在臉上來回蹭了兩下。這下把少年潔淨的手也粘上了滿手的塵灰。鳳天翔見狀輕輕的打了一下他的臉,哼聲說道,“髒死了!去去去,給我洗乾淨了再來。”

黃十三眸色一暗,眼眸微沉。撲上去捧着少年的臉啃了兩口,纔不情不願的走了出去。

眼見黃十三不情不願,磨磨蹭蹭的走出了營帳,鳳天翔溫情的眼眸驟然轉冷。

如今曼城軍心浮動,謝愷葉內心已亂,再加上十三劫糧成功。如今,天時地利人和。三日後曼城斷糧,這一導火線一旦引爆,定能逼得謝愷葉棄城而戰。

鳳天翔冷笑不已,烏亮的晶眸散發着耀眼的光芒。俊美的容顏彷彿神坻一般的自信,光彩奪目令衆人失色。

十天而已。

如今,他已勝券在握!

三日後,曼城斷糧。

果然不出鳳天翔所料,曼城城內軍心大動,異象突生。

鳳天翔見狀,更在城外開倉放糧,誘惑城內守軍和居民。百姓愚鈍,更不會管這天下之事,只知誰能給他們吃喝,誰就是他們的主。鳳天翔立時獲得全城民心。

民心所歸,更令守城將士膽寒。於是曼城城內守軍立時分化成兩股勢力。一股主張開城投降。一股主張出城迎敵。反正無論那股勢力都是順了鳳天翔的意。第一股固然好,他可不費一兵一卒就收回曼城。但曼城的最高將帥還是謝愷葉,此人定不會順着他的意。

鳳天翔望着曼城的城門隱隱一笑,就算如此,第二股勢力也是順了他的意。只要謝愷葉出城迎敵,他鳳天翔必勝!

如今,曼城的局勢已容不下謝愷葉死守不出。長時間的圍困和飢餓使得流言傳的更盛,謝愷葉若還是死守不出便算是坐實了所有的流言。更何況謝愷葉又自尊極強,極好面子。

這樣想着,鳳天翔立在蕭蕭西風之中,迎風撒袖,志得意滿。明眸轉動中精光微閃。再過三天,謝愷葉必會出城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