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初容身着華服高高坐在龍椅上。生平第一次深刻的感受到“高處不勝寒”原來是這般滋味。羣臣均拜倒,口中高呼萬歲,呼聲直衝雲霄。玉初容滿意的環視羣臣,她的目光掠過丞相楚天舒時,卻不由得微微一震。
楚天舒的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他朗聲道:“今日陛下登基,爲我上庸國帶來無限財富珠寶,此乃我上庸國子民之福!”
玉初容心想:不過是貓哭耗子假慈悲罷了!總有一天你楚天舒終究會落入我的手中,到時候不怕整不死你!
她雖然心裡這樣想,臉上卻不動聲色。玉初容見羣臣都站在大殿下面恭恭敬敬地仰視着她,她便站起來脆聲道:“朕取得這寶藏,乃是天命所歸!朕要用這寶藏充實我上庸國的軍隊,讓邊界各國不敢來犯,讓我上庸國的子民們安居樂業!”
玉初容一說完,羣臣立即不約而同地拜倒在地上。大家都異口同聲地說:“女皇陛下英明!”
“退朝吧!”玉初容說着,起身便回後宮了。
“陛下還要住在醉月軒嗎?”蘇綰綰問道。
玉初容道:“當然啦!我喜歡這裡。”
蘇綰綰忽閃着一對大眼睛道:“你是喜歡醉月軒這個名字吧!”、
玉初容笑而不語。
“可是自古以來,皇上應該住在承歡殿啊!”
玉初容被她歪着頭認真的樣子逗笑了,心想:我若是個男子,我一定喜歡這丫頭!
“朕已經大赦天下了,你父親也被放出來了,你可以去見他了。”玉初容藉故岔開話題。
蘇綰綰一聽,高興得跳了起來,她差點抱住玉初容在她臉上親幾口,若不是玉初容閃得快的話。無論怎麼說,一個女人被另一個女人抱住來親,總是感覺不太好。正所謂“同姓相斥,異性相吸”嘛!更何況她玉初容已是堂堂一國之君,傳出去可是要笑死人了。
“去見他一面就回來,別想着逃跑。否則……”
“我知道,我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就算我逃到天涯海角,終究也逃不出你的五指山!”蘇綰綰打斷她的話道:“我去了!”
玉初容待蘇綰綰走了,便對金池將軍說道:“你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招兵買馬,迅速地擴張軍隊的實力!”
金池將軍道:“娘娘是想和西番國開戰嗎?”
玉初容道:“先別說大話!姐姐這個仇一定要報,但不是現在。等我們有了實力,就誰也不怕了!”
金池將軍抱拳道:“陛下請放心,微臣一定着手去辦!”
玉初容正欲回醉月軒休息,卻有人來報:西番國的使臣來了。
“先讓他在驛館休息吧,明日上殿!”玉初容略感疲憊,她確實要回去休息了。
衆人也不敢多說,恭送玉初容離去。
且說蘇綰綰去見了父親許久未回。她父親蘇長亭原本是太醫,先皇病逝後,按照慣例,所有太醫院的太醫必須陪葬。幸虧蘇綰綰進宮打點了一切,玉初容又在登基之日大赦天下,這蘇長亭才得以釋放。誰料這蘇長亭一生只會研究醫術,對人情世故全然不懂。當女兒蘇綰綰告訴他,是自己求玉初容將他放出來的,蘇長亭竟然氣得破口大罵。
“這個臭娘們!誰要她的恩典!”蘇長亭恨恨道。
蘇綰綰急得一把捂住蘇長亭的嘴:“父親!您不感謝人家就算了,怎麼還罵起人來了?”
蘇長亭往地上“啐”了一口,道:“你忘了你爺爺是怎麼死的?竟然還幫仇人說好話,我看你是有些糊塗了!”
蘇綰綰跺着腳道:“父親,你才糊塗呢!現在天下都是人家的了,你還能怎麼辦?再說了,她父親已經死,就連她的家人都已經不在世了。你就把仇恨放下吧!”
蘇長亭道:“你讓我怎麼放得下?我們蘇家世代行醫濟世救人,何曾得罪過人啊!你爺爺死得冤啊!”說完,老淚橫縱。
蘇綰綰見父親如此傷感,她動容道:“父親別再傷心了,爺爺泉下有知,也不願意看到你這個樣子的!你回去以後,仍然可以爲百姓治病。你的善心,上天會知道的!”
蘇長亭聽女兒這樣說話,他不解地問道:“你說什麼?你不和我一起走?”
蘇綰綰跪下道:“女兒不孝,不能承歡膝下,父親要多保重!”
“這是怎麼回事?”
蘇綰綰道:“我已經答應留在女皇身邊了。”
“你說什麼?”蘇長亭覺得簡直不可思議:“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女兒?”
蘇綰綰道:“女兒有機會一定出宮去看您!”說完,起身便離去。
蘇長亭愣在那裡,他心裡無比憤怒,但繼而又是欣喜。
“我這丫頭到不笨嘛,她還知道留在仇人身邊伺機報仇!”他自言自語地說完,滿心歡喜地離去。
蘇綰綰回到醉月軒,見玉初容倚靠在窗前睡着了。只見她臉色蒼白,額頭上滲出了細細的汗珠。蘇綰綰從懷裡掏出真絲繡花手帕,她小心翼翼地擦去玉初容額頭上的汗。
玉初容雖然疲憊,但卻睡得很淺。蘇綰綰再怎麼小心,她還是醒了。
“你臉色不太好,是否有些不適?”蘇綰綰說着,正欲替她把脈。
玉初容像一隻受驚的兔子跳了起來。
“我沒事!”玉初容故作鎮定的說。
蘇綰綰卻還是不相信的看着她。
“綰綰,我父親殺死了你爺爺,你不恨我嗎?”玉初容問。
蘇綰綰搖頭道:“爺爺死的時候我還未出世,對他全無印象。況且你父親已經死了!”
玉初容欣慰道:“綰綰,你真是個深明大義的好女孩!可惜你的父親不這麼想。”
蘇綰綰說:“我只是不想帶着仇恨生活。父親生性耿直,我會勸他的。只是當初我不肯救你父親,你……怪我嗎?”
玉初容道:“你不救也在情理之中,更何況生死有命。我留你在身邊確實有些私心,可我也是萬不得已,這朝中的太醫都是男人,我生病了怎麼好讓他們瞧!以後你就專門做我的女醫,其他事情就交給別人去做。”
蘇綰綰跪下道:“陛下如此信任綰綰,綰綰一定不負所托。只望陛下恩准我得空時回家探望父親!”
玉初容將蘇綰綰扶起,她憐愛的撫摸着蘇綰綰的秀髮,柔聲道:“你什麼時候想去看父親就去吧!以後你就像我的親妹妹一樣,在我面前不必拘束。”
二人情到深處,相擁而泣。
大殿上,西番國的使者向女皇報告:“臣代表西番國給陛下您帶來了禮物,以慶祝您登基大喜。”
玉初容半倚在龍椅上,她今天穿的是一件繡着金龍的黃袍,那黃袍上的金龍均是用金絲線繡成。一雙墨色的宮靴,小巧而不失莊重。頭上戴着的紫金冠上鑲着一顆龍眼大小的珍珠,驟然一看,正活脫脫是一個英俊灑脫的帝王。
“禮物何在?”玉初容懶洋洋的問道。
西番國使者轉身朝後面揮揮手,人羣中走出一個俊俏的公子。
“女皇陛下,這就是我們國君送給您的禮物。”使者說。
第二十七 桐疏王子
玉初容先是一愣,繼而哈哈大笑:“我上庸國難道會沒有男人麼?還勞你千辛萬苦送來!”
使者道:“這是我們國君最疼愛的桐疏王子。國君將他送給陛下,是要王子與陛下成婚,日後兩國交好一同抗敵。”
玉初容聽使者這麼說,她突然笑不出來了,滿朝文武也是面面相覷。
“你,給朕過來!”玉初容指着桐疏王子高聲道。
桐疏王子便走到玉初容跟前。玉初容仔細打量着他,只見他臉白無瑕,一雙眼睛又大又亮,好似天上的星星。他如雲的長髮瀑布般的傾斜至腰際,玉初容只覺得漆黑一片。
“放肆!見到女皇還不下跪!”玉初容身前的太監喝道。
桐疏王子像個孩子似的聽話跪下了。玉初容的嘴角露出一絲冷笑,桐疏王子立刻將頭低下了。
“你,會伺候人嗎?”玉初容高聲問道。
羣臣一片哄聲四起,桐疏王子沒有回答,只是把頭埋得更低了。
“怎麼?西番國的男人都這樣扭扭捏捏嗎?”玉初容故意挑釁道。她擡起腳來,用腳尖托起桐疏王子的下巴,不屑地說:“只要你將朕的靴子舔乾淨,朕立刻準你入宮!”
桐疏王子狠狠瞪着玉初容,他的眼睛裡快要噴出火來了。
“士可殺不可辱!請女皇對王子客氣些,否則臣回去稟明國君,國君一定會大怒,到時候就是你上庸國遭殃的時候了。”使者怒道。
羣臣見使者發怒,均不敢言。玉初容卻哈哈大笑:“朕不過是跟王子開個玩笑而已,你又何必動怒呢!朕累了,退朝吧!”
使者道:“請女皇陛下恩准我國王子入宮,臣也好早日回去向國君交差。”
玉初容擺擺手道:“莫急莫急!你們一路風塵僕僕辛苦了,先在驛館休息幾日吧!”
使者又道:“那也請女皇陛下賜給桐疏王子一個信物吧!”
玉初容將手上的金手鐲取下,扔在了地上。
“退朝!”玉初容起身便走了。
玉初容回到醉月軒,她屏退左右,自己則進內房休息。她脫去外衣,在牀上舒舒服服地擺成一個大字。
“你有這麼累嗎?”突然一個聲音在房內想起。
“是誰?”玉初容正欲起身,一雙寬厚有力的大手卻按在了她的胸脯上。玉初容定睛一看,原來是楚天舒。
“你來做什麼?以後沒有朕的允許,不准你到朕的寢宮來!”玉初容怒道。
楚天舒冷冷的說:“以後你就要和那西番國的狗屁王子風流快活去了,我有些捨不得你!”
玉初容道:“朕什麼時候答應要讓那小子進宮了?”
楚天舒一邊用雙手在她胸脯上揉捏着一邊慢條斯理地說:“以我上庸國目前的實力看來,與西番國對抗是不可能的。所以呢,你只好乖乖的將那桐疏小白臉接進宮來,封他個貴妃什麼的比較合適。”
“畜生!”玉初容狠狠地抽了楚天舒一個耳光。
楚天舒停下了捂住臉龐,他瞪着玉初容道:“你忘了上次你打我耳光,我是怎樣對你的?”
玉初容當然不會忘記。憤怒會讓眼前的這個男人像一頭髮瘋的雄獅 ,她想想心裡都覺得後怕。
“現在知道該怎樣對我了吧?”楚天舒得意道。
玉初容氣道:“你打算什麼時候給我解藥?”
楚天舒道:“我就是解藥。”
“我不相信!”玉初容喊道。
“明日將桐疏小白臉接進琉璃宮。”楚天疏說完便走了。
玉初容大喊:“爲什麼要聽你的?朕纔是皇上!”
“陛下,您怎麼了?”蘇綰綰進來問。
玉初容有氣無力地回答:“我沒事!你出去吧!”
蘇綰綰道:“朝內幾位大臣有事求見。”
“朕知道了!”玉初容不厭煩地起身整理好衣物走出去。
做皇帝真麻煩,整日裡忙東忙西,一刻也不得清閒。什麼時候才能“偷得浮生半日閒”啊!
“陛下登基多日,按照慣例應該移駕承歡殿。”
“西番國兵強馬壯實力雄厚,非常人能惹得起!請陛下儘快迎接西番國桐疏王子進宮。否則西番國君怪罪起來,後果不堪設想啊!”
“若是能與西番國交好,就不怕其他國家來犯了!”
……
玉初容剛走出,大臣們便紛紛上諫。一時間,她感到頭痛欲裂,彷彿有一千隻蒼蠅在自己耳邊嗡嗡作響。
“夠了!朕都依了你們,你們看着辦吧!”玉初容道:“只要是於國家社稷有益處的,朕都準了。”
大臣們見玉初容如此爽快的答應,便高呼萬歲歡喜而去。
玉初容正慶幸終於落得片刻清淨,卻見金池將軍神色黯淡的走來。
“將軍這是怎麼了?莫非你有什麼壞消息帶給我?”玉初容道。
金池將軍拱手道:“金池已爲陛下召集千萬人馬,現正日夜加強訓練中。”
玉初容笑道:“這是好事!爲何將軍愁容滿面?”
金池將軍道:“今日是簟秋小姐的忌日,微臣又怎會高興得起來。”
玉初容只覺得心裡一陣痛楚,她柔聲道:“朕會派人給姐姐多燒點紙錢,以保她在陰間衣食無憂。”
金池將軍突然跪下道:“請陛下恩准微臣爲照臨公主守陵!”
玉初容聞言大驚:“將軍,你這又是何必呢!姐姐讓你護我周全,你如今卻要走……你怎麼向姐姐交代?”
金池將軍道:“如今陛下已是龍袍加身,普天之下無人能及。金池所能做的,已經做完了,微臣會找一個人來頂替微臣的職位。”
玉初容冷冷道:“沒有人可以頂替你!況且你獨自一人守陵冷冷清清,難道你就想這樣了此殘生嗎?姐姐是不會同意的!”
“可是微臣……”
“夠了!”玉初容打斷他的話:“朕封你爲驃騎大將軍,以後不准你再提此事!”說完,拂袖離去。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料得年年斷腸處:明月夜,短鬆崗。”
金池將軍無限傷感的吟完此詩正欲離去,卻聽見一個脆脆的聲音問道:“這是什麼?”
金池將軍一看,原來是蘇綰綰。
第二十八 桐疏王子入宮
玉初容剛回到醉月軒,卻見殿內空蕩蕩的,所有的擺設都不見了。她趕緊跑進內房一看,就連自己牀上的細軟也不翼而飛了!這真是奇了怪了,難道皇宮裡還會遭賊麼?而且還是她堂堂一國之君的東西被偷!
“快來人啦!有小偷啊!”玉初容驚慌失措地大喊道。
一個小宮女跑進來問道:“陛下怎麼了?”
玉初容驚恐地指着屋內道:“有……有小偷偷了朕的東西!”
小宮女道:“陛下,您的東西都搬去承歡殿了。”
玉初容一聽,十分生氣。她劈頭蓋臉的罵道:“放肆!你們這羣狗奴才!竟然擅自做主將朕的東西搬走,朕要懲罰你們!”
玉初容正在氣頭上,卻聽見一陣笑嘻嘻的聲音傳來:“明明是你自己同意的,現在卻要拿人家撒氣!”
聽這聲音,不用看便知道是誰了。天底下敢跟玉初容開玩笑的恐怕只要蘇綰綰了。
“你看你,把人家都嚇哭了!”蘇綰綰說着,將早已嚇得跪在地上的小宮女夫扶起來。
玉初容一看,那小宮女臉色慘白,她的眼淚好像是斷了線的珠子從兩個大大的眼眶裡直往下掉。看她那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玉初容暗想:好一個梨花帶雨的小模樣啊!當下便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小宮女回答:“奴婢叫楚楚。”
玉初容聞言,啞然失笑:“果然是人如其名!以後你就留在朕身邊吧!”
蘇綰綰笑道:“人家被你罵一次已經怕得要死,如今你還要將人家留在身邊,那豈不是不讓人家活了?”
身爲一個帝王,身邊盡是些恭維之人,偶爾有個敢與自己鬥嘴的人,那也是一件快事。
“賊丫頭,朕幾時說要搬去承歡殿?”玉初容岔開話題道。
蘇綰綰脆聲道:“今天上午,你對前來進諫的大臣說,只要是對江山社稷有益的事情都准奏。陛下不記得了嗎?”
玉初容道:“我真有說嗎?”
蘇綰綰堅定地點點頭:“現在大家都在稱讚您是一位賢君呢!”
“糟了!”玉初容道:“他們沒幹什麼吧?”
蘇綰綰卻眨巴着一雙狡黠的眼睛道:“您還是先到承歡殿看看吧!”
玉初容見她笑得古怪,來不及多問,便一路小跑到了承歡殿。
到了承歡殿,玉初容倒吸了一口冷氣。只見殿內齊刷刷跪着二十多號人。
“你們這是幹什麼?”玉初容問道。
掌事太監見玉初容來了,便滿臉堆笑道:“這些都是王侯將相們爲您挑選的寵妃,他們個個都是朝中大臣之子家世顯赫!”
“什麼?”玉初容一聽,頭都大了。
天哪,這就是一個皇帝該過的生活嗎?玉初容簡直就是欲哭無淚!她看看這些跪在地上的公子哥們,只見一個個都是白白淨淨的奶油小生。連鬢角都被修得乾乾淨淨,額上畫了遠黛眉,臉上也塗了胭脂水粉,似男非男,似女非女。
玉初容簡直就是受不了了!她咆哮道:“這是誰的主意?”
掌事太監見玉初容發了火,嚇得跪在地上顫聲道:“是丞相。”
聽他這麼回答,玉初容反倒冷靜下來了。既然是楚天舒的主意,看來他是存心要氣自己了。
“將他們都留下吧,給他們安排住處!”玉初容和顏悅色的說。
掌事太監還以爲自己耳朵出了毛病,他愣在那裡不敢動。
“還不趕快給他們安排住處!”玉初容又說了一遍。
他這才唯唯諾諾地離去。
“你們都退下吧!朕要一個人靜一靜。”玉初容冷冷道。
那些公子哥們趕緊起身逃也似的離去了。彷彿在他們面前的不是一個國色天香的美人,而是一頭隨時會要人性命的老虎獅子。
大殿內霎時間靜悄悄。玉初容一個人踱着步子,思緒萬千。原來作爲一個帝王,是這樣的孤獨。從來以爲當皇帝是有着翻手爲雲覆手爲雨的本領,這世間沒有什麼是得不到。現在才明白,作爲一個王者也有他的悲哀!也有許多無奈!一切人,一切事,皆不在自己掌控內。
一陣輕快的腳步聲打斷了玉初容的思緒,不用回頭,她已經知道是誰來了。
“你這麼快就把他們打發走了?”蘇綰綰笑嘻嘻的走來問。
玉初容沒有回答她的問話,她思緒良久,嘆了口氣問道:“你知道怎樣解同心花的毒嗎?”
蘇綰綰一怔,道:“我只會醫人,不會解毒。”
玉初容嘆息道:“這麼說,你當初說不會解虞美人的毒也是真的了?”
蘇綰綰點點頭,道:“當然是真的。”
“那有誰能解毒?”
蘇綰綰歪着頭想了半天,道:“也許冰如霜知道。”
“誰是冰如霜?”玉初容着急問道。
“我只知道她是個女人。”蘇綰綰說:“你這麼着急找她幹嘛?難道你……”
“當然不是我了。”玉初容說完,轉身走了。
蘇綰綰看着玉初容匆匆而去的背影,嘟囔道:“不是你,那你跑那麼快乾嘛?”
翌日。玉初容宣桐疏王子進宮,安排他住在琉璃宮。
琉璃宮是除了承歡殿以外,最華麗的宮殿了。西番國本就兵強馬壯的,安排桐疏王子入住琉璃宮再合適不過了。
玉初容見他一副柔柔弱弱的書生樣,便存心想要戲弄他。
“桐疏,過來給朕捏腳。”玉初容輕蔑的說。她一仰頭飲盡杯中酒:“你西番國的王子有何了不得,也只能爲我捏腳!你再美再好,我都不要!”
桐疏王子聽話的走到玉初容身前蹲下,他將玉初容那三寸小腳盈盈一握,玉初容頓覺心裡一陣顫慄。
“你……”玉初容驚道。但她卻全身僵硬,再也講不出一個字。
“你是我的,誰也搶不走!”桐疏王子低聲道。他溫柔地抱起玉初容那溫軟的身子,輕輕地將她放在了牀上。
玉初容的臉色寫滿了憤怒,但她也只能瞪着眼睛看着眼前這個原本文弱的男人此刻卻像一隻飢渴的雄獅將她剝的一絲不掛。
“陛下,桐疏王子乃是西番國派來,不可廢黜啊!否則西番國發起兵變,我等無力反擊啊!”
“住口!朕是皇上,朕要廢黜他有什麼不可以?”玉初容怒道。
“不知桐疏王子犯了什麼錯誤,竟惹惱了陛下要廢他?”楚天舒悠悠道。
玉初容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有些事情當然是不方便講出來的。
“朕不喜歡他,當然要廢他。”玉初容說。
“陛下不喜歡可以不去琉璃宮,但也不至於廢他。他可是西番國送來的一個很好的人質!”楚天舒道。
“陛下,丞相言之有理啊!”大臣們紛紛附和道。
玉初容沒有想到楚天舒的人緣如此好,她憤怒道:“你們這是要造反了嗎?”
羣臣見龍顏大怒,紛紛跪倒在地上。
“罷了,罷了!”玉初容見他們一個個猶如驚弓之鳥,她無可奈何地擺擺手。
這時候,有人進來稟報:“啓稟皇上,三日前科舉考中的榜眼在殿外等候面聖!”
玉初容道:“狀元和探花昨日就來了,爲何他姍姍來遲?宣他進來吧!”
不一會兒,一個白白淨淨的書生模樣的年輕人走了進來。他雙膝跪下朗聲道:“公子橋叩見女皇陛下!願陛下福壽安康,青春永駐!”
玉初容起先不在意,可是聽聞公子橋三字,她連忙定睛一看,果然是他沒錯!他還是和從前一樣,一襲白衣。玉初容激動得差點跳起來,但她瞧見楚天舒那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笑容,她立刻冷靜下來,冷冷道:“果然是個嘴甜的人!只可惜,朕沒有什麼公主許配給你,你也做不成駙馬了!”
大臣們聽玉初容這樣說話,心裡都覺得好笑,但又不敢笑出來,只好拼命忍住。
公子橋朗聲道:“臣並不貪圖榮華富貴。只要能爲天下子民爲國家效力,臣在所不惜!”
玉初容冷笑道:“好!那就成全你!我朝中剛好缺少了一位史官,今後就由你來擔此重任吧!”
公子橋一怔,繼而淡然道:“多謝女皇陛下!”說完,便退下了。
“陛下應該充實後宮,爲皇族開
枝散葉……”
“夠了!”玉初容見他們又扯到這事,便怒道:“這是朕的家事,朕自己會處理!”
“皇上的家事亦是國事!請陛下不要再推脫了!”
“臣懇請陛下自今夜起,輪流到各位男妃宮中留宿!”
……
大臣們紛紛進諫。玉初容一時只覺得頭痛欲裂。她看着楚天舒淡定的站在那裡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玉初容便猜出十有八九是楚天舒煽動羣臣的。
“朕知道了,退朝!請丞相留下,朕有話要跟丞相說!”玉初容道。
衆人紛紛退下,惟有楚天舒站在那裡。大殿內靜悄悄的。
玉初容沉默了許久,她走到楚天舒面前,道:“你到底想幹什麼?如果你想要這個皇位,你現在就可以拿去!”
楚天舒平靜的看着玉初容,道:“不,我不想要皇位。”
“那你爲什麼這樣對我?”玉初容問。
楚天舒一字一句地說:“因爲我想控制你!”
玉初容又驚又氣又惱,道:“我與你無怨無仇,你爲什麼要控制我?”
楚天舒笑了,他得意道:“因爲將一個最高權力的人捏在手心裡,是一件很好玩的事。”
玉初容氣得說不出話來,眼睜睜看着楚天舒揚長而去。
面對着這空蕩蕩的宮殿,一種悲涼的絕望涌上心頭。玉初容正倍感難過,一個白色的人影一閃,便出現在她面前。
“你不應該來見我,難道你不怕我殺了你嗎?”玉初容冷冷道。
“你不會。”公子橋說。
“我會。只是你不相信而已!”玉初容道。
“我是來幫你復興鳳翎國的。”
玉初容冷冷道:“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復興鳳翎國。”
公子橋道:“你怎麼可以這樣?難道你忘了自己是鳳翎國的人了嗎?”
第二十九 琉璃宮
玉初容看着公子橋,道:“不管是鳳翎國還是上庸國,在我眼裡都一樣!身爲一個王者,有責任讓天下的百姓安居樂業。而戰爭只會讓更多的百姓流離失所!更何況,鳳翎國滅亡時,當時存活下來的百姓已經流落各國了。你覺得還有必要復興鳳翎國嗎?”
公子橋似乎不甘心:“你可以改國號啊!”
“荒唐!”玉初容怒道:“想要活命就安心做你的史官!”說完,她揚長而去。
“你一定會答應的!”公子橋看着玉初容的背影道。
玉初容沒有想到公子橋會再度出現,她不知道公子橋的出現是否和丞相楚天舒有關,但公子橋提出復興鳳翎國一事,她心裡卻拿不定主意。現在整個上庸國都在自己手中,要復興鳳翎國也非難事。只是如同自己所說,鳳翎國滅亡時,百姓已經流落至各國。現在唯一能做的,也只是將上庸國的國號改成鳳翎國了。只是,有這個必要嗎?這無疑是讓自己變成一個萬人唾罵的昏君了。
所以,公子橋的話萬萬聽不得。
玉初容走到醉月軒,纔想起自己已經不住在這裡了,她只好又往承歡殿走去。
“陛下走這麼多路不累嗎?奴婢還是讓步輦過來吧!”耳邊想起一個細細的聲音。
玉初容仔細一看,原來是一個年長的宮女。她臉大得像一個盤子,眼睛小小鼻子塌塌的。雖然五官不怎麼樣,但皮膚卻是白裡透紅。玉初容見她說話時,兩片薄嘴脣一張一合的甚是可愛。她雖然不討人喜歡,卻也不怎麼討人厭。
“朕喜歡走路。”玉初容說。
“陛下,前面就是琉璃宮了,陛下要去看看桐疏王子嗎?”那宮女用細細的聲音問。
“不去!”玉初容重重的說。
“陛下已經五日未去看王子了,聽說桐疏王子見不到陛下,已經幾日不吃不喝了。”聲音依舊細細的。
玉初容實在想不明白,爲何這細細的聲音會從這個長得像盤子一樣的人身上發出。她開始覺得這個盤子有些討厭了。
“既然你那麼關心桐疏王子,那就讓你去琉璃宮伺候吧!”玉初容以爲她會滿心歡喜,誰料那盤子卻道:“奴婢不願意去琉璃宮。”
這下玉初容感到奇怪了:“你這是爲何?”
盤子說:“奴婢長得醜,桐疏王子見到奴婢定會不喜歡。”
玉初容心想:他不喜歡,難道我就會喜歡麼!
正想着,突然有人慌忙來報:桐疏王子暈倒了!
玉初容驚聞桐疏王子暈倒,當下便趕往琉璃宮。正好她也走到琉璃宮附近了,所以沒多大會兒工夫,她已經到了琉璃宮。
桐疏王子據說是西番國君最疼愛的小兒子,他若是有什麼不測,那上庸國可就麻煩了。
玉初容心裡一直嘀咕着進了桐疏王子的寢宮。只見他平躺在榻上,雙目緊閉臉色慘白。玉初容道:“綰綰,你快來替他把把脈!”
卻許久不見蘇綰綰答應,她回頭一看,只見那個大盤子正在身後瞧着牀上的桐疏王子,一副垂涎欲滴的樣子。
玉初容這纔想起,她已經好幾天沒有看見蘇綰綰了。
“蘇綰綰去了哪裡?”玉初容問道。
一個太監低聲回道:“回稟陛下,金池將軍身體不適,蘇大夫這幾日都替將軍瞧病去了。”
玉初容皺眉道:“將軍身體不適,宮中不是有太醫嘛!蘇綰綰是朕的貼身女醫,爲何將軍非要找她呢?”
“這……”
玉初容懶得聽他解釋,便又吩咐道:“快傳太醫過來給桐疏王子瞧瞧。你們去準備點食物過來吧!”
宮人們便領命退下了,寢宮內只剩下玉初容和桐疏王子,還有發呆的大盤子。玉初容狠狠瞪了大盤子一眼,她這才依依不捨的退下。
玉初容在桐疏王子身邊坐下。她見桐疏王子額頭上滲出細細的汗珠,便掏出手帕輕輕擦拭。誰料,桐疏王子一把抓住了玉初容那柔若無骨的小手。
“大膽!你竟敢裝病騙朕,你這是欺君之罪!”玉初容怒道。她沒有想到桐疏王子會突然醒來。
“我沒有裝,我是真的病了。”桐疏王子虛弱的說。
玉初容站起來轉身,道:“聽說你幾日不吃不喝,就是爲了要見朕?”
桐疏王子道:“我料你一定會生氣不肯見我,只有這樣你纔會過來。”
玉初容冷冷道:“現在你見到了,朕可以走了。以後不要再用絕食這種方法來博取朕的同情!”
桐疏王子聽說玉初容要走,他急得從榻上滾了下來。
他跪在地上抱住玉初容的腿,道:“你難道就這麼絕情嗎?我知道我那天不該在酒杯裡下藥,可是不那樣,我又怎能得到你!我這麼愛你,你爲什麼對我這麼冷漠?”
“愛我?”玉初容冷笑道:“你知道什麼是愛嗎?你愛我,不過因爲我是個皇帝罷了!”
“不!在我眼裡和心裡,你只是一個惹人憐愛的小女人。”桐疏王子說。
玉初容愣住了。這樣的話讓她始料不及。連她自己都差點忘了,她是一個小女人。玉初容的心裡似乎觸痛了。
“滾開!”她怒喝道,一腳踢在了桐疏王子的胸口。
桐疏王子突然一口鮮血噴了出來,然後暈倒在地上。
“來人!快來人!”玉初容一邊哭着一邊大喊。
她將桐疏王子摟在懷裡哭得一塌糊塗。桐疏王子睜開眼睛笑道:“我就知道你心裡有我,你都哭了。”
玉初容趕緊擦去眼淚,道:“我纔不在乎你,我只是擔心你死了,西番國來找麻煩。”
這時候,太醫們都趕來了。玉初容命人將桐疏王子擡到牀上,經太醫診斷已無大礙,她懸着的心終於放下了。
“你……你別走。”桐疏王子道。
玉初容原本不想理睬,但看見他那哀求的眼神,她只好在在旁邊坐下。
“我在西番國見過你的畫像。”桐疏王子說。
玉初容頗感奇怪:“誰給你看的?”
桐疏王子道:“是我父皇。他想借和親之名安插眼線在你身邊,恰好我看見你畫像。當時,我對你一見傾心,於是央求父皇讓我來和親。”
“西番國那狗皇帝真陰險!”玉初容狠狠道:“可惜美男計對我不管用!”
桐疏王子繼續道:“父皇開始不答應,因爲此事風險太大,可能會丟失性命。但我強求父皇,他只好讓我來冒險。”
“你爲什麼告訴我?難道你不怕朕殺了你嗎?”玉初容道。
桐疏王子苦笑道:“我說不說都一樣。以陛下的聰明機智,又怎會猜不到我們的動機呢!”
“那你死定了,朕現在就要殺你!”玉初容說着,卻笑了。
桐疏王子見狀,也吃吃笑起來。
“今晚不要走,留下來陪我好嗎?”桐疏王子拉着玉初容的手央求道。
玉初容看看外面,天色已晚,她點點頭。
桐疏王子見她同意了,臉上露出滿足的笑容。不一會兒,他便沉沉睡去了。
玉初容見他已經熟睡,輕輕地站起來踮手踮腳地走出寢宮。她神不知鬼不覺地消失在夜色中。
深邃的夜空中,繁星點點。玉初容邊走邊仰頭看着星星,卻一不小心撞進了一個人的懷裡。
“你是誰?”玉初容嚇了一跳,她壯着膽子問道。
“是我。”來人說。
玉初容一聽那聲音,便知是楚天舒了。她沒好氣的說:“你深夜鬼鬼祟祟在這裡幹什麼?”
楚天舒道:“鬼鬼祟祟的人是你 吧?我可是站在這裡一直沒動。”
“沒動?”玉初容道:“那你在幹什麼?”
“看星星。”
玉初容“撲哧”一聲笑了,從來沒有聽說過大男人喜歡看星星的,而且還是一國丞相。傳出去真是要笑死人了!
“你不是要陪那個傻鳥過夜嗎?怎麼,難道你趁人家睡着跑出來了?”楚天舒緩緩道。
玉初容臉上一陣發燙,她怒道:“不要你管!”
“跟我來。”楚天舒話音未落,已拉着玉初容的手飛奔而去了。
“你……你要帶我去哪裡?”玉初容氣喘吁吁地問。
楚天舒卻沒有回答,只是停在了宮牆下。玉初容想起,此時正是深夜,宮門緊閉。但她不知道楚天舒帶她來做什麼,她正要追問,楚天舒卻將她攔腰抱起,只那麼輕輕一躍,如同燕子般躍過這三丈高的宮牆,直接落到了宮外的地上。
玉初容簡直驚呆了,她從來都不知道楚天舒是有武功的,而且他輕功竟然這樣好!
就在他們站立的不遠出去,一匹高大的棗紅馬兒正在乖乖的啃着草。楚天舒吹了聲口哨,那馬兒便屁顛屁顛地跑來了。
玉初容覺得這簡直就是不可思議。她還來不及多想,便被楚天舒抱住一起跳上了馬。
“等等,你帶我去哪裡?”玉初容驚道。
楚天舒沒有回答。他一揚馬鞭,棗紅馬飛馳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