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不凡震憾無比,並非被森川超強絕倫的刀術所吸引,而是森川的刀法勾起了墨不凡無限回憶,往事一幕幕浮現在眼前。
那是一個血腥的日子,烈日炎炎,海風蕭蕭,同樣的刀法、一樣的長刀,母親單手持刀奮力搏殺,翩然身影在敵羣中無往不利。
刀起刀落、血濺血飛,寒氣森森的長刀在烈日下閃耀着亮錚錚的刀光,混合着腥氣十足的殷紅血水,慘烈無比……
忽聽一聲清脆悠長的錚鳴響起,將墨不凡從往昔中拉了回來,只見老氣橫秋的森川傲然屹立,橫刀相向,古稀之年那一抹暮氣早已蕩然無存,餘下的只有一道浩然霸氣,讓人不敢正視。
“墨不凡,你可想起了什麼!”森川氣勢凌厲,高聲問道。
猶如醍醐灌頂,墨不凡頓時悲從心來,森川使出的刀法讓他想起了倒在血泊中的母親,他搖搖欲墜,差點頹然跪下,旁站的金箭迅速將他扶住,只聽墨不凡悲憤高呼一聲,愴然道:“師祖,救救我的母親!”
森川滿是皺紋的臉閃現出一絲訝異之色,但很快一閃而逝,他以爲面前這少年會直接稱呼自己師祖,那知他卻意外地喊出這樣一句話。
好在他已經承認自己師祖的身份,面色陰冷的森川沉默片刻,然後毫無表情地說道:“你肯認我這個師祖,很是難得,但是非常遺憾,據我所得到的消息,你父母雙親已經罹難,包括你妹妹在內,一家三口至今下落不明。”
一時間,天旋地轉,萬物失色,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這條沉重的噩耗仍然壓得墨不凡喘不過氣來,彷彿一塊厚重的鉛石堵住了自己的胸口,呼吸十分困難,臉色煞白。
濃濃的哀傷寫在墨不凡臉上,一切盡收森川眼底,但他還是故作悲傷,輕輕嘆了一口氣,收起手中的長刀,將刀入鞘後邁開步履,慢慢來到墨不凡面前,用枯瘦的手撫摸着墨不凡的頭,安慰道:“過去的一切就讓它過去,你不要太難過!”
墨不凡驟然擡起頭來,雙眼射出仇恨的目光,恨意無限地對森川請求道:“師祖,請教我功夫,我要親手將武田一夫碎屍萬段,不報此仇,我誓不爲人!”
“哦!”森川假裝意外,不動聲色地問道:“你怎麼知道害死你全家的仇人是武田一夫?”
“就是他帶人綁架了我們,如果不是他,所有的一切都不會發生!”墨不凡咬牙切齒地說道。
“原來是這樣!”森川做出一副恍然大悟地樣子,然後說道:“我聽說武田一夫是日本國內少有的劍道高手,而且精通空手道,其功夫不在你母親之下,就算師祖教你功夫,若沒有十年之功,你很難戰勝他!”
“我一定刻苦努力,只要能報仇,就算要花二十年的時間,我也不在乎!”墨不凡回答的鏗鏘有力,下定絕心誓要報仇。
“好!好!”森川連聲稱好,說道:“既然你有此決心,師祖一定將畢生所學盡情相授,望你加倍努力!”
“請師祖放心,我絕不會讓師祖你失望!”墨不凡鄭重表明自己的心跡。
接着森川話鋒一轉,嚴肅地說道:“既然你已經決定跟師祖練功,除了你要有堅強的意志之外,還必須答應師祖一件事情!”
“師祖儘管開口,就是一百件事情,我也能答應下來!”迫切想要練功復仇的墨不凡立馬答應下來。
“很好!”森川露出一絲高深莫測的笑意,說道:“其實這件事情也很簡單,爲了鞭策你更好的練習功夫,你必須打敗海島上所有的人,包括你師祖我在內,方能離開海島去報仇,否則此生你永不離島,你可做的到?”
“這……”墨不凡一怔,猶豫起來,這顯然是一個不太合乎情理的要求,打敗其他人他還可以勉強一試,但森川是自己的師祖,先別說他一身神鬼莫測的功夫,就是輩分上來說,墨不凡覺得自己將來和他動手會讓人貽笑大方。
“如果做不到就別勉強自己,報**生命相比較,永遠是生命重要,如果你連師祖都沒信心打敗,武田一夫就更不用談了。”森川搖頭說道,暗中卻一絲不易覺察的狡黠笑意。
見墨不凡依舊沒有作聲,森川繼續引誘道:“只是讓你打敗師祖,又沒有叫你像對付仇人那樣取師祖的性命,難道你一點信心都沒有嗎?”
“好,我答應你!”墨不凡終於下定了決心。
“你要記住,海島上的規則就是強存弱亡,如果在你挑戰對手的過程中發生任何意外,師祖都將愛莫能助!”森川最後補充道。
“我記住了!”爲了能報仇,墨不凡現在什麼也顧不上了。
森川頷首點頭,步入正題,說道:“你學習武藝是爲了報仇,而非強身健體,必需做到一擊必殺,你先隨我島第一格殺高手學習格殺術,以後如果遇上什麼難點疑點,你隨時可以來師祖房間請教,那裡還有很多關於功夫武學方面的書籍,你自己去翻閱領悟,待一年之後打好基礎,師祖再正式傳你功夫。”
墨不凡點頭應允!
“金箭,帶他去佐佐木那裡!”森川簡短地吩咐一聲,便再次朝湖邊走去,靜坐了下來。
那名從開始到現在都未發一言的女孩也怯生生地跟了上去,看着她身穿和服的纖柔的背影,墨不凡似乎又看到母親熟悉的身影,母親和女孩一樣,長年總是一身和服穿在身上,端莊祥和,嫺靜可親,這一幕讓墨不凡不由地看得癡了。
墨不凡的眼神悉數落在他的眼裡,但他並沒有表示什麼,也對女孩的背影望了一眼,隨後開口提醒道:“走吧,佐佐木還在訓練場等你!”
墨不凡這才收回自己的目光,問道:“爲什麼師祖不親自傳授我格殺技能,難道佐佐木在格殺方面的技能超越了師祖嗎?”
金箭一驚,緊張地看了一眼表坐在湖邊的森川,急忙提醒道:“別瞎說,你師祖是一代武學大師,當世在武學方面能夠與他分庭抗禮的人屈指可數,但凡世間武學他均有涉獵,佐佐木的格殺術和你師祖相比之下只能是小巫見大巫,但不可否認,佐佐木也確是格殺奇才,讓你先去他那裡是不會委屈你的,打好了基礎,才能向你師祖學習更高深的格殺術。”
在木屋前的訓練場,墨不凡見到了佐佐木,他正是那名負責訓練少年的壯漢,一如以往墨不凡第一次見到的他那樣,他依然**着上半身,露出渾厚有力的肌肉塊,在陽光下泛發出古銅色的光澤。
佐佐木脾氣火爆,說話也直接,見到墨不凡的第一眼,不等金箭介紹,便單刀直入地對墨不凡說道:“我知道你,你是森川大師的徒孫,但來到我這裡就必須聽我的,一年之後,你將開始第一輪格殺比試,如果淘汰,等待你的結局同樣只有喂鯊魚,誰也救不了你!”
金箭意味深長地看了墨不凡一眼,輕笑着對佐佐木說道:“人我已經帶到了,剩下的就交給你了!”
佐佐木負手而立,對金箭點頭示意,算是迴應了金箭,金箭轉身離去。
“今天正好有一場比試,你也去看看!”佐佐木沉聲說道,沒有過多的話語,佐佐木朝一處人數較多的地方走去。
“是。”墨不凡硬着頭皮跟了上去。
佐佐木大步流星,很快來到現場,這裡的人早已將現場圍成一個大圈,見佐佐木到來,所有人都露出畏懼的神色,主動讓開一條路出來。
墨不凡注意到,這些人當中不全是和自己一樣的少年郎,還有很多年歲較大的青年,只是他們在看向自己的時候,目光俱帶不善,就像一隻飢餓的狼看見離羣的羔羊一樣。
現場中央早已站好了兩個人,兩人都是歲數頗大的青壯年,一個身材魁梧高大,另一個顯得彪悍壯實。還有三四十人留在線外等候
“他們來海島都有些年頭了,今天是他們最後一次能力測試,過關則離開海島接受軍方的其他科目訓練,若沒有過關,他們只能葬身海底,沒有選擇的餘地。”佐佐木向墨不凡介紹道。
正在這時候,一名教官模樣的中年人大聲宣佈道:“測試現在開始,勝者存,敗者亡!”
此人話音剛落,場中的兩人就已經各自兇猛撲向對方,身材魁梧的青年仗着自己比對方高大,一上場就舉起拳頭朝對方腦袋轟擊,又快又狠。
那知另外一人彪悍異常,身子急速萎縮,並且同時出手,一拳正中身材魁梧青年的下頷,攻勢絲毫不比對手弱上多少。
身材魁梧的青年慘叫一聲,正待再次反擊,彪悍結實的青年已經搶先一步出手,突然騰空一腳,狠狠地踢在他的胸脯上,整個攻擊動作一氣呵成。
身材魁梧的青年被踢倒翻在地上,又驚又怒的他一躍而起,企圖挽回被動的局面,但對方沒有給他喘息的機會,拳頭已經重重地落在他的腦門上,一切就此結束,他的腦門骨被拳頭擊碎,深陷下去,鼻、耳、眼同時溢出幾縷血水,他甚至來不及慘叫一聲,頭一歪,便已經氣絕身亡。
“勝負已分,下一場!”中年高聲宣佈比試結果,看都沒看死者一眼,似乎這種血腥的場面已經司空見慣。
場外其他的人也是一樣,全都表情冷漠,無動於衷地看着這一切。
墨不凡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這就是所謂的測試嗎?一場測試就這樣結束,完全是以命相搏,何等的殘酷!
佐佐木似乎看透了墨不凡的心思,解釋道:“這就是海島上強存弱亡的規則,失敗者,等待他們的只有死亡!”
直到兩名士兵將死者的屍體搬走,墨不凡還未從巨大的震驚中醒過來。
餘下的幾場測試一樣,雙方比試最長的不超過五分鐘,屍體一具具從場中擡了出來,然後被裝上海灘上的快艇,運到深海處拋屍大海。
墨不凡這才完全明白,這就是他們常說的丟進海里喂鯊魚!
測試一結束,佐佐木就將墨不凡帶到自己的場地,對格殺的基本要義進行了一番解說:“格殺!不是一般的武藝切磋,而是以最快的速度迅速攻擊對方致命的部位,造成一擊必殺的效應,在此過程中,容不得絲毫仁慈,剝奪目標的生命纔是最終的目的,所以就必須要求在格殺的過程中做到準、快、狠三決。”
“現在,開始第一部分‘準’字決的訓練,快則一個月結束,慢則三個月完成,看你的天賦了!”解說完格殺的基本內容和主旨,佐佐木開始訓練墨不凡。
“準,主要是對眼力的訓練,只有迅速捕捉目標,你才能準確定位,以最快的速度確定自己攻擊方位!”佐佐木一邊解說一邊將墨不凡帶到一條小溪流邊上。
只見溪流的淺水灘裡已經稀稀疏疏地站了很多少年,他們手中各自拿着一根鋒利的魚叉,眼睛全神貫注地盯着緩緩流淌的溪水,一旦發現魚兒經過,便快速刺向水裡,濺起一陣水花。
“從現在開始,你也和他們一樣,當你能夠叉中一千條魚帶回來給我的時候,你就已經完成‘準’字決的訓練了!”佐佐木如是說道。
墨不凡定睛一看,只見溪流清澈見底,河底的鵝卵石光滑圓潤,不時地有一條小魚從水草石縫中穿梭而過。
墨不凡面露難色,叉中一千條魚,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要完成這個目標靠運氣是不可能完成的,唯有過硬的實力才能完成。
佐佐木找來一枝魚叉,放在墨不凡手裡,鄭重告誡道:“七天之後,若還是沒有魚叉回來,不準吃飯!”
佐佐木說完之後就轉身離開了,沒有過多的話語,留給墨不凡的只有一條冷漠粗悍的背影。
“我一定能完成一千條魚的目標的!”望着佐佐木遠去的背影,墨不凡暗暗下定決心。
沒有過多的猶豫,墨不凡迅速躍進溪水裡,手持魚叉,目不轉睛的盯着溪流裡的魚羣。
不知道是墨不凡運氣太背還是魚兒太警覺,一直到日薄西山,餘暉滿天的時候,墨不凡別說叉到魚,在他所站的位置,魚兒竟然消失的無影無蹤,或者在經過他身邊的時候,都遠遠地繞道遊走。
雖然知道第一天自己必定毫無收穫,但出現這種結果還是讓墨不凡有些懊惱。
他墨不凡垂頭喪氣的出現在佐佐木面前時,佐佐木嘲諷道:“像你這樣你一輩子也別想叉到魚!”
“那要怎樣才叉得到?魚根本就遊不到我身邊來,我有什麼辦法!”懊惱的墨不凡沒好氣地反問一句,發起牢騷來。
“靜如山嶽,動若脫兔!”佐佐木冷冷地甩過來一句。
“不懂?”墨不凡瞪大眼睛,不明所以然地看着佐佐木。
正好這時候孟豹走了過來,他譏諷道:“瞧你呆頭呆腦的模樣,要真能懂就見鬼了!”
“你來幹什麼?關你什麼事!”墨不凡很是反感孟豹那副小人嘴臉。
“我是來傳話的,你師祖吩咐,你吃飯之後照樣隨我回地牢去!”孟豹理直氣壯地道出了自己來這裡的緣由。
“爲什麼老是要我去地牢睡?”雖然並不反感自己睡地牢,但此話經由孟豹嘴裡說出來,墨不凡就感覺變了味道,心裡很不是滋味。
“自己去問!”孟豹頭擡得很高,趾高氣揚地大踏步朝遠處走去。
“問就問!”墨不凡猛地將手中的魚叉一扔,徑直朝木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