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 吃飯飯
這是一口沒有粉刷過的窯洞，住人大概有幾十年了吧！一縷陽光從天窗抵了進來，直射在炕頭。
陽光的小範圍世界裡無數的塵埃在飄飄蕩蕩。劉十三還以爲自己死定了，最少也應該缺個胳膊少個腿啥的。
可是他頭擰過來擰過去，擡擡左胳膊，甩甩右胳膊。伸伸左腿，踢踢右腳。還好所有的零件都在。
他一咕嚕爬起來，除了感覺到有一點虛，啥都好好的。不由得打量起周圍環境來。窯洞大概有七八米深，寬四米左右。
裡面似乎還有一個拐窯。傢俱少的可憐。除了一個老式的平開頁面的櫃子，也就沒啥了。門窗常見，自己早些年小時候在自己老家還見過。也住過。嗯！還有這樣的人家啊！都什麼年代了。
怎麼還有這樣的清苦人家。心裡不由得又罵起社會主義不公平起來。
劉十三他不知道的是，他已經睡了幾天了。要不是張老三張果老用米湯吊着。早餓嗝屁了。這會小身板的屍體估計都出蛆了。
劉十三拉開這種轉軸門。驚訝的發現居然沒有一點聲音。他可記得老家哪門一拉咯吱一聲，然後門鎖的鐵環框框兩聲。聽着很順耳。
“果然清貧啊”！
劉十三不由的感嘆一聲！“嘖嘖！這籬笆圍牆，這籬笆門。好像十幾年前纔有的吧！怎麼現在還有啊”！
“你醒了，進來吃飯吧”！
張老三突然從中間窯洞出來，對着還在感嘆的劉十三喊了句。然後自己直接又進去了。
聽到吃飯，摸摸肚子，還真有點餓了。劉十三在學校和畢業以後對朋友和周圍人都是自來熟。他到覺得這老頭對他脾氣。也不問啥，自顧自的跟着進中間窯洞來了。
這個窯洞收拾的挺乾淨的，傢俱也有了那麼幾件。
最少有兩個平面開的櫃子和一個放這銅洗臉盆的洗臉架，上面橫樑上搭着一個還能看出來點白的羊肚手巾。
炕上還有一個小炕桌，炕桌子面有兩個黑色的碗，好像是什麼菜。炕上鋪着一條青色的單子，炕盡頭放着一牀小花被和一箇中間花色兩邊黑色的一個小方枕頭。
“難道是女兒家的住所”劉十三心裡這麼想着。剛纔他睡的那口窯洞，一看就是單身爺們住的。
有媳婦也不會那樣收拾。對！這肯定是他女兒的。正想着了。從竈間站起來一個穿着暗紅色上衣青灰色褲子的女孩來。
扎着兩個過肩的大辮子。臉蛋上還有一抹黑灰。
也就黃土高原農村才能見到這種竈炕一體，既能做飯又能燒炕取暖的結合體。進門竈間蹲一半大姑娘，你還真看不見。
姑娘手腳麻利的揭起鍋蓋，鍋裡的蒸籠上放着一個黑色的大瓷碗，碗裡有幾個黃不黃黑不黑的，就叫饅頭吧。
然後只見她拽起邊上一條黑不溜秋的布條，嗯！應該是抹布吧。把碗沿裹了起來。右腳一後挑。這碗就穩穩的端了起來。
再一伸這碗就放到了竈和炕中間的一磚寬的格擋上。拿掉蒸籠，鍋裡的白色渾濁稀糊糊物體，這應該是稀飯了吧！
劉十三納悶想了想。這吃的什麼啊！
“上炕來”張老三坐在炕的正中間背後壓着女兒的被子和枕頭。手指着靠窗的那一邊，讓劉十三上來。
劉十三好歹也是農村人，這種場景小時候也見過。沒有客氣的也就脫鞋上炕，靠着窗臺一屁股順牆根着坐了下去。對着張老三傻笑了下。然後就等着開飯了。
很快兩個小黑碗放在了炕桌上。裡面有大半碗黑白色的麪糊糊。劉十三憑着記憶在想這應該是傳說中的“蕎麥麪”吧！
也就蕎麥麪有這光景。看着老頭拿起一個黑白相間還加點黃色的饅頭，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雜麪饅頭吧！很多小說裡見過介紹的。
老頭一口咬了一個豁豁，拿筷子夾起碗中的小長豆丁放到嘴裡。吃的咯吱咯吱的。看着都來勁。
劉十三也一把抓了一個饅頭。入手沉甸甸的。有四兩了吧！
心裡想這真實誠啊！拿起一雙筷子，也夾了一個黑色的小豆丁，放嘴裡。鹹鹹的，鹹菜啊！咬一口。
嗯!知道啥東西了。洋姜！醃洋姜。小時候最愛吃了。咬一口饅頭，千滋百味，玉米麪，蕎麥麪，高粱面，紅麥面，肯定還有點白麥面。
不然這饅頭就沒有白色了。口感粗糙一點，也沒啥別的不適了。就着醃洋姜。還可以。吃慣了米飯炒菜，各種麪食。換換雜糧也不錯。
也就想着的當兒，這饅頭就沒了。大黑碗裡一共就四個，老頭就吃了兩個了，那女娃坐在竈間正看着火發愣了。
農村人的規矩吧！女人是不可以上席面的，在農村一般吃飯女人女孩子都是單獨放的。
劉十三抽抽嘴巴，端起盛有大半碗湯水的稀飯，先且叫稀飯吧！眼睛一閉。一口氣幹到底。也沒嚐到啥味，反正交給肚子去解決了。
對這老頭“嘿嘿”一笑。“莪吃好了”
張老三看着這小夥子也挺順眼的。
他本來還擔心人家吃不慣自家裡的飯。專門讓自家女孩子，把壓箱底的好吃的都拿出來了。
甚至包括過節的白麥面。太少也做不了啥大的吃食。就做了四個混合雜糧饅頭。他莊稼人，吃飯也就兩下的事，然後擺手招呼女兒收拾下去。
那女兒把炕桌上的東西全拿下去，然後重拿一個小黑碗，給自己把鍋裡剩餘的麪糊糊稀飯盛出來，似乎剛好一碗。
左手託着饅頭，右手筷子夾菜。慢慢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