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樓的大廳內,所有談天論地,輕然調笑的聲音戛然而止。他們想過,或許這個少女會當場身亡,或許這個少女會重傷難治,毀去一身修爲,或許這個少女僅僅是受一點輕傷,又或許這個少女可以安全躲開,或許……無論是哪一種結果,都不會引起他們的關注,畢竟在注重強者的無界,死一個人只能說明他太弱,並沒有太大的關係。
但是,這麼多種猜測,他們偏偏沒有料到,這個少女不但輕輕鬆鬆躲開一個皇級劍士的突襲,還幾乎反傷了對方,更讓人驚駭的是,那個少女背後的蝙蝠雙翼,擁有這種翅膀的種族,答案呼之欲出。血族!那便是血族!
不知何因絕跡的血族居然在這個時候出現了!血族,那是天生的黑暗王者,有着過人的實力,過人的天賦,過人的容貌,過人的壽命……他們是黑暗的寵兒!這樣強大的種族再次出現,這究竟意味着什麼?
沒有人知道。
“蘭提斯少主,怎麼不給我們介紹一下啊?”在座的雖然年齡不大,不過都是見過風浪的人,很快就回過神來。
陌染那粉色的眸子裡沾滿了笑意,連同眼角處那兩抹吊尾粉紅也變得鮮豔起來:“魔宴可是暫住我家的客人啊,我知道的,你們現在也看到了。”說完還很無辜地聳聳肩,彷彿真的沒有瞞着他們什麼。
其餘人禮貌性問好的話語還沒出口,一聲振奮的話語便傳來:“魔宴,是吧?我們來比一場!”聞聲望去,只見那個剛剛突襲魔宴的少年正目光灼灼地注視着魔宴,火熱的雙瞳裡燃燒着熊熊戰意。
“好。”沒有多餘的言語,魔宴爽快地答應下來,爽快得讓陌染有些詫異。魔宴,應該不是好戰之人才對。突然,一道銳利的目光射來,魔宴反射性轉過頭望去,卻只是見到幾個少年少女聚在一起聊天,時不時用好奇的眼神朝這邊觀望。
“陌染,這地方是你的,帶路吧!”魔宴微微提起脣角,雖然不能確定那道目光的主人,但是她可以確定,昨晚偷襲的那兩個人之中,必定至少有一人在此。如此說來,那兩個人必定是權高位重的少主。
思緒間,魔宴已經跟着陌染來到酒樓內側的格鬥場上。爲了滿足客人們的需求,無界的酒樓一般都帶有格鬥場,方便客人們興意一起,過來切磋。同樣跟隨而來的,除了那發起挑戰的少年,還有那些少主們,站在一旁準備觀戰。
魔宴微微擡起頭,卻見那晴空中的太陽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沒入層層雲海之間。沒有了金色的渲染,天空立刻暗了下來,隱隱約約地,可見那烏雲悄悄地聚集,黑色的雲層裡,模糊可見紫色的魅影在閃動。
似乎,要下雨了,而且還是一場不小的狂風暴雨呢。
魔宴和那少年站在格鬥場中央,兩人相隔數米,對立而望,空氣立刻緊繃起來,觀戰的少主小姐們也安靜下來,無語間,形成了那略微緊張的氛圍。
正當這氣氛堵得衆人心頭難受的時候,魔宴先動了。紅潤的脣角輕揚,右手緩緩地舉起,最終垂直而起,纖纖食指慢慢地伸出……伸出……對面的少年卻沒有動,在還沒確定魔宴要幹什麼的時候,他不能貿然出手,只是緊緊繃着身體繃隨時準備防禦反攻。
魔宴的動作很慢,慢得讓人有些晃然,當所有的目光有些僵直的時候,那根食指終於定住,直直地指向穹蒼。少年更加地警惕,劍下的鬥氣已經成型,腳跟微微擡起,隨時準備跳開,這種姿勢可防可守,而且他已經感覺到了,那灰濛濛的天際間有着異樣的涌動。
魔宴雙脣的弧復擴大,輕聲開口道:“落。”突然,風雲變幻,原本聚集的烏雲更加地肆無忌憚,如同滔滔江水滾滾翻涌,強烈的紫光照亮了天空,一道雄偉粗壯的雷光徑直落下,向那少年劈去。
早在魔宴出聲的時候,那少年就恍然大悟,這個血族少女,竟然是要藉助暴風雨前聚集起來的雷元素,召喚天雷!這也太……瘋狂了!天雷,幾乎等同於禁咒的存在!不是不相信自己,而是自己確實沒有能力完全低檔下這瘋狂一擊。但是,他總不能坐以待斃,是不是?
那雷光轟然劈落的時候,少年的身上已經密密實實地覆蓋上了好幾層鬥氣,準備迎接那天雷。一瞬間,強烈的光芒浩然籠罩,幾乎灼傷了衆人的眼,反射性地,所有人閉上了眼睛。然而,下一秒,光芒閃了閃,頓時蕩然無蹤,唯有遠處傳來山崩地裂的轟鳴與震盪。
半晌,衆人睜開眼,卻一個個呆若木雞。眼前,早已不見那來勢洶洶的天雷,那少年身上的鬥氣保護層早已散去,嘴角掛着零星的血絲,雖然沒有受到什麼嚴重的傷,卻和衆人一樣呆愣在原地,怔怔地看着對面臉色有些蒼白的少女。
而遠處,方纔還指天而立的山峰,此時卻寥無蹤跡,從沸騰昇起帶着燒焦味的濃煙中,依稀可見那深深的,發焦的大坑。
他們看得很清楚,剛開始的時候,天雷確實是朝着少年的方向過來,可是眨眼間卻移到了千米之外,這絕對不是那少年所做。那麼,能夠做到這一點的,只有那亭亭而立的少女。如果那少女沒有及時轉走天雷,那麼不僅僅是那個少年,就連他們,恐怕也……
看到那慘不忍睹的大坑,衆人狠狠地倒吸了一口冷氣。不過,瞬間改變天雷的方向,那究竟需要多麼強大的精神力啊!除了陌染,衆人看向魔宴的目光,多了一分驚懼,一分敬畏。
“爲什麼,爲什麼要這麼做?”那少年輕輕出聲。
爲什麼?
“只不過是突發其想罷了。”突發其想罷了……罷了……少女的回答很輕,很輕,但是在這寂靜無聲的情況下,這幾個字卻重重地砸在衆人的心頭。
這個黑髮紅眸的少女,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啊?!一個堪比禁咒的天雷,居然說是突發其想?明明是關乎於性命的事情,卻說得那麼輕而易舉。但是,她又爲什麼要費盡精神力轉移禁咒呢?要知道,就算天雷的力量再驚人,也不會傷害身爲召喚主的她。似乎,越來越看不懂這個孤傲淺笑的少女了……
魔宴壓下胸口的氣血洶涌,眉眼間泛着淡淡的倦意。確實,她會召喚天雷也是一時興起。就在留意到天空變化,感覺到密集的雷元素的時候,她突然想到了雷系禁咒中的雷罰。
所謂雷罰,便是天雷的一種,不過是法師召喚而來,並非自然,威力比真正的天雷要小一些。但是,如果是咒語加上天氣條件呢?於是,爲了驗證自己的猜想,就有了剛剛的一幕。只不過,天雷的威力出乎了魔宴的想象而已。
出手強行轉移天雷只是魔宴估算錯誤的補救措施,她可不想零界的消息還沒打探到,就被各大勢力漫世界追殺。幸好魔宴的精神力足夠,加上自己渾厚的力量,召喚天雷消耗的並不多,轉移天雷也只不過是精神力消耗過渡而已,並沒有實質性的傷害,還增強了自己對禁咒的控制能力,力量瞬間躍到了神帝級的巔峰,隱約有了突破皇級的趨勢。
魔宴倒是有了不少收穫,而尤洛的情況卻不容樂觀。和魔宴分開後,尤洛確實回到了蘭提斯宅邸裡的暫時住處,也的確在突破晉階的關頭,這一點,尤洛說的是真話,只不過隱瞞了一部分而已。只見盤腿坐在牀上的尤洛眉頭緊緊地擰在一起,神色痛苦,白皙的手臂上青筋突兀。
血族有着驚人的實力,有着驚人的天賦,卻在修煉上有一個難以突破的關頭——神皇級,便是所有血族的難關。血族突破神皇級,比人類要危險千萬倍,隨時會引起力量反噬,輕則修爲停留在原地,永遠無法增進;重則法師或劍士的修爲全毀,除了血族的本源之力,再也無法修煉,還要陷入千年的沉睡以修復身體;更有甚者,經受不住劇烈的反噬,灰飛煙滅,徒留一堆默默的沙粒,隨風閒散,沒入塵土之中。
所以一般血族修煉到聖皇級就停止了,畢竟加上血族的本源之力,只要不去刻意招惹不該惹的人,也足以橫行常界和無界。而尤洛,正在突破的卻是神皇級。其中的危險他再清楚不過了,但是,他依然選擇繼續。因爲他很清楚,站在魔宴身邊的人,絕對不是知難而退的膽小鬼,也唯有足夠強大,才能永遠守護着她。爲此,再大的危險,也不足以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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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的投票如果沒人的話,我就不打算寫了,我怕沒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