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沉默一生,只求一次光彩奪目的光輝麼?

在他反映過來前,便釋放殆盡所有光輝,讓他來不及抓住,更來不及挽留麼?

休想!

他是皇帝,是天下之主,只要是他想要的,沒有得不到的!

它怎麼可以未經他恩准,就從他眼皮底下逃掉呢?

他不允許!

他決不允許!

他決不會讓她有機會金蟬脫殼的!

跳躍着狂肆火光的黑眸中,閃動着堅定的光芒,如初升太陽般耀眼生輝。

似感受到皇帝聹身上散發出來迫人的氣勢,跪在地上的奴才一個個膽戰心驚,生怕自己倒黴成爲皇帝盛怒之下的犧牲品,不住埋頭顫慄着。

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出精明獵人的手掌心,他要親自抓住這隻狡猾的狐狸,看它再如何肆無忌憚,不將他放在眼裡。

“皇上……”

正欲擡腳衝入火場,手臂突然被大膽狂徒扯住,皇帝聹猛然回首,不想映入眼簾的卻是駱凡心淚水漣漣的嬌顏,勃發的怒氣來不及收回,留得滿臉錯愕不悅地呆呆望着她。

“愛妃……”皇帝聹下意識低吟,似乎忘卻,駱凡心早在兩年前就是他的皇后,而不是妃子,似乎在他潛意識的認知中,他的皇后,依舊是那位冷漠強勢且心計深沉的舒菲煙,一個根本不承認自己是皇后、是舒菲煙的女子。

駱凡心悲愴澀笑。

常言道;酒後吐真言。

下意識做出的舉動,說出的話,是沒有任何掩飾,可以真正反映一個人內心最深處最真實的想法的。

睡夢中的驚醒!

下意識的“愛妃”!

還能有什麼比這些更能反映出他心裡真正想法的呢?

她終於明白了……

爲何他冊封她爲皇后之後,卻不再象過去那般寵愛她?

儘管他每個月依舊有十個晚上是睡在她身邊,懷裡摟着的女人是她,但他心裡真正惦記的女人卻是另一個“她”!

或許他自己並沒有察覺,他留宿鳳暄宮時,會時不時望着奢華的宮殿發愣,忽略站在他面前輕紗薄縷的她……

或許他自己並沒有發覺,他凝視着她的目光,不再似過去那般深情款款,訴說着濃情蜜語,隱露出慍怒憤恨……

或許他自己並沒有發現,他兩年來較爲寵愛的嬪妃,或多或少與“她”有着相似之處,前幾日他命毛離順從輕發落的寶林,則是後宮所有秀女中清純的眼神最酷肖“她”的……

“愛妃,你記住,不管是新人舊人,你都是朕最心愛的女人,心中的‘唯一’,明白麼?”

山盟海誓猶在耳,良人已做白日星。

他說過她是他心中的“唯一”的,爲何卻……

難道,他對她真摯的誓言,是建立在“愛妃”的前提下麼?

倘若如此,爲何當初他強壓下羣臣激烈反對,執意冊封她爲後?

是他給了她一個爲人“妻”的美夢,爲何又要親手打碎?

既然他選擇了移情別戀,選擇了當時還是他正妻的“她”,爲何又要將“她”黜入冷宮,迫不及待命她遷居鳳暄宮、冊封她爲後呢?

她陪伴了整整十四個年頭,傾盡所有的愛他,換來的,爲何是他的移情別戀?

她知道他是皇帝,是一國之君,註定會擁有無數女子陪伴在側,不管是爲了國家安定還是爲了穩固朝廷,她不該奢望他只有她一人,她奢求的不多,她只希望,他將她放在心中,哪怕僅是一個小小的小角落也好。

偏偏他無數許諾了她,她是他今生的唯一。

做太子妃時,他身邊的女人屈指可數,臨幸的女人更是鳳毛麟角,當時他允諾她,今生今世,他只愛她一個,她信!

他登基後,因羣臣堅決反對,他惟有冊封她爲正二品昭儀才平息衆怒,她理解他,他允諾今生若立皇后,惟有她纔有資格站在他身邊,陪伴他一生,與他共治天下,她信!

他大婚之夜,她傷心難過,卻一言不發,只因她不想再增添他的煩惱,她已經絕對退出,退出角逐他身邊位置的激烈競爭,是他允諾了她,她信了……

可是,多年的信任,換來的是什麼?

是他不自覺的負心!

是他下意識的“愛妃”!

是他忘記一切想衝進火場救“她”的舉動!

爲什麼……

如果他移情於“她”,當初爲何要冊封她?爲何要給她希望?

她寧肯做他一輩子的貴妃,無怨無求地匍匐在“她”腳下,也不願睡在他懷裡,卻必須面對他心中無時無刻惦記着的女人不是她的殘酷現實啊!

爲什麼會這樣?

她十四年無怨無悔的癡心愛戀,換來得卻是他的痛叛?

她究竟做錯了什麼?

爲何他要如斯殘忍地懲罰她?

他爲何會愛上“她”?

他是何時愛上“她”的?

他準備在她們之間做什麼樣的決斷呢?

傷心、悲哀、絕望如黃河決堤般,瞬時涌上心頭,彈指間淹沒她脆弱渺小的身軀,侵吞她所有的感官,她在洪水中苦苦掙扎不得掙脫。而他,站在岸堤上,無視她的求救,凝視着“她”越走越遠的背影,無限留戀,欲追又止……

淚如雨下!

流盡她一生的淚水,傾盡她一生的愛戀!

掙扎。

他的手臂欲掙脫她的束縛,他的心欲掙脫她的牽絆。

“不要……”她泣不成聲,苦苦哀求道,“不要……求您……不要……”曾經絕美嬌柔的臉龐上,如今只剩下心碎後的悽婉卑微。

此刻,她不再是大莫皇朝母儀天下的皇后,不再是皇帝最寵愛的妃子,不再是三千寵愛集一身的女子,她僅是一個即將被愛拋棄的可憐人兒……苦苦乞求着,乞求愛情不要捨棄她,不要離她而去……

“心兒……”皇帝聹詫異呼喚,“你怎麼了?”

曾幾何時,見過哭得如此悲痛欲絕的她?

不曾!

曾幾何時,見過如此卑微難看的她?

不曾!

縱是當初她被那女人恐嚇,驚駭到極點,恐懼到極限時,也不曾這般卑微可憐過。

爲何?

她爲何緊抓他手不放?

她難道不知道救人如救火麼?

晚去一步,或許那女人就……

如輕煙般隨風飄散……

欲強行掙脫她無禮的束縛,無意觸及她心碎欲絕的淚眸,恍若瞧見那雙悲憤向他嘶吼控訴的水眸,那般的悲憤,那般的無力,一時間不由得怔住,似心慌似驚懼。

心慌,隱藏心底最深處的秘密被人看得一清二楚,再也無法遮掩!

驚懼,他從來不敢想象的事情,竟然會發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突如其來,快得讓他連準備的心理都沒有!

縱然彼此已心知肚明,皇帝聹依舊下意識地想否決,否決心底埋藏已久他不知、突然冒出來的聲音,嘴角強扯笑容,吻去她臉上的淚水:“朕不是好好的麼?愛……皇后別怕!”

她不會走的!

她走不了的!

她的弱點還捏在他手裡,她能飛到哪兒去?

就算她飛出九霄雲外,他也能把她抓回來!

不需要擔憂!

一點也不需要!

若是過去,皇帝的安慰允諾,一定能寬慰駱凡心的心、止住她的淚水,可如今……

死死抓住他的手臂,惟恐稍一放鬆他便消失在手中,徒留她一人絕望徘徊在原地,傻傻癡望着他的回心轉意。

“皇上!奴婢參見皇上!”

“太子……太子不見了!”

“皇上,求求您救救太子!太子可能進冷宮了!”

三道驚惶失措的聲音,打斷了駱凡心的泣求,也打破了皇帝聹的自欺欺人。

望着依次跪在眼前的三名宮女,駱凡心真的感到錯愕,東宮的奶孃白蘭、纖眠姑姑、笑穎姑姑,發生什麼事了,竟驚動她們三人同時出現?剛剛回過神來的她,並沒有聽到她們三人說的話。

或許,在旁人眼裡看來,她們三人僅僅是三個宮女,最多算是東宮比較得寵的宮女,但跟在一個不得寵太子身邊的得寵宮女,在後宮能有多少分量呢?

可駱凡心明白,這三個宮女是“她”進冷宮前留給太子的,甚至當初她宮裡所有的宮女太監,一個不少的都在東宮伺候着,除非有人自己堅持要離開東宮,而這三個宮女的作用,相當於她身邊的春夏秋冬四大姑姑,各個精明能幹,縱是一般的嬪妃,論本事,鬥心機,也不是她們的對手。

因爲,她們是“她”一手**出來的!

這兩年,若非有她們三人小心打點着東宮,縱然有她千百般維護,太子也難以躲過後宮殺人不見血的利刃,尤其是在春夏秋冬也想致他於死地的情況下。

她明白春夏秋冬爲何會想致太子於死地,但她更明白,太子絕對不能死,弄傷碰壞身體之事難以避免,可太子若死,“她”必然會震怒,必然會在後宮掀起腥風血雨,甚至,讓整個大莫皇朝承擔起她痛失愛子的悲愴之恨。

“她”的能耐,她從未敢小看過————自打當年“她”將皇帝送去鳳暄宮的安胎藥送給她後,哪怕是“她”進了冷宮,她也絲毫不敢有所放心。冷宮裡的女人能活多久,她不清楚,但聖天殿上見到“她”的情景,她銘記在心。象“她”這樣的女子,一座冷宮怎可能關的住“她”、困的住“她”?

駱凡心沒有聽見白蘭等人的話,皇帝聹可是聽的一清二楚,原本勉強算是有恃無恐的他,瞬間化做飢餓數十年食人猛獸般暴怒異常,不顧一切得嘶吼道:“還不趕快救火!如果裡面的人沒有了,朕要你們所有人陪葬!”

所有奴才被皇帝突如其來的沖天怒火駭住,忙不迭站起身來,不顧軟如棉花的雙腿顫抖得多麼厲害,爭相奔走打水救火。

站在他身後,駱凡心以淚洗面,鳳暄宮、東宮的宮女太監更是不可置信地瞪着皇后,似乎完全不明白皇后爲何如此傷心?傷心到甚至不顧被人看到恥笑的程度。

她走了?

她真的走了?

帶着她的兒子,一起走了?

呵呵……

他有什麼好得意的?

自以爲是的認爲她的兒子捏在他手上,她便飛不出他的手掌心,卻不曾設想過,她要走,帶着她的兒子一起走!

他再也抓不住她的弱點!

自以爲是!

這一切都是他自以爲是的後果!

一如當初他自以爲是地認爲,她跟舒老狗一樣,是爲了篡奪他的皇位才嫁給他,不曾想到過,她根本就是身不由己,根本就是被逼無奈。難怪大婚之夜,她如死屍般躺在龍鳳牀塌上任他予取予求,沒有一絲動情的表現,更沒有半分承歡或求饒的表示。而且在他踏入鳳暄宮————她的領地後,更是在最短時間內直截了當地將他掃地出門,偏偏他還在哪裡傻忽忽地沾沾自喜,不用去寵幸一個別有心機的女人。

可笑!

他真是太可笑啦!

從頭到尾,都是他一個人自做多情的在唱獨角戲,而她,象個置身事外的旁觀者,漠然注視着遠方,目光不曾在站在她面前的他身上停留過,縱然是有,也是充滿憎惡的眼神。

身行如風,閃至皇帝身旁。

“冷宮爲什麼會走水?靈……水姑娘呢?水姑娘出來了麼?”四處張望,均不見如山野精靈氣質的水靈玲,恐慌籠罩住他的心,“水姑娘在哪裡?皇兄,水姑娘呢?”

無暇顧及八皇弟的慌張,皇帝聹不顧一切想掙脫駱凡心的鉗制。

“太子殿下不見了!可能進冷宮去救廢后娘娘了!”纖眠慌忙爬到他面前哭道,“王爺,求求您,救救太子吧!”若是太子出了什麼差錯,主子絕對不會饒恕她的。

皇帝聹來不及有任何舉動,只覺眼前人影一閃,早已失去了莫冉盛的蹤影……

X X X X

濃煙滾滾襲入,薰得小宮女拼命咳嗽,璃軒難受地按住胸口,壓抑住想要咳嗽的衝動,他知道母親不喜歡他懦弱無能的模樣,如果他想留下母親,他必須讓母親看到,他並非是個不值得期待的兒子。

母親在他身上花的心思精力,他怎會不明白呢?

但母親卻忘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她可以強勢,可以淡漠,可以肆無忌憚,但他不可以!

他才七歲!

他是太子!

他不得寵!

他是一個年僅七歲、沒有任何權勢且不得寵的太子!

惟有卑微,惟有懦弱,惟有無能,他才能生存啊!

一如他父皇當年一般。

可惜,他母親可能永遠不會明白。

或許母親生性淡漠,但不代表她是個軟弱的女子,她的強勢,她的囂張,她的霸道,真與記憶中僅存外祖父的形象如出一轍。

歷史似乎重演了,只是角色變換了位置,當初強勢的外祖父壓迫着懦弱的父皇,如今懦弱的他挽留着強勢的母親。

不住咳嗽,嚴重的內傷,再加上心口隱隱滲出的鮮血,消耗着水靈靈所剩無幾的體力,瞥了眼一直在外圍肆虐的火舌,她不屑一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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