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救了四十多名被離奇綁架的聯軍將領和外交官員的瓦德西也挽救了自己的前程,不過對清朝軍官交給他的那些俘虜的審訊,卻一無所獲,按他們的身份應當是拳匪無疑,但是瓦德西再蠢也不會相信一羣有組織無紀律的神漢神婆能策劃如此大規模而周密的準軍事行動。說實話,如果當時那些人再大膽一些,或者人數再多上一倍,恐怕連自個的老巢也得被掏了,要是八國在華首腦都在綁匪窩裡聚會,那這會兒戰爭如何繼續下去恐怕就只有上帝才能知道了。
對於大鬍子的俄國佬總督的證詞,瓦德西也不太相信,畢竟這麼多天來如果是日本人做的,早就通過綁匪提出要求了,而且日本執政不是清國那種愚昧的蠻族統治者,他們應該不會短視到爲了一點利益就向盟友下手,畢竟一個新興的三流東方工業國比起歐洲大陸的老牌帝國差距不是一般的大,除了沙俄那種未開化的歐洲邊緣國家,沒人會擔心日本的實力會超過自己,同樣小胳膊小腿的日本理應也不敢挑釁歐美列強纔對。所以瓦德西到目前爲止還沒有一個比較明確的結論。
不過現在軍事行動已經基本告一段落,光四九城這百萬人的大城和小不到那裡去的天津衛就夠三萬聯軍忙活的,要是威廉一世皇帝還要讓他在華北平原上佔領一塊殖民地的話,他那顆謝頂的大腦袋大概就會愁成一顆滑不留手的肉蛋了。聯軍現在有計劃無組織的搶劫行動也接近尾聲,搶東西搞破壞的時候,軍官士兵都是衝勁十足,效率堪比機器,但是現在讓他們站在一個陌生的大城市內當城管,讓來來往往的黃皮猴子當怪物看,實在是勉爲其難。如果決定權在瓦德西手裡,他寧可率領大軍返回租借,畢竟語言不通又缺乏翻譯的佔領軍,面對一羣羣長得都差不多的黑瘦的東方人,無論如何也沒辦法有效的管理起來。
“元帥閣下”一名德國使館的二秘隨着他的副官進來了,他呈上了一份大使館接收的國內秘電,“正如您看到的,陛下已經同意了維多利亞女王的提議,我們將一面拒絕滿清政府的和談請求,一面逐步撤出部分聯軍,當然主要是日軍。”
“好的,請轉告大使閣下,我完全明白陛下的意思。我會盡量維持好聯軍在北京城的駐防工作,我也會命令日本第五師團的兩個團(聯隊)移駐楊柳青。這樣城內的聯軍中我們和英國、俄國、日本四家的兵力基本相當。”瓦德西雖然不相信日本人會弱智到打劫聯軍、綁架將領,但是這些黃皮猴子實在是缺乏教養,吃相相當難看,不僅不聲不響的吞沒了清國戶部的四百萬兩存銀,還有組織的派出中隊規模的治安部隊到周邊村鎮去“維護治安”,據說連死人嘴裡的金牙也要敲下來打包寄回國內。
雖說聯軍攻入北京之後,作戰行爲演變成了一場復仇行動,按照聯軍人士的說法就是,“此刻復仇女神來索不可避免的報應也是常識分內的事情”。各國軍隊指揮官也下令“特許軍隊公開搶劫三日”,當然這種被認爲合法的搶劫活動在德軍到來後繼續擴大,持續了至少8天。但是僅限
於北京城內,像日本人那樣搜刮完自己的片區後又下鄉掃蕩的行爲,聯軍其他國家不屑於也沒有兵力實施。
現在英法德三國既然已經統一意見,瓦德西自然很樂意打發討厭的黃皮猴子去守天津外圍去,至少落個眼不見心不煩。福島中將也想眼不見心不煩,可惜他是沒有那個福分了,該死的川崎重藏,該死的二十一聯隊,現在就剩下一個第二大隊的幾百號兵了,其他人居然在榆林堡那麼個小地方讓一夥子團練給一鍋端了,鬧得現在他都不知道怎麼給陸軍省的同事們上報。整個聯軍登陸塘沽,打天津,進北京打垮了三四萬武衛新軍、七八千蒙古鐵騎和十幾萬刀槍不入的大師兄,一共才損失了三百多號。自個兒去綏靖一下治安,就被一夥子團練給連抓帶殺的搞掉兩個大隊加上一個連隊部,要不是前兩天大夥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聯軍將領被綁架的奇案上去了,估計現在自個已經拿到陸軍省給訂的單程船票了。現在陸軍省裡的元老們似乎已經意識到他們遭遇的不尋常的情況,畢竟當初面對清國新軍的時候,也沒有一場戰鬥損失兩千多人的戰例。現在當務之急是知道那些被俘的官兵的下落,當然更重要的是知道對手是誰?說起來搞笑,這麼輝煌的戰果,戰前牛氣哄哄的大清國和自稱請下十萬天兵降妖伏魔的義和團都沒有人敢來認賬,說是團練武裝,但是究竟是哪個地方的團練,卻衆說紛紜,近郊縣城的?山西的?河北的?還是更遠的陝甘綠營?還不如後世的哈*馬斯,至少人家敢聲稱對此事負責。
“興亞會的近藤先生來了”敲門進來的副官報告。
“嗯,請他進來吧”等副官給近藤上了杯碧螺春退出去後,頭髮有點花白,長得很富態像個雜貨店老闆的近藤先開口了。
“福島將軍,請問您現在是否有我們的川島幹事的消息?”
“嗯,近藤君,我恐怕沒有什麼可以提供給您的。據特高科的情報人員的彙報,川島君是和我們的第二十一聯隊的第一大隊一起行動時失蹤的,目前還不知道他的下落。”
“是這樣啊,福島將軍。能請您看看這個嗎?”近藤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張摺疊的很整齊的報紙,很有點無奈的遞給福島。
“啊,怎麼會這樣。”福島一看之下,大驚失色。這是一張昨天上海出版的《字林西報》,頭版上面赫然刊登着“大批日軍戰俘正在山東某地羈押”的報道,還附上了兩副照片,上面赫然是穿着日軍大佐軍服被兩個清國新軍看押的川崎重藏的特寫還有一個遠景照片,顯然是一羣穿着日軍軍服的日軍戰俘在幾名新軍看守的情況下,在一個大院子裡列隊的情景,粗略看來得有幾百人之多。
“老弟啊,你是不是不太地道啊。”袁世凱摸着自個的大頭,一臉苦笑的抱怨“這報個功也就罷了,畢竟兵部的老爺們也就是走個過場,不過讓段芝泉他們掛個副都統的虛銜。你這丫讓記者照相登報的,不是架着老哥哥在火上烤嗎?”
“項城公,要說我不知情,你肯定不信。但是這次還真的不是我
安排的記者,誰能想到這幫上海的二鬼子鼻子能這麼靈,一下子就找到了臘山靶場的戰俘營呢?”我這次是醉死不認這二兩酒錢,不然的話,袁大頭會不會翻臉把我給埋了就不好說了。“一直是我的人看着的,誰能想到就記者摸過去的那剎,張勳將軍他們打完靶也到靶場邊上的戰俘營去視察。就這麼寸,正好讓記者給逮了個正着,這是芝麻掉到針眼裡,巧對巧了。”
“算了,我剛剛也訓了張勳那個二愣了。你說這傢伙是不是個半青,居然要指揮日本俘虜會操,還讓記者照相,特別是那個川崎的大佐,他還好意思提溜出來押着人家合影,就好像是他萬軍從中擒拿上*將一般。”
“項城公,其實張將軍當時也是一時興起,我也訓了手下的肖隊長,平常早就講過多次“三防”,怎麼就不知道個好歹呢。不過說實話,張將軍拍個照也沒啥,雖說不是張將軍親自率軍,可保險團也在他手下調教過,不少兵還是他親手訓出來的,不管怎麼說,保險團都是武衛右軍的編外部隊,都一樣是您袁大人的兵啊。這戰功裡面本來就該有武衛右軍的嘛。”
老袁拿手指頭點點我又指指自個兒“你老弟就給我揣着明白裝糊塗吧。這份功勞報到朝廷裡是個香餑餑,捅到報紙上,讓西洋東洋的都能看到,那日本人丟人都丟到姥姥家去了。在小鼻子那裡,他們還不得恨死武衛右軍啊。算了,事已至此,老哥哥就給你當回擋箭牌吧,你老弟下回算計老哥哥的時候能不能先打個招呼啊,也好讓老哥哥有個準備啊。”
“項城公,您言重了。此事斷非小弟我有意爲之。”我還沒說完,袁大頭就擺擺手,示意不想再談此事。
“對了,你剛剛說的三防是什麼個意思?”老袁隨意的問道
“防火防盜防記者唄。”這個幼兒園的小朋友都明白,老師早就教育過了:不許玩火,不許拿小朋友的果果,遇到記者訪問不許說阿姨和幼兒園的壞話。我當然順口就答道。
“咳咳”袁世凱沒留神,差點被嗆到,“還真是的,精闢。”
“老弟一定聽說了吧,老佛爺已經下了懿旨,讓李中堂匯通總理大臣慶王爺一塊辦聯軍的交涉。我估摸着下一步就要和談了。”
“那榮祿大人和徐大人他們呢?”我之所以有此一問是因爲在進駐懷來縣後的第三天,老佛爺就發出了兩道上諭,其中一道是發給了軍機大臣榮祿和大學士徐桐與戶部尚書崇綺,明令他們留在京城向洋人辦交涉。
“老弟難道沒聽說,在城破當日,榮大人就已經跑到了保定,而那徐大人和崇綺大人也都自裁了”袁世凱解釋道,我才明白原來榮祿失寵的重要原因就是丟下老佛爺和大清的社稷,自個逃命去也,難怪後來落了個無疾而終,至於徐桐與崇綺兩個老大臣自個在家裡盪鞦韆的事兒,我還真沒顧上打聽,畢竟剛剛護送老佛爺駕臨濟南府,就被打發去京城打探各國的消息,加上在京城折騰了救人質的一檔子事情,哪裡顧得上打聽這些閒片子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