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25

打開門的那瞬間, 來人的氣場比樓道口灌進來的風還要冷。

是原版符霧沒錯了。

簡稚柔臉上掛着甜甜的笑,迎上前去,“你來啦~”

符霧手裡拎着很精緻的水果籃, 另一隻手拎着好幾盒包裝精緻高大上的進口巧克力。

簡稚柔看着水果籃裡躺着的鮮紅的草莓, 每一顆果肉飽滿, 還綴着水滴, 頓時笑彎了眼, “你買的草莓,好圓潤可愛啊!”

符霧努力扯了扯脣,“還好吧。”都是賣水果的阿姨一邊誇他帥一邊幫他挑的。

“進來罷, 外面風大。”簡老先生從房間出來,拄着柺杖, 剛睡醒, 聲音聽起來很疲憊。

慕晰極爲自然地走到了廚房, 捲起袖口幫忙簡母洗菜,動作極爲自然順暢。

符霧剛放好水果就被簡稚柔拉到了一旁, 她在符霧耳旁小聲道:“你看看我爺爺這臉色,總感覺不太對,可是我問他有沒有哪裡不舒服,他總是說沒有。”

符霧聞言,原本冰冷的臉上雖然沒有過多的表情, 但是眼中多了幾分波瀾, “我去看看。”

“我和你一起去。”簡稚柔說着, 便把自家爺爺扶到了沙發上坐好。

廚房裡簡稚涼在專心洗水果, 慕晰在一旁洗菜, 眼睛時不時往自家學姐身上瞟。

好多年沒見,自家學姐還是這麼好看。

簡母早就注意到了慕晰的小動作, 笑道:“小慕回國有什麼打算?”

“我媽媽希望我回國來把國內的生意處理好,順便帶個妻子回去。”

說這話時,慕晰的目光一直落在了簡稚涼身上。

簡母臉上沒有過多的笑意,只是看着自家女兒害羞地躲到了自己這邊。

“我來燒水煮火鍋。”簡稚涼努力避開湊過來的慕晰,躲到了簡母身後。

慕晰回頭,對上了簡母,“阿姨,菜洗好了。”

“那行,這裡就交給涼涼了,我們坐沙發上和柔柔他們聊聊天。”

簡稚涼聞言,不由得舒了口氣。

慕晰搖頭,“還是你們去休息吧,火鍋就交給我。”

“不行,我家廚房你熟?”簡稚涼質疑道。

簡母笑着拉着慕晰走到客廳,“你就讓她去吧,她從小脾氣就倔,認定了什麼,誰都勸不了。”

慕晰聞言,心下多了幾分陰鬱,忍耐了這麼多年,想盡各種方法,卻仍是看不到自家學姐對自己有那麼一絲絲的動心。

他還在想爲什麼他家學姐的心捂不熱的,原來是因爲,他家學姐從始至終都不願意喜歡自己。

這邊的符霧和簡稚柔倒是和簡老先生的談話氛圍變得很融洽,這讓慕晰心下愈發沉重起來。

一場火鍋吃得有人歡喜有人憂。

飯後,符霧和慕晰相繼離開。

簡稚涼圍着圍裙清洗水果盤子,一旁的簡稚柔幫忙洗碗筷。

簡母抱臂走到了簡稚涼身邊。

“涼涼,你覺得小慕怎麼樣?”

簡稚涼沒有作聲。

反倒是旁邊的簡稚柔慫恿道:“我覺得慕總挺好的,和人相處也沒有什麼架子,又有禮貌,用來做我姐夫簡直是綽綽有餘。”

一旁的簡稚涼差點沒拿穩盤子。

簡母滿意點頭,“我看着也覺得行。”

簡稚柔眨巴眨巴眼,再接再厲,“姐,你也老大不小了,趕緊的吧,最好趕在我前面結婚啊,不然我和符霧都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了。”

簡稚涼扭頭,瞪着簡稚柔:“我就說你怎麼那麼急着催我的婚,原來是你着急嫁人了?”

簡稚柔吐了吐舌頭,繼續刷碗。

“符霧人雖然話不多,但是處理事情可果斷,也很踏實,我對他很放心。”簡母點頭表示很贊成,“我和他媽媽見過面了,雖然符霧之前和趙家的那個誰……”

簡稚柔捏緊了筷子,捋了一把泡沫,“趙宜然。”

“對對對,雖然符霧之前和那個趙宜然有過婚約了,但是訂婚宴女方跑路了,這事兒也就成了泡沫了。”

簡母彎脣,“所以我說啊,涼涼,你什麼時候和小慕考慮一下?”

簡稚涼把盤子洗好放在架子上晾乾,平靜道:“我還沒想好。”

“姐姐,你還想什麼啊,人家一家搬到了國外去,人還特意回來見你,不就是衝着你來的嗎?”簡稚柔平常做事說話溫溫吞吞的,這回說話的語氣都替自家老姐着急了。

“你們對他了解嗎?見過多少次就這麼肯定他?”簡稚涼心裡多了幾分波瀾。

簡母偏頭,皺眉,“還別說啊,我雖然算起來今天和他見過一面的,但是不知道爲什麼,總覺得印象裡和他見過不知道多少面了。”

“是啊,我雖然今天第一眼見到他覺得不太舒服,好像之前有過什麼不愉快的經歷,但是,今天聊天聊下來,我看他一直看着姐姐,哇塞,那眼神,像極了以前符霧看我的樣子。”

簡稚柔連忙應聲補充道。

簡稚涼心裡忽地“咯噔”一聲。

是這樣嗎?

說起來,她已經很久沒有認真地看過慕晰的眼睛了。

她只記得,那場瘟疫爆發,她跟着符霧的團隊趕到寧北的第一天晚上,從醫院出來,看見了慕晰坐在車裡。

那時,他的眼睛特別明亮。

回憶再次調轉到那個花園一樣的別墅樓裡,每一晚的糾纏,都能察覺到他目光的炙熱。

這讓簡稚柔覺得耳梢微微發燙。

以至於現在的她一直不願意和慕晰對視。

自然也就無法瞭解他的真實想法。

簡稚涼從不曾認爲,慕晰的回國,是爲了她。

午後,簡稚涼坐在陽臺的長椅上陪簡老先生曬太陽。

“涼涼啊,公司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還行。柔柔一直有在幫我。”說實話,也只有需要她出現在公共場所的時候她纔會頂着自家妹妹上臺去念事先準備好的稿子。

其他的事務,基本是簡稚柔在背後操作。

“哦。你的婚期什麼時候啊?涼涼。”簡老先生閉着眼,昏昏欲睡。

“是柔柔想要快點結婚,我還沒。”簡稚涼知道自家爺爺又開始犯困了。

簡老先生眯着眼,微微笑開了:“爺爺也不知道能不能參加完你們兩個的婚禮……”

簡稚涼鼻尖一酸,別過頭去。她自己就是學的護理,看着自家爺爺的臉色,她其實知道他的身體越來越不行了。

再加上上次符霧來家裡,也和她妹妹簡稚柔偷偷說了,“簡老先生時間不太長了。”

簡稚柔何嘗不知道的呢,雖然她自己和學生們研究藥物那麼久,但是她始終沒能研究出世間人夢寐以求的長生藥。

簡稚涼看了眼走到陽臺的簡稚柔,起身,兩人扶着簡老先生一起回去休息。

簡稚柔拉着簡稚涼走進了自己的房間,把門鎖好。

“姐,你也知道爺爺的身體情況了吧?”

簡稚涼點頭。

簡稚柔見狀,繼續道:“符霧和我說,最近寧北那邊出了點情況,現在消息封鎖了,還沒有公佈出來,我總覺得,爺爺的症狀,沒有正常衰老那麼簡單。”

簡稚涼見自家老妹難得嚴肅起來,心下愈發被什麼揪緊了,該來的事情終究要來。

寧北那個地方,似乎是她好幾輩子活到現在,最重要的一段回憶。

簡稚涼思忖良久,終究開口:“接下來會有一場硬仗要打,你們的婚期……要慎重考慮啊。”

簡稚柔點了點頭,臉上露出釋然的笑:“我和符霧說了,他去哪兒,我就去哪兒。至於婚期,等這場仗打完了,我們就定吧……”

簡稚涼回想着當時那段時期的場景,仍舊心有餘悸,她有些擔心,自己能不能扛過這次的瘟疫。

如果不能的話……她的這輩子難道就這麼結束了嗎?

簡稚柔忽地握緊了簡稚涼的手,打斷了她沉沉的思緒,“姐姐,你心裡到底有什麼不願意敞開的地方?接受慕晰對你來說,是很痛苦的一件事嗎?”

痛苦嗎?

簡稚涼被自家妹妹這個問題問住了。

和他一起吃飯痛苦嗎?

和他聊天痛苦嗎?

和他接觸……痛苦嗎?

至少在簡稚涼看來,那暗無天日的別墅樓,對她來說,痛苦至極。

可是,那幾乎是翻篇了的故事。

從她在大學的實驗室醒過來的時候,她所遇見的慕晰,也沒有做過這些事……

而且,之前的故事,都是辣雞作者爲了把劇情扭轉回來,結果翻了車,導致後續的情節的畫風變得這麼詭異。

現在,她正鮮活的呼吸着這個世界的空氣呢。

她,似乎,是一個真正活着的人?

在她之前的印象裡,自己是不會因爲一個人而流淚,而心酸的。

可是在遇見慕晰後,她的心裡多了很多很奇怪的情緒。

她也以爲,對於慕晰的事情,自己不會有任何感覺。

知道慕晰不見了,她不會去試圖搜索各種和他有關的消息,因爲那樣的做法在她看來很蠢。

可是她做了。

她每天都在搜索。

每天都在點擊很久以前他發過的每一條圍脖。

可是,那明明就是寥寥幾條,她卻每天願意翻來覆去看好幾遍。

她不敢點贊。

只怕沒有迴應。

更怕有了迴應她卻不知道該如何面對。

說白了,她就是缺乏一種正視慕晰對自己的情感的力量。

那叫做……什麼呢?

“姐姐,也許你需要勇敢一點踏出去。”簡稚柔插話,打斷了簡稚涼腦海中糾結的想法。

“你和符霧,是怎麼在一起的?”簡稚涼反問。

她忽地有些好奇,她家親妹爲什麼和符霧那種大冰塊能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