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鳴和蔣竹君帶着兒子在母親家裡住了兩天,接下來的幾天假期都住在蔣凝香的家裡,完全充當了一個奶爸的角色。
由於蔣凝香在嬰兒的護理上堅持傳統的方式,不信任工業產品,尤其不準使用一次性尿布,嬰兒的尿布都是用舊衣服上最柔軟的部分剪裁而成。
所以,陸鳴每天的頭等大事就是要洗一大盆尿布,洗完之後還要掛在陽臺上自然風乾,按照蔣凝香的說法,陽光可以殺菌,並且不會有任何污染,對嬰兒的皮膚有好處。
“這都什麼年代了,還要洗尿布?”看着陽臺上掛着的各種顏色的布片,陸鳴忍不住抱怨道。
蔣竹君幸災樂禍地笑道:“怎麼?這才洗了幾天?難道就不耐煩了?”
陸鳴憤憤地說道:“我就不信你在英國也用這種尿布,分明是在故意折騰我……”
說着話,走過去把兒子抱在懷裡,教訓道:“阿佛,你難道就不能少尿點,少拉點,是不是跟你娘合起夥來欺負人啊……看看你爹這雙手都快成泡鳳爪了……”結果換來兒子嗯嗯啊啊的幾聲抗議。
“你要是受不了趕緊去找保姆啊……”蔣竹君嘴裡磕着瓜子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嗔道。
陸鳴一拍腦門,這纔想起這件大事必須在上班之前解決,否則過完年之後,蔣竹君一個人在家帶孩子肯定受不了。
“差點忘了,你在家帶孩子啊,我現在就出去找……”陸鳴跳起身來說道。
蔣竹君哼了一聲道:“少找藉口,還不是想跑出去玩……算了,這都憋了好幾天了,就算讓你出去放放風吧。”
陸虎大年初一陪陸鳴進城之後一直沒有回陸家鎮,反正陸鳴整天在家裡當奶爸,基本上不出門,所以他也就放開了,整天在城裡跟一幫狐朋狗友快活。
等陸鳴打電話叫他來開車的時候,他早就已經喝得差不多了,沒辦法,陸鳴只好打了一輛出租車,可等到坐到車上,意識到如今年還沒有過完,勞務市場上壓根就沒有什麼人,一時又不知道該往哪裡去。
媽的,好歹也是個董事長,這大過年的竟然如此冷清,不僅沒人給自己拜年,就是公司那些名義上的下屬也沒人打個電話慰問一下,自己的人緣難道就這麼差嗎?
這麼一想,陸鳴忍不住有點沮喪,心想,除了那些見不人的錢之外,自己的命運其實絲毫都沒有什麼改變,撇開那堆花花綠綠的紙幣,自己還不是毛竹園的那個窮小子?有誰會把自己放在心上呢。
媽的,阿龍應該在城裡,乾脆把他叫出來一起喝酒。還是算了,人家現在可是有家室的人,跟自己這個單身漢可不一樣了,再說陸琪現在挺着個大肚子,正需要人照顧呢。
對了,陸虎不是正在喝酒嗎,實在不行乾脆跟他那些狐朋狗友湊湊熱鬧算了,可自己好歹也是一個董事長,跟他們坐在一張桌子上喝酒的話,未免有失身份。
要是讓蔣凝香知道了,肯定又要責怪自己沒有分寸,再說,就算自己不在意,恐怕搞得人家也不盡興呢。
陸鳴坐着出租車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轉了一大圈,最後在市中心下了車,忽然就想起了陳丹菲,心想,爲什麼不給她打個電話呢,和一個美女一起喝酒,總比陸虎那些狐朋狗友
強多了。
這樣一想,馬上興沖沖地給陳丹菲打電話,可當手機那頭傳來陳丹菲聲音的時候,他卻有點退縮,哼哼道:“你還在陸家鎮嗎?”
陳丹菲說道:“早回來了,你呢,在哪裡快活呢?”
陸鳴不假思索地說道:“快活什麼?幫竹君帶孩子呢,整天洗尿布……”說了一半忽然意識到這話可不是陳丹菲愛聽的,急忙打住了。
果然,陳丹菲哼了一聲,有點酸溜溜地說道:“我說怎麼一點聲音都沒有……應該的,畢竟當爹了嘛……”
陸鳴猶豫道:“我今天沒事,想……想帶南星出來玩玩……”
陳丹菲說道:“虧你還想着乾女兒,我還以爲有了兒子就把南星忘到爪哇國你去了呢,真不巧,我媽帶着去朋友家拜年了,吃過晚飯纔回來呢……”
陸鳴楞了一下,隨即諂笑道:“既然南星不在家,那你出來我們逛逛街……我請你吃晚飯……對了,正好有些事情想跟你談談呢。”
陳丹菲嗔道:“你到底是公事還是私事啊。”
陸鳴硬着頭皮說道:“這不是放假嗎?哪來的公事,就是吃個飯隨便聊聊……”
沒想到陳丹菲說道:“你要是談公事的話,那我不得不來,如果只是隨便聊聊的話,真是太不巧了,今晚我們同學聚會,昨天就答應要去的……”
陸鳴一聽,心裡莫名其妙生出一股肝火,原本他以爲陳丹菲百分之百能叫出來,且不說自己眼下跟她的微妙關係,就憑那天晚上救過她的命,也應該出來陪陪自己啊。
可沒想到竟然一點面子都不給,這不是明擺着矯情嗎?什麼同學聚會?肯定是故意在吊自己的胃口,靠他奶奶的,今天就不信找不到一個女人陪着吃頓飯。
“那就算了,你忙吧……”陸鳴不等陳丹菲回話就憤憤地掛斷了。 Wωω●ttκǎ n●C〇
站在馬路邊看了一會兒提着各式禮品走親戚的行人,以及匆匆忙忙的車流,腦子裡忽然浮現出另一個女人的身影,馬上毫不猶豫地撥了一個手機號碼,好一陣才傳來徐曉帆懶洋洋的聲音。
“哎吆,還想着給我打個電話啊……那天晚上吃了槍藥了吧?我以爲跟我斷交了呢?”
陸鳴楞了一下,隨即想起那天晚上在醫院辦公室的桌子底下,徐曉帆一個電話差點要了他的命,嘴裡卻裝糊塗道:
“哪天晚上?我怎麼不記得了……哎呀,這幾天有是葬禮,又是公司亂七八糟的事情,忙的我今天才清閒一點……對了,你在哪兒呢,我剛好在城裡,出來一起吃晚飯吧。”
徐曉帆猶豫了一下說道:“今天晚上?哎呀,你怎麼不早說,我已經答應別人了……”
陸鳴一愣,問道:“你已經跟人有約了?”
徐曉帆說道:“是啊,一大早兩個朋友就打電話越好今晚一起吃飯,要不然明天吧……”
靠他奶奶的,人背的時候真是喝涼水也塞牙啊。
“哦,那就算了,再說吧……”陸鳴的肝火更旺了,正想掛斷電話,只聽徐曉帆說道:“對了,我打算接受你的建議,去蘇繡那裡上班,你還沒有改變主意吧?”
陸鳴甕聲甕氣地說道:“過完年直接去上班就行了,到時候我給蘇繡打個電話…
…”說完,憤憤地把手機掛斷了。
媽的,真是見鬼了。
陸鳴一邊氣哼哼往前走,一邊低頭翻看着自己手機上的通信錄,一個個女人的名字和手機號碼不停翻滾着,可竟然沒有一個適合自己邀請的對象,最後,他的目光盯住了一個好久沒有聯繫過的名字,並且毫不猶豫地撥通了這個手機。
“杜鵑,你在哪裡呢,出來,我請你吃飯……”陸鳴像是賭氣似地說道。
杜鵑好像對陸鳴的電話感到很意外,明顯楞了一下,驚訝地說道:“陸總啊……你請我吃飯?”
陸鳴這才意識到自己和杜鵑之間早就生疏了,按道理來說,原本這正是他希望的,可心裡面還是有一絲傷感,忽然想起她和六子的事情,頓時有點後悔打這個電話。
“好久不見了,這不是過年嘛,正好在城裡面,所以想……”陸鳴緩和了語氣說道。
杜鵑有點受寵若驚地說道:“你只請我……一個人……”
陸鳴說道:“是啊,沒有別人……”
杜鵑好像有點爲難,猶豫道:“可我晚上要給陳總開車,她剛纔還給我打電話了,說是晚上同學聚會呢……要不然等我送她過去以後再……”
陸鳴急忙說道:“那就算了……哎呀,我今天找你其實還有件事,你媽認識的人多,能不能幫我找個帶小孩的保姆……”
杜鵑問道:“是給你兒子找的吧?”
陸鳴楞了一下,心想,連杜鵑都知道自己和蔣竹君生兒子的事情了,看來這件事早就傳開了,媽的,也好,紙包不住火。
“是啊,要不然竹君一個人忙不過來……”陸鳴大方地承認道。
“那你要什麼條件?給什麼待遇?”杜鵑問道。
陸鳴想了一下說道:“也沒什麼特別的條件,只要講衛生,有責任心就行了……當然,一定要有帶孩子的經驗……待遇嘛,這個我還真不清楚目前的市場價格,反正不會虧待她……”
杜鵑說道:“沒問題,我這就跟我媽說。”
陸鳴說道:“越快越好啊,找到了你就給我打電話,我要親自面試……”
掛斷電話,陸鳴心裡的肝火稍稍消退了一點,因爲無意中解決了保姆的事情,他相信憑着杜鵑母親的“人脈”,找個保姆應該是小菜一碟。
同時,杜鵑的話證實陳丹菲今晚確實有同學聚會,並不是故意找藉口裝矜持,這也給了他不少安慰。
眼看着太陽就要落山了,一陣潮溼的冷風吹來,陸鳴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腦子裡忽然冒出了兩句不知道從哪本樹上看的詩句。
天寒翠袖薄,日暮倚修竹。
這兩句詩應該是描寫女人孤單清冷的模樣,此刻卻引起了他心中的共鳴,一顆心頓時就脆弱的跟女人不相上下。
媽的,還是回家陪兒子是正經,女人都是別人的,只有兒子纔是自己的,沒有女人難道會死嗎?
嘴裡正自罵罵咧咧,忽然手機響了起來,忍不住心中一跳,心想,媽的,終於有人給老子打電話了,該不會是陳丹菲回心轉意了吧。
媽的,剛纔怎麼忘記叮囑杜鵑了,萬一她把自己請她吃飯的事情告訴陳丹菲,豈不是讓這婆娘笑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