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清沒有理睬歌飛飛,經過昨天一天短暫的相處,他多少對她的脾氣與性格有了些瞭解,知道只有不理睬她,纔是對付她的最好辦法。
歌飛飛也沒轍,人家不上她的當,她也不能按着人家的頭強逼他老實交待啊。
阿米很快便端來早飯,兩人默默無言地快速吃完。
玉清擦了擦嘴,站起身道:
“走吧。”
歌飛飛無奈地也站起了身,有些不滿地小聲嘀咕:
“真是折騰人,昨天都走了一天了,還沒完,今天還要繼續趕路,這是要用不停地趕路來折騰我嗎?”
玉清只當沒聽到她的牢騷,率先走在前面,兩人一前一後,很快便下了樓梯,走到了街上。
其實也不叫街,反正這兒是個很自由隨意的小村莊,白天天亮了看起來,這兒真的很漂亮,不僅山美天美景美,這兒的人們居然也有不少長得挺不錯。
路上有着三三兩兩早起的村民(或者說是“土匪”?),女的如雅清眉清目秀,男的雖比不上玉清,但也虎虎有英氣,不管男女老幼,他們的臉上都帶着一種純樸、自然與善良,掛着舒心的笑意。
這哪兒像是土匪嘛!
歌飛飛正在心裡好奇,就聽迎面走來的村民們在向玉清打着招呼:
“玉清少爺早啊,好多天沒看見您了,您這麼早是要去哪裡啊?”
“去見族長。”
“呵呵,難怪。咦,這位是?是不是……”
村民的臉轉向歌飛飛,似乎顯得有些吃驚,又不敢肯定,但臉上明顯帶着驚喜與興奮。
歌飛飛被這人盯得莫名其妙,她的心裡一動,朝玉清瞥了一眼,見他只是既不肯定也不否定,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便揮手與那人擦肩而過了。
她轉過頭,那人也朝她看來,眼睛裡居然飽含了淚水,嘴脣顫抖,在見到她向他看來時,他一咬嘴脣,忽然轉身撒開腳丫子便跑得無影無蹤了。
歌飛飛的心裡,突然升起一個大膽的想法。
可隨即,她又搖了搖頭,將這個想法給壓了下去,前方已走了五六步遠的玉清的聲音傳來:
“還楞在那裡幹什麼?以後你多的是時間在這裡呆,夠你將這裡看個夠!”
歌飛飛的嘴角綻起一抹笑容,輕鬆地追了上去,也不搭話,也不試圖從他嘴裡套問什麼真相了。
這一次,兩人並沒有多走久,從村尾的最後一幢吊腳樓進去,便直接又走進了一個山洞。
這個山洞同樣很隱蔽,在吊腳樓的二樓的牆壁上有個機關,當機關按下,這扇牆壁便緩緩移開,露出了後面的山洞的入口。
玉清並沒有避嫌,他當着歌飛飛的面開啓機關,然後領着她走進了山洞。
這個山洞,比之昨天早上她醒來呆的那個鐘乳石洞又不同,這裡沒有天然的地洞影觀,就是很純粹的一個山洞,但卻裝修得相當漂亮,甚至還很奢美。
裡面的東西非金即銀,金光閃閃,非常耀眼奪目,就連桌椅都是鑲金邊或銀邊的,桌布是銀線暗繡的,燈燭是銀燭臺。
總之,這裡的一切很精美,也很奢侈。
歌飛飛心裡隱隱約約有個大概的結論了,她忽然很期待接下來發生的一切。
經過曲曲折折的巷道,玉清將她帶到一間不大不小的類似於會客廳的地方,然後示意她在這
裡稍等,他的人往旁邊的一個側門一閃,便不見了。
歌飛飛知道他大概是去見他們的頭頭去了,她揹負着雙手,仔細地打量起這間會客廳來。
只見靠裡面正中間的位置上,擺放着一張金絲楠木包着金邊的寬敞的虎頭椅,椅子上鋪着一張虎皮,虎頭椅兩側的角落裡,各擺放着一張高腳花幾,花几上擺着高腳的銀製香籠,香籠是鏤空的圓球形,雕刻着精美的花紋,從香籠里正有一絲若有若無的青煙嫋嫋升起。
她忍不住抽了抽鼻子,嗯,這香味很好聞,似乎也有些熟悉。
說是熟悉,但她又想不起在哪兒聞過這香味,這香味不似蘭花的幽香清冽,也不似茉莉的清新俊雅,更不似柑橘的濃烈誘人。
這種香味外面很少有,但她卻總覺得自己應該在某個地方聞過,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正在她對着角落裡的香籠發呆,努力回想自己究竟是在哪兒聞過這種似曾相識的香味的時候,一道聲音突然自身後響了起來:
“飛兒,是你嗎?”
這道聲音沉穩老練,帶着幾分滄桑,暗啞而低沉,與玉清的磁性聲音不同,這道聲音一聽便顯得很老態,是經歷過大起大落的人生的人才會有的聲音。
歌飛飛轉過身,鎮定地向說話的人看去,只見一位只知道年紀很老但看上去卻無法準確猜測他年齡幾何的老人正從門外快步走進,他的臉上佈滿了皺紋,嘴角向下耷拉着,呈現出明顯的老態龍鍾,可他的一雙眸子,卻一點都不渾濁,依舊閃着灼人的光芒。
這光芒,雖然慈祥,但也不乏精明,雖然親切,但也透着嚴厲,有着上位者的氣勢,一看就知道,這人曾經是個霸者。
“你好,我現在叫歌飛飛,您大概就是這裡的老族長吧?”
歌飛飛不卑不亢地彎了彎腰,禮貌地回道。
老者嘴角抽了抽,一雙厲眸將歌飛飛再次上下仔細打了一遍,這才緩緩說道:
“飛兒,怎麼,你連養父都不認了麼?還是說,你想撇清與我們和歌族的關係?嗯?”
歌飛飛早有應對,她從從容容地回道:
“老族長,實在抱歉,不是我不認您,也不是我不想與和歌族撇清關係,有些事情您可能不知道,自從一年前我被天旭國的佟國舅抓走折磨拷打後,我便失了憶,說實在的,我都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叫‘歌飛飛’這個名字,但他們所有的人都說我是‘歌飛飛’,我又記不起自己原來的名字,也不記得過去的一切,時間長了,便只好以‘歌飛飛’的名義在這個世上生存着,鑑於我自己對身世都存疑這一點,自然不敢大言不慚地與您攀親戚關係,所以失禮冒犯之處,還請老族長以及玉清少爺見諒。”
玉清臉色複雜地看着歌飛飛,待她說完,忍不住插嘴反駁,聲音裡有着淡淡的傷心:
“飛飛,你完全沒有必要因爲拋棄了我而攀上了高枝找出失憶的藉口,哪怕我再恨你,再怎麼不恥你的行爲,我也不會真的爲難你,如今我將你領回了和歌山,無非是想讓你和老族長能團聚,以了了他老人家的想念之情。”
說到這裡,他轉過身,對着老族長躬身道:
“族長,對不起,玉清還有點事要去處理,就不在這裡打擾您和飛飛父女二人重逢敘話了,請容小輩告退。”
說罷,也不等老族長答應,他掉轉頭,便頭也不回地快
步離開了這裡。
歌飛飛在心裡嘆了口氣,唉,這也是個爲情所苦的真性情男人吶,可惜,自己還真不是“歌飛飛”,只能代替那個真正的“歌飛飛”對他說抱歉了。
老族長朝離去的玉清的背影瞥了一眼,然後收回目光,沉聲道:
“飛兒,現在玉清已經走了,這裡再也沒有了外人,你給養父說句真心話,你,真的是失憶了嗎?真的是什麼都不記得了?就連玉清你也不記得了?”
“老族長,我說的是真話,我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並非是爲了躲避玉清少爺的責難與報復而找的藉口。”
“那好,飛兒,來,我們兩父女坐下來,你將這一年多來的遭遇,就是你記得的那些經歷,給養父仔細說道說道,養父迫切想要了解你這些年都經歷了些什麼。”
老族長很自然地牽起歌飛飛的手,沒有往主位上走,而是走到一側的客席上,兩人隔着一張茶几分別坐了下來。
歌飛飛知道老族長對自己說的失憶之事仍舊有着懷疑,所以想了解更多的事情。
不過,這也不怪他多疑和不信,這件事要放在其他人身上,甚或自己和老族長位置對調,她也不會相信這些離奇的遭遇的。
好在,老族長願意給機會讓自己解釋,她還是好好把握的好,畢竟夜小武和小阿花還在他們手上,如果自己能妥善處理好關係,便能讓孩子們和自己順利地離開這裡不是?
於是,歌飛飛點了點頭,認真說道:
“好的,老族長,對不起,暫時我只能這樣稱呼您,接下來我的敘述可能要花點時間了。我之前的記憶全都沒了,從有記憶的時候是在天旭國佟國舅的地牢裡醒來的那一刻……”
接下來,一個認真講,一個認真聽。
歌飛飛從她穿到這片大陸之後遇到的第一個姑娘便是橘子說起,講到橘子說出她的身世,說她就是歌飛飛,又不顧自己的解釋,將自己營救出佟國舅的地牢,兩人逃跑途中,自己又是如何誤入美泉宮客棧巧遇了南夜千潯,又是如何與他達成協議,求得他幫助自己脫離困境,自己和橘子在帝都城外又是如何於南夜千潯分道揚鑣,一路躲避佟國舅的追捕,然後又入雲城巧遇雲城少城主段墨染。
在段墨染兄妹的幫助下,她又是如何帶着橘子不得已逃難進入了南夜國境內,一路遊玩,在南夜京城郊外的鳳儀鎮遇上了殺人狂魔,並再次與南夜千潯相遇,兩人攜手破了此案,她和橘子順道進了南夜京城,然後她考入京兆府。
爲了節省時間,歌飛飛將她在南夜京城辦的那些有名的案子簡略地提了一句,並未多費口舌去吹噓自己,總之,她在南夜京城定居了下來,與橘子相依爲命,她一邊在衙門上班,一邊利用空閒時間替百姓用催眠術診治,然後在與南夜千潯相處的過程中,兩人發現自己都很欣賞並喜歡上了對方,於是,在時機成熟的條件下,千潯向她表白,而自己也很歡快地答應了。
當然,她沒有將一些關鍵性的重要性的東西坦白說出來,有些東西畢竟涉及到南夜千潯和皇室的,比如剛開始兩人只是契約婚姻,是合作關係並不是真成親,比如南夜千羽的玉璽失竊一事,這是最高等級的機密,哪怕後來破了案找到了玉璽,有關玉璽曾經失蹤之事,知曉的人也寥寥無幾。
還比如她是穿越來的,她的月光寶盒,等等等等,這些她都略去不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