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飛飛的猜測非常合理。
如果玉連環是不小心從孩子們的身上掉下來的,那麼就應該是一整套掉在大樹下,而不可能只是單單一隻玉環,這種情況只能說明是人爲地將第一隻玉環拆卸下來放在這裡的。
她知道小阿花雖然是個自閉症兒童,但她的心思極爲敏銳細緻,觀察力異於常人,所以爲了小心起見,她會將這枚玉環放在一個只有歌飛飛和南夜千潯兩人才會發現的地方——畢竟之前他們曾在皇宮裡爲了找出玉璽玩過“尋寶”遊戲,歌飛飛是知道這兩個孩子的藏寶與尋寶能力的。
反推之,孩子們便寄期望於她能沿路仔細查找,發現他們悄悄留下的訊息。
當然,這只是小阿花和夜小武完美的假想,現實情況哪會那麼容易順着他們的設想去發展?
今天如果不是有隻野兔子突然躥出來叨出了玉環,歌飛飛和南夜千潯不見得能發現藏在樹根下的這枚金鑲玉環的。
說起來,孩子們巧妙的心思,再加上野兔的及時出現,以及南夜千潯敏銳地發現了河對岸的異常帶領大家渡河來到這裡,這才讓百丈發現了小阿花留的這個訊息。
一切,都是天意,冥冥中總有上天在幫助他們。
經過歌飛飛的解釋,百丈等侍衛恍然明白了兩個孩子的用心和聰慧,不禁由衷地感慨:
“平時只覺得這倆孩子一個太鬧,一個又太安靜,聽說他們是得了一種罕見的病症,所以心裡便將他們看成了什麼也不懂永遠需要人照顧的孩子,卻原來,他們倆的這份聰明勁連一般的大人都要甘拜下風呢!”
歌飛飛淺淺地笑了笑,擡起頭仰望萬仞的高山,問道:
“千潯,現在怎麼辦?我們已經可以確定孩子們是從這裡被帶走了,接下來往哪個方向搜尋?”
既然小阿花將玉連環留在了這株大樹下,而這株樹正處在上山的山腳處,這也就說明了,劫匪和孩子們曾在這裡休息或者經過過,然後他們便隱入了高山密林裡了。
只有往山裡躲,纔是最佳的藏身之地,找一個制高點或隱蔽的山洞,易守難攻,外人還不容易找到。
只是這山看上去,很大,順着大河連綿幾百裡都看不到頭尾,而且,山的後面是不是還有一座又一座的大山,也不得而知,所以要如何搜尋,從哪裡開始搜尋,也是個問題。
連同十三個侍衛,他們一共才十五個人,要想在連綿的山林樹海里找到孩子們和劫匪的藏身之地,這點人手,說實在的,還真是有點少。
南夜千潯順着歌飛飛的目光,也仰頭朝上望了高聳入雲的大山一眼,薄脣微翹,淡然道:
“不用我們費心去尋找,自會有人找上門來的,走,我們這就去最近的一個城鎮安頓下來,我相信,要不了多久,就會有消息。”
歌飛飛頓時眼睛一亮,拿了拍了拍腦門,恍然大悟道:
“對啊,我怎麼忘了這茬了!劫匪們將兩個孩子綁走
,肯定是有目的的,你說得對,我們目前還是靜候消息好了。”
隨後,一行人又渡河回到了蘆葦蕩這邊,簡單地吃了點東西,便駕上馬車,馬不停蹄地趕往了五十里地外的下一個小鎮——桃源鎮。
等南夜千潯和歌飛飛等人渡河離開後,那座發現玉連環的大山裡的一株參天大樹上,茂密的樹冠裡樹枝搖晃,樹葉沙沙作響,稍頃,一個頭頂着樹葉編織的草帽的僞裝者從樹縫裡探出了頭。
他小心翼翼地不讓自己弄出太大的聲響,哪怕南夜千潯已經渡到了河中央,他仍舊怕這位潯王爺發現自己。
只見他稍稍扒開擋在眼睛前面的樹葉,眯起眼睛盯着幾十丈外南夜千潯抱着歌飛飛瀟灑渡江的優雅背影,嘴角扯出一抹得意的笑來,隨即似乎想到了什麼,臉上露出一絲凝重之色。
正當他皺着眉頭瞧着河中央那一抹高貴的身影時,那道身影的主人似乎有感應般,居然回過頭朝身後看了過來,而且,他的目光所看的方向,似乎正是他藏身的這片地方。
這個僞裝者頓時嚇了一跳,趕緊將頭縮了回去,重新將自己隱藏在了一堆密密匝匝的蔥綠樹葉中。
許久之後,他纔敢再次悄悄扒開樹葉朝外探視,直到確認南夜千潯他們已經登上馬車絕塵而去,他才輕輕拍了拍胸口。
剛纔,就在不久前,南夜千潯忽然回頭的那一記眼光,哪怕隔得幾十丈遠,他也感受到了那目光中所帶着的凜冽氣勢,以及這位王爺身上自帶的王者威壓。
這個潯王爺,不簡單!不好惹!
還有,他們居然跑到河對岸這邊來搜尋的來了,而且似乎還找到了一樣東西,雖然他不確定他們找到的東西是否與孩子們有關,但現在他得趕緊跑回去,將這一重要情況彙報給主子,讓主子事先做好預防措施與安排,以免他們這一方功虧一簣!
南夜千潯和歌飛飛一行人來到桃源鎮的時候,正是夕陽西下之時,天色還未全暗,他們徑直去了鎮上最大最好的一家客棧。
馬車剛在客棧門口停下,便有小二從裡面殷勤地迎了出來,將身上撣乾淨,熱情而又不失恭敬地說道:
“天色已晚,客官是要住宿麼?本店是鎮上設施最完善服務最好的客棧,客官和您的隨行人員一定會在我們店得到最完美最舒適的體驗的。”
南夜千潯從馬上一躍而下,瞟了這個小二一眼,笑了笑,沒說話,轉身走到馬車邊,掀起簾子,將歌飛飛扶了出來。
小二是個眼利的,早就從南夜千潯的服飾和氣度,揣測着他非富即貴的身份,知道像他這樣的人,一般不會輕易搭理自己,而且往往會表現出高不可攀的態度。
所以,南夜千潯不搭理他,他也一絲尷尬都無,態度從容得很,始終畢恭畢敬地立在一旁,準備見機行事或者等候差遣。
當歌飛飛被扶出馬車的時候,小二擡眼一瞧,立時驚爲天人,一張臉上滿是驚豔之色:這個女人太美了!
他的年紀雖然不大,才二十來歲,但在這個小鎮上的客棧做小二多年,南來北往的客人見了無數,各色美女也見過不少,可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一位有着傾國傾城之貌的女人呢。
這個女人不施脂粉卻面色如玉,脣不點而紅,眉不畫而黛,一雙丹鳳眼狡黠靈動,水潤盈盈,彷彿會說話兒一般。
如果僅僅只是長相出衆便也罷了,更重要的是,這個女人一身的氣度,可英氣可嫵媚,可率性可柔淑,真真是一個讓男人見了想入非非、讓女人看了忍不住自慚形穢的絕色美女啊!
歌飛飛自打來到古代,知道自己的這種長相是挺受他們喜歡的類型後,每天便要接受無數人對她目光的洗禮與豔羨,所以,客棧小二對她容貌的癡迷,她早已見怪不怪。
可是,南夜千潯卻不待見了。
在心裡冷哼了一句“真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傻小二”後,他牽着歌飛飛的手,徑直從小二身邊擦身而過,邊往裡走,邊嚴肅地問道:
“你們客棧的掌櫃呢?本王來了這麼久了,也沒見他出來,趕緊將他叫來,本王有話要交待!”
小二也是個見過場面的,他的神智很快恢復,居然臉不變色心不跳,淡定得很,耳聽得南夜千潯一口一個“本王”,他立即跟上去在後面恭敬地回道:
“原來是位王爺,恕小的眼拙有失遠迎,還請王爺見諒,掌櫃的正在後面歇息,不知王爺如何稱呼?小的這就立馬向掌櫃去通傳您的名號。”
南夜千潯頭也不回,嘴裡似乎生氣地哼了一聲,不屑於回答小二的問題。
歌飛飛倒是覺得不好意思了,一個王爺也不能在普通百姓面前擺譜呀。
悄悄拉了拉南夜千潯的衣袖,她回過頭,笑得一臉溫婉和煦,聲音清柔地說道:
“小二,你就給你家掌櫃說,京城裡的潯王爺和王妃前來住店,請他過來有要事相敘就行。”
小二一聽,臉上露出吃驚的表情,一雙眯縫眼撐到了極限,他趕緊誠惶誠恐地躬身應道:
“原來是尊貴的潯王殿下和潯王妃駕到,小人真是有眼不識泰山,請王爺和王妃稍等,小人這就立刻去將掌櫃的叫來。”
說罷,他召來另一個小二,將南夜千潯和歌飛飛迎進客棧內,沏上上好的香茗,然後屁顛屁顛地去後院請掌櫃去了。
很快,客棧的掌櫃便飛奔着從後院撲進了前面的大堂,他的嘴裡一迭連聲地說道:
“唉呀,潯王殿下,潯王妃,請恕小人來遲,小人不知王爺和王妃大駕光臨小店,有失遠迎,怠慢之處,還請王爺和王妃原諒則個啊。”
說着,他就要往青石磚的地板上跪。
緊跟在他的身後的那個小二立刻以手握拳放在嘴邊,輕輕咳嗽了兩聲,掌櫃似乎也覺察到自己的舉動不妥,趁着還未完全跪倒在地,他趕緊一手撐地,另一隻手扶着自己的腰,硬生生地讓自己在半路中間又站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