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菀的心思一下被凝兒戳中，面上有一時的尷尬，卻也沒否認。繼續手頭上的動作。
上一世聶宣的生日時，她也喜歡送他一些親手製作的DIY小禮物，但是收到禮物的他並沒有她想象中的欣喜。現在想來也真是可笑，都沒有了愛，他當時做的一切都是被迫的吧。
“嘶……”因爲一時間的失神，蕭菀失手把針戳進了肉裡。
凝兒大驚，“哎呀小姐，您怎麼這麼不小心啊。”
掏出了懷裡的帕子，小心地爲她擦拭着溢出的血珠。
蕭菀不在意地縮回手，“看來我真是笨手笨腳的，到現在都不知被戳了幾個針眼。”
其實她心裡有些擔憂，她也會怕自己真心實意送出的東西不能入楚穆的眼。
“嗚……”
四面八方傳來了低沉的號角聲，氣勢磅礴，驚擾了屋內的兩人。
“這是怎麼了？”蕭菀心下一驚，記得前些日子金國有意冒犯的時候，也是出現了這種號角聲。
這一次……
凝兒顯然也和她想到了一塊，疾步走到了門口，一會兒過後，有些激動地道：“小姐快出來！”
蕭菀無心再做女紅，擰着眉小跑到了凝兒的身邊。
“這……”
只聞號角聲從最初的暗沉到後來的嘹亮，響徹整個邊疆。衆將士們在夜晚來臨之際升起了篝火，三五成羣地在火堆旁烤肉。
“小姐，我聽說王爺下令要犒勞三軍，應該就是現在吧。”凝兒拉着蕭菀就要跑到人堆裡去。
許是邊疆好久都沒這麼熱鬧過了，因爲戰火的干擾，連日來的高度緊繃早讓所有人都打心底裡期盼着放鬆。
蕭菀接過士兵烤好的乳味嚐了幾口，鮮味十足。
這時，楚穆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一改之前的將軍風範，穿上一身月白色長袍，頗有些書生氣。
“好吃嗎？”楚穆盯着她手中烤的恰到好處的乳味。
蕭菀扭頭，熠熠生光的眸子恰好對上他的，莞爾一笑道：“此生能吃到如此佳餚，也算無憾。”
看來她對這玩意的評價很高。
楚穆把目光移到了焦黃的乳味上，回憶以前自己吃過的，怎麼都想不透這到底有何出彩之處能得到她如此好評。
稍稍俯下身子，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確實好吃。”
蕭菀登時立在了當場，大庭廣衆之下，他能做出這麼親密的動作，實在是她沒有想到的……
一旁的小士兵滿眼的羨豔，“夫人和將軍的感情真好。”
夫人是她替他們糾正的，總覺得側妃娘娘的稱號太遙不可及……
楚穆不置可否，當下環住了她的腰身證實了小士兵的話。
周身的起鬨聲越發地大，蕭菀有些羞怯地躲進了他的懷裡，小手有些懊惱地捻着他腰間的細肉。
另一邊，南宮羽和聶宣一同到了這邊。
聶宣抱拳由衷地道：“將軍和夫人的感情真是越發地好了。”
眼裡閃動的不明的光彩，只有蕭菀懂。
自從上次小山崖會面之後，這是他們第二次見面。
楚穆還沒來得及出聲，就被蕭菀接去了話，“聶將軍若是羨慕的話大可也把聶夫人找來。”
雙眼之間沒有半分的躲閃，叫人看不出什麼端倪。
楚穆倒是覺得有意思，把眸子看向了聶宣，他很好奇聶宣會作何回答。
聶宣自嘲一笑，“臣沒有將軍的好命，側妃正妃可以左擁右抱，至今不過是一孤家寡人罷了。”
所以這跟她有什麼關係嗎？
蕭菀無視他，無意掃過南宮羽時微微皺眉。現下已經有了寒意，這人怎麼還是單薄的一身。就連楚穆這般身強力壯的人，也換上了寒衣。
南宮羽注意到了她的注視，倒是沒有半點的拘謹之意。
環視了一週後，對着楚穆道：“將軍，將士們似乎都已經準備好了，你上去說幾句話吧。”
沈老將軍作戰最喜寒冬，更喜漫天的鵝毛大雪。待邊疆蓋上了厚重的白雪後，金國就該有所行動了。
現下離無盡的雪天沒有幾日，楚穆以犒勞之名，爲的就是讓將士們鼓起士氣。
楚穆鬆開了蕭菀，走到了校場的臺子上，掃過下面的兄弟，雙手示意安靜。
“兄弟們，在最難熬的嚴寒到來之際，當今聖上因爲體恤我們邊關戰士，故及時送來了糧草還有衣物。在高興之餘，我們也不要輕敵了金國的那幫蠻子，今日我們就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明日過後打起十萬分的精神！”
說完，楚穆一手拿着酒罈，先對着地上灑了半壇之後，全灌進了嘴裡。
“好酒！”
下面的將士也紛紛效仿，有了酒精的刺激，衆人十分亢奮。
“吾皇萬歲，大梁萬歲！大梁千秋萬載，永不沒落！”
一遍又一遍地，響徹整個空地。
就連駐守在十幾裡之外的金國軍隊也被幾十萬的吶喊聲震了一震，連夜召集了所有大將商討樑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士氣的高漲，讓楚穆十分滿意。良久後，他才擡手叫停。
臺下蕭菀的情緒也被帶動得十分高漲，眼底閃爍着光。
南宮羽見她微微一笑，“王爺似乎天生就是帶兵打仗的料，所以我只喚他爲將軍。”
蕭菀表示贊同，“他的許多表現確實都出乎我的意料。”
不同於王府之間的易怒陰鶩，現在的他儼然換了另外一個人。
南宮羽無奈一笑，“在這裡他是將軍，是同將士們共患難同進退的人。但是在那皇城之中，圍繞着他的只有人性的醜陋以及所有人對皇權的垂涎。”
至於接下來的話，南宮羽全都斂去了。
他能看出蕭菀對楚穆用情不淺，他又從來都不是好傷人心的人。
這些道理蕭菀都懂，只是回想這些日子和楚穆相處的點點滴滴，她的心實是有些不受自個兒的控制……
抿脣沉默了半晌，蕭菀一本正經地道：“這天該是要變了吧。”
南宮羽一愣，似是沒想到她話題轉得這麼快。
又或者是沒料到蕭菀的感覺如此敏銳。
他點頭，“不出五日必變天。”
五日啊……
她繼續追問，“這場仗贏的概率有多大。”
“五成。雖說金國的沈老將軍的套路早就被將軍摸透，怕的是這次戰役真正對壘時主帥不會是沈老將軍。”
五成，也就是說機率對半了。
要麼是金國勝，要麼是大梁贏。
“就沒有再多的把握了嗎？”她的心有些慌亂，只想瞭解更多。
腦子裡開始絞盡腦汁地回想歷史知識，不知道哪個歷史能讓他們借鑑。
南宮羽老實地搖頭，“派出去的人去勘探過金國那邊的地域，不好強攻。若是在兩地之間開始戰爭，金國瞧着苗頭不對便可直接返回。我們要是乘勝追擊，很有可能落入他們的圈套。”
不同於另一邊的喧鬧，南宮羽和蕭菀之間只有無盡的沉默。
“不必擔心，我等必將竭盡所能，幫助將軍大勝這一仗。”南宮羽安慰她道。
“軍師和夫人聊出來了什麼苗頭了沒？”楚穆下來之後，老遠就見到蕭菀和南宮羽相聊勝歡。
滿腔的怒氣從胸腹間溢出，他的面色不算太好。
“夫人不過是閒來無聊與我說上幾句話，既然將軍來了，我就把夫人原樣不動地還給將軍。”南宮羽笑得十分和煦。
他這麼說，楚穆也不好有什麼火氣，扭頭對蕭菀道：“你準備準備，爲我們跳支舞助興。”
蕭菀知道軍隊裡都是男人沒什麼娛樂，叫她上臺表演無可厚非。只是一時讓她想支適合古代的舞來還真有些難度。
“請王爺允許妾身有一個時辰的準備時間。”蕭菀欠了欠身道。
楚穆應允，“本王就允你一個時辰。”
回了營帳之後的蕭菀左右也思不出來到底該跳什麼，她問凝兒道：“你可知道大梁有什麼聞名的舞。”
凝兒思索了一陣後回答，“王侯之中最聞名的就是水袖舞。”
“水袖舞。”蕭菀默默地重複了一遍。
有了！
她對着凝兒吩咐道：“去王爺的營帳中把墨汁拿來，倒在倒滿四個火盆，再去找來弄些白色的絹帛過來，不行的話絲布也可以。”
凝兒忙慌地按着蕭菀的吩咐去做了，蕭菀自己則換上了一襲素衣。
待一切準備妥當之後，蕭菀掐準了時機上了臺。
凝兒和興發趁着大夥兒不注意已經鋪好了白布，把盛着墨水的火盆放到了四個角上。
冬天的夜風格外地涼，就連火氣旺盛的士兵們也圍着篝火烤火。但是蕭菀僅着一身單衣，宛如天上的仙女，看癡了所有人。
楚穆放下了酒碗，眸色有些不明地看着臺上的蕭菀。
聶宣抿脣，面上看不出有任何不妥的神情。
倒是南宮羽有了幾絲羨豔，眼底滿是欣賞之意。蕭菀給他的驚喜太多，想必這一次也不會讓他失望。
站在臺上的蕭菀低下頭只能看到黑壓壓的頭顱，心底的緊張油然而生。
只怕在二十一世紀一線的歌星，也沒開過數萬人的演唱會吧，不得不說機遇真是一個很奇妙的東西……
“嗚……”
又是嘹亮的號角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