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日子聽說妹妹有喜了，那身子可得好好的注意一點。這可是咱宮裡頭一個孩子呢。”
聶華容實在是聽不下去蘇雨漪跟在這裡膩膩呼呼的跟楚穆調情，偏偏自己旁邊這姑娘還一副老僧入定的樣子，眼觀鼻口觀心的，她就更煩躁了。
“謝謝姐姐的關心啦，臣妾會照顧好自己的。臣妾和皇上可都是很期待這個孩子的出生呢。”蘇雨漪笑的一臉甜蜜，彷彿戀愛中的小女人一樣。楚穆面上則一直掛着溫和的笑意，也看不出來真假。
蕭莞一直垂着眸，偶爾擡頭的時候，臉上也是掛着淡淡的笑意。心裡卻是花了好大一會兒才終於緩過來神，深宮之中無深情說的便是這個道理麼。
任是蕭莞再大度都沒法安慰自己，深愛的男人在自己面前和別的女人卿卿我我。而這個女人之前在楚穆的心裡又是不同的。
“對了，蕭貴妃最近可好，臣妾聽說蕭貴妃已經許多天都沒有踏出宮門了。雨漪心裡着實有些擔心呢。”蘇雨漪跟聶華容鬥嘴鬥得無趣，就把目光轉到了一直靜默不嚴的蕭莞身上。
蕭莞本是心裡一直思忖着如何從這尷尬的情景中逃離，蘇雨漪這麼一點名蕭莞心裡反倒有了對策，演戲這東西對於一個21世紀在職場中摸爬滾打多年的白骨精而言自然是簡單的很。
“咳咳，臣妾前幾天不小心着了涼，怕不小心也給別人染上，就沒怎麼出門。”
蕭莞說完還拿帕子捂了捂嘴巴，也是蕭莞人本來就消瘦的厲害，再加上臉色蒼白的緊，所以她這樣倒也不顯得十分做作。
“那蕭貴妃可要注意身子，近幾日南方水災發的嚴重，咱們皇上本來就已經殫精竭慮，蕭姐姐可別讓咱們皇上多操心。”蘇雨漪一番話說的體貼懂事之極，要不知道的還真以爲這是個多麼賢良淑德的好皇妃。
蕭莞一聽這話總覺得心裡好像有了什麼思緒，擡頭掃了楚穆一眼，楚穆的心思本就放在蕭莞身上，蕭莞這目光一投過來，剛好就跟楚穆猝不及防的對上。
楚穆別過臉去，不知怎麼的，他竟然有些無法面對蕭莞探尋的目光。
“咳咳，”蕭莞又咳了兩聲，清蓮會意立刻走到蕭莞旁邊拍了拍蕭莞的背。
“臣妾這身子骨到底還是沒緩過來，就不在這裡掃大家的興了。臣妾就先告退了。”蕭莞的一番話說的柔柔弱弱的，倒像是久病纏身的樣子。
楚穆皺了皺眉頭，卻還是點點頭：“去吧。”待蕭莞起身，楚穆還是忍不住加了句，“多注意點身子，你要是缺什麼就跟內務府報備一聲。”話裡壓抑着濃濃的關懷之意，不過不熟悉的人倒是聽不出什麼的。
聶華容一看若是蕭莞走了自己面對着這幾人也沒什麼意思，乾脆就跟着蕭莞一起走吧。
“蕭妹妹今日出門就帶了一個宮女，臣妾還是有些擔心。請皇上準臣妾和蕭妹妹一起離開，也好有個照應。”
楚穆擺擺手，並沒多說什麼。看着蕭莞一行人漸漸的走遠，楚穆才終於收回思緒。
這麼多年來，他從未有過整個一顆心被一個人時刻牽着的感覺，好像只要那人一出現，他就不再是自己了。而今這個人終於出現了，他卻沒法好好去疼愛她。
“妹妹呀，我說你怎麼一點就不着急，你看看，剛剛那蘇雨漪就差蹬鼻子上臉踩咱倆頭上了。”蕭莞一臉氣定神閒的樣子往回走，聶華容卻是急的火燒眉毛。剛剛蘇雨漪那樣子實在是太氣人了。
“皇上就在那裡我能說什麼，況且旁邊還有個剛被升爲宰相的蘇銘堯。那可是個老狐狸，你說我除了老實呆着別的還有什麼能做的？”
蕭莞嘆了口氣：“姐姐啊，你還是得好好的收收性子，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怎麼求都求不來。”
聶華容被蕭莞一席話堵得無話可說，真不知道這蕭莞是真的信命了還是真的經歷了太多已經不想再去爭什麼。
但有些東西還是不能說放下就能放下的，聶華容幽幽的嘆了口氣：“現在蘇銘堯那老狐狸又升了宰相，看來我想報仇的心思是更不能實現了。”
“不能放下麼？”蕭莞忽然問了一句，問完卻都覺得自己有點虛，如果真的能放下的話，當初她何必又費盡心機致聶宣於死地？
“放不下，我現在什麼都沒有了，要不是報仇我早就挑根白綾一了百了了。誰還在這勞什子皇宮受這悶氣。我一個人天天呆在偌大的宮裡，那種孤獨真的快把我熬死了。”聶華容抱怨道。
“好死不如賴活着，現在你好歹是個皇后，是後宮女人怎麼都求不來的位置。你若是肯好好過下去，一輩子榮華富貴也不是什麼問題。”
蕭莞好心勸解道，其實心裡也有同樣的感覺，如果日後真是要一個人守在中宮，那這日子倒不如出去浪跡天涯算了。
“說到皇后，妹妹，你可知道最近朝堂之上一直在傳國祭之後皇上就要把蘇雨漪封爲皇后了？”
聶華容其實早就想提這件事情了，只是她不想讓蕭莞覺得自己好像對這個後位有多麼看重，所以才一直壓抑着。
“這也是爲什麼把蘇銘堯升爲宰相的原因麼？據我所知，皇后若無過錯是不可以輕易罷黜的吧，姐姐你也不用擔心太多。”
蕭莞安慰聶華容道，知道這丫頭心裡的那點虛榮心還是有的，並不是真的那麼灑脫。
“是這樣，可朝堂之上的呼聲那麼響，再加上蘇家在這次賑災上出了那麼多力。若是皇上一定要立蘇雨漪爲後其實我們是沒有資格說什麼的。”
聶華容把自己知道的消息都告訴蕭莞，她也驚訝於蕭莞對外界的事情似乎一無所知。
蕭莞自己也同樣的驚訝，南方鬧災害這麼大的事情她居然什麼都不知道。她並不是沒有打探過，卻好像全都被掩住了，皇宮裡有這麼大權力的人除了楚穆
還有誰。
楚穆居然瞞着她這麼多事情？不過想想後宮女人不得參政，似乎這樣也沒什麼不妥。
“那就等到國祭之後再看吧，姐姐也不必操那麼多心了。相信皇上心中自有權宜之策。最近行事也要小心，莫不可被人抓住什麼小辮子。”
蕭莞耐心的叮囑道，這妮子是個毛躁性子，蕭莞有時候還着實有些擔心。
兩人聊了一會兒後，聶華容見着時間不早也就回去了。
蕭莞回到院子裡又窩在了自己的鞦韆上頭，旁邊的清蓮對蕭莞的鞦韆着實好奇，轉悠了半天硬是從蕭莞身邊擠了個位置坐了上去，邊坐還邊晃悠，十分開心的樣子。
蕭莞也被她逗樂了：“我說清蓮，你說你天天這麼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倒也挺好啊。”
經過近日來的相處，蕭莞對清蓮也沒了當初的那些陌生。沒有旁人的時候，兩人相處的比姐妹還好。
“那是你心裡事太多了，不過也怨不得你。我要是你，在這種地方生活早就暈了。平日裡清冷孤寂也就罷了，自個兒懷了身孕，自家男人卻在你面前跟別的女人調情。我跟你說，要不是他是皇帝，你看我揍不揍他。”清蓮一提這事兒就來氣，本來的好心情也煙消雲散。
“算了，誰讓我就是這個命。現在還有了孩子也不能改變什麼。”蕭莞仰下身子，跟着清蓮晃動的幅度也晃來晃去的，似乎這樣就能放空一樣。這種感覺還是十分不錯的。
“菀兒呀，你自小就這樣，脾氣好的氣人。現在還好了些，長了長腦子，不然真怕你被別人欺負死。”
清蓮毫不客氣的數落蕭莞，說完又忽然添了一句：“菀兒，其實我也搞不懂你們家皇帝，今天早上送來那麼多吃的，現在又把別的女人擁在懷裡，到底在想什麼？”
蕭莞搖搖頭：“人心難猜，帝王之心不可測，我也不知道啊。”蕭莞說完卻不自覺的想到聶華容剛纔所說賑災一事，其實蕭莞心裡已經有了底。
如果楚穆只是因爲需要蘇家的財力纔對蘇雨漪這般的話，蕭莞也是可以理解，可到底心裡還是有些不是滋味的。
“菀兒，你以前總說要找一個像英雄那樣的男人，現在卻找了樑國皇帝這樣的男人，你後悔麼？”
清蓮望着蕭莞心不在焉的樣子忽然發問，她很擔心現在的蕭莞只是假裝的堅強，說不定哪一天就垮了。
蕭莞一愣，她還真的沒想過這個問題。“不知道怎麼說，但現在已經這樣了，說後悔或是不後悔都不能改變什麼，那倒不如索性閉着眼睛往前走，走到哪兒算哪兒吧。”
清蓮並不能太明白蕭莞話裡的意思，但也聽出了一絲無可奈何。“那你失望麼？”
蕭莞望着天空想了想，好長一會兒纔回答：“失望說沒有也不可能。”
頓了頓又接着道：“對他不失望，但對他是個皇帝這一點很失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