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屋內是一片漆黑,可以說伸手不見五指,幹事兒都摸不着洞那種黑啊,何塵叫嚷就着衝了進去,這一衝進去,何塵就抓着兩張黃符咣咣一陣亂拍,這一揮何塵了可揮起了勁兒,跟發了瘋似的,不帶喘氣兒的,也不管碰到了什麼,就這麼呼啦呼啦的拍!
好一會兒,何塵這纔沒了勁兒,心裡那叫一個痛快,長長的吐了一口氣,擦了擦額頭的冷汗,身子熱乎了不少,可屋內這時突然沒了動靜。
何塵一顆心瞬間又提到了嗓子眼,他瞳孔一縮,伸手就要去摸這燈的開關,何塵後退了兩步,就摸到了牆壁,他隱約記得牆上的開關,咔的那麼一按,昏暗的燈光啪的一下亮了起來。
這燈一亮,何塵眼前瞬間出現了一張怨婦的臉,牛老頭!
何塵心裡咕咚一下,眉頭一皺,沒了動作,心說這是怎麼回事兒啊?他又看了看牛老頭,這也不像是鬼上身啊,難道——??
“誒喲,牛哥,你聽我解釋,我這一時激動,一時激動。”,何塵趕緊拱手,漏出一臉人畜無害的笑容,因爲他明白了牛老頭蓬亂的頭的,腫脹的臉是咋回事了,這是剛纔被自己發瘋給揍的~~~~
牛老頭繃着張黑沉沉的臉,腫脹歪斜的嘴角讓何塵很自責,但又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牛哥,你聽我解釋——”
“我不聽,我不聽!”,牛老頭秒變傲嬌,哼哼兩聲轉過了腦袋,在牛老頭得左前方,五道鬼影被擠在了一團,個個臉上都沒有了那恐怖瘮人的兇惡模樣,取而代之的竟然是畏懼。
這讓何塵驚奇萬分,見過人害怕,這見鬼害怕,卻是第一次,他一摸腦袋,疑惑的瞅了眼牛老頭,佩服之意是油然而生。
“怎麼樣,老夫這套甕中捉鬼如何?”
牛老頭腦袋斜仰,四十五度望天,抱着膀子,很是得意,何塵翻了翻白眼,漏了個鄙視的眼神這才仔細的看向了那幾只鬼。
“你們想幹什麼?說!”
何塵卯足了一口氣,壯聲質問擠在一起的幾隻鬼,同時看了看牀上的男人和女人,二人早已經是嚇破了膽,臉色慘青,沒有一點血色。
五隻鬼被牛老頭這麼一折騰,身上沒有了一點兒戾氣,個個老老實實,對牛老頭都是一副畏懼的面孔。
“這位大師,不要殺我們,我們也是逼不得已,我們全都是他害死的!”
一個男鬼幽幽說道,怨毒的看了眼蜷縮在牀上的男人,忽的閃過兇狠的殺意。
這目光讓何塵心底有些發麻,剛想組織語言開口接着問,門口突然傳來了女人的尖叫,叫聲刺耳,是陸處長傳出來的。
這聲音讓何塵耳膜生疼,跟高音喇叭似的,這要是叫起牀來——不得。
何塵趕緊轉過頭,生怕這女人出點啥事兒,這倒不是自己有多關心她,畢竟一個處長,不明不白的死在這裡,自己褲襠再多也不夠洗的。
就在何塵轉過身時,他看見了一道冒着寒氣的身影——劉大壯!
再看陸處長一臉駭然的目視着出現在門框處的劉大壯,捂着嘴,不讓自己發出叫聲。
“大,大壯??”
何塵結巴的,看向了一步一拐的走了進來,房間內的溫度驟然又低了不少,這是要湊幾桌麻將啊?
劉大壯沒有吭聲,慢悠悠的進了房,身體之上發出透明的白色熒光,和一旁的幾個鬼不一樣,頗有種神仙般的靈氣感,劉大壯沒有看一眼何塵和牛老頭,朝着牀邊走去,這牛老頭也沒有制止。
“媳婦兒,大壯回來了,大壯好冷。”
劉大壯盯着牀上的女人,大壯雖然憨厚,可他不傻,他知道發生了什麼,他心痛,他絕望的注視着女人,落寞的背影讓何塵看了不是滋味,他想上前安慰幾句,可他咬着牙沒有動。
“大壯,對不起,對不起。”,女人披頭散髮,哭了出來,一個勁的扇自己的耳光,屋內很安靜。
大壯訴說起了他的故事。
————
那是很多年前的一個秋天,劉大壯有了心上人,雖然他還不知道她的名字,但他默默的喜歡着她,他會把自己愛吃的肘子放在姑娘的門前,這是大壯認爲的好東西,時不時他還會留下一朵從園子裡摘的菜花,他不管那姑娘會不會接受,他只想看她笑。
大壯不知道這種感覺正是人們所說的愛情,他只知道她很單純,她很漂亮,他想着有一天一定要娶她當媳婦兒。
大壯不理會村裡人的嘲笑,每天勤勤懇懇的種地,辛辛苦苦的掙錢,幹勁兒更加的足了,他要掙錢蓋房娶媳婦兒,生個大胖小子,想到這,他傻笑了很久很久。
女孩情竇初開的心,終於被大壯融化,少女的心思裡逐漸有了大壯的身影,她喜歡他的憨厚朴實,她終於接受了他。
村裡人羨慕劉大壯有了漂亮的媳婦兒,大壯見誰都笑,他給她想要的所有,漂亮的二層小樓,她喜歡的衣服,她愛穿的鞋,她喜歡的一切。
大壯以爲這就是幸福,這種幸福會永遠陪伴着他……後來發現,自己錯了。
他心愛的姑娘漸漸的好像變了個人,她開始嫌棄這種貧窮的生活,她開始喜歡大壯從來沒有聽過的迪奧,香奈爾,她變得瘋狂,曾經那種單純再也找不着了。
就這樣,家裡的錢沒了,小樓沒了,愛情變得搖搖欲墜,脆弱得不堪一擊。女人變本加厲,她愛的不再是大壯,她愛上了錢,她開始幾天幾夜的不回家。
爲了留住她,大壯原諒了她和另一個男人躺在牀上,他心痛如割。
一天,女人像是回心轉意了一般,她主動讓大壯去黑窯挖煤,說能掙很多錢,她說她還愛他!
可憐的傻大壯又相信了,他起早貪黑,一鋤頭,一鋤頭的挖,他以爲這次能留住她了。
他又錯了,女人早已不再是以前的女人,她變得污穢,骯髒,她爲了錢謀劃好了殺夫計劃。
潮溼黑暗的礦洞裡,毫無預兆的一捶下,大壯帶着遺憾走了,他想出去,他不敢出去,他想再看一眼當初的她,大壯誰也不恨。
大壯的一條命值了三萬塊,換成了女人脖子上的項鍊,手上的戒指,他換了種方式陪伴她。
——
——
“媳婦兒,我走了,我去找‘你’了。”
誰知道大壯說的‘你’究竟是誰,大壯流下了一滴眼淚,轉身走了,誰又知道他心裡想的是啥?
屋子裡靜悄悄的,女人好像是流下了悔恨的淚水,可誰又知道她真的後悔了嗎?
何塵艱難的擰身,鼻子很酸,他沒說話,看着大壯的身影離開。
陸處長咬着嘴脣,眼角打溼了,楚楚動人的模樣讓人心疼……
“誒,我擦,你啥時候過來的?”
陸處長擦着眼淚,這是看了幾百集催淚片的模樣,倒也沒有了害怕的模樣。
“大壯好可憐。”,陸處長眼睛跟水龍頭似的,一打開就合不上,好好地捉鬼劇情活生生給弄成了言情劇。
何塵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跟幾個男人保證,牀上的二人一定會受到法律的懲罰,並指向了陸處長,說她就是警察。
五隻鬼叩謝過後,再無留戀,牛老頭深沉的搖了搖頭,從包裡摸出一個擴音小蜜蜂,何塵一頭霧水,心說這牛老頭包裡啥都能裝,挺牛逼的。
小蜜蜂內刺耳的電流聲過後,居然是響起了某種咒文。
牛老頭傲着頭,對何塵的驚訝不屑一顧:“送鬼靠科技,提高生產力!”
雷人的話差點沒讓何塵一跟斗栽下去,感情這時代進步了,捉鬼都這麼牛逼嗎?
喇叭裡傳出抑揚頓挫的咒語聲,肅然而哀傷,牛老頭說這是往生咒,超度用的。
幾隻鬼的影子漸漸的透明,對着何塵漏出了笑容,揮了揮手,消失在了原地。
何塵順手一摸,摸到了脖子上的口哨,猛然想起了什麼,他拿起口哨,放在嘴裡用力一吹!
這次口哨居然響了,這讓何塵有些意外,一聲奇怪的哨聲傳了出去,聲音很細,但沒有刺耳的聲音。
何塵舔了舔嘴脣,暗自偷樂,照這麼算,自己這一次可是送走了六個鬼魂啊。
可是等了半天那神秘男人——度鬼師連影子都沒看見,這尼瑪說好的一吹就出現呢?
何塵在心裡暗罵了一通,度鬼師沒等來,等來的卻是響徹小村的警笛聲。
何塵深深的看了眼陸處長,點點頭,拖着沉重的步伐離開了。
夜很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