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妾玉氏的腳步直退到了假山的一角，再沒了退路，一雙眼睛頗爲驚恐的看着九月眼中的那絲看不出其心緒的薄淡的笑意。
“四、四小姐……”
九月歪着腦袋看着她：“玉姨怎麼了？這麼害怕做什麼？你的手不是還好好的長在你的手腕上麼？”
小妾玉氏陡然的渾身打了個激靈，忙將雙手藏到了身手，看着九月的眼神彷彿像是在看一個會隨時來殺了自己的儈子手。
從來都不知道四小姐什麼時候竟然會變成了這樣……
可隱約中卻又覺得，這幾個月來，四小姐一點一點的變化都並不簡單，她只是藏的太深讓人沒有發現她竟然會有這種能耐，以前連看見府中的下人殺雞時都會嚇的轉身跑開的四小姐，現在卻……
“四小姐，我只是路過，聽了些不該聽的話，但我沒有惡意，我也不是大夫人和二小姐那邊的人……再說了……我可是幫過你……”小妾玉氏藏在背後的手緊緊的抓着假山的山壁，害怕她的靠近。
九月挑眉，本來是打算先收拾了大夫人和蘇衿之，再找時間給小妾玉氏點顏色看看。
但既然她自己找上門來了，又聽見了她和蘇衿之的對話，只好順手一併解決。
“你……你要做什麼……”
眼見着九月一步一步的靠近，小妾玉氏渾身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整個人都向假山上貼去。
“你的確是幫過我，可是玉姨，不要以爲自己能佔到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便宜，在這丞相府裡，沒有一個人是傻的，誰都有私心。就好比當初稱心和如意去求你幫忙時，你明知她們到了宮門前會發生什麼事情，卻還是‘痛快的’幫了她們，然而你卻並沒有提醒她們任何危險……”
“說的好聽一些是無私，你亦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也是怕慕清蓮的勢力越加的水漲船高而你也會受到威脅，所以纔會在暗中幫我一把，說的難聽一些，你恨不得看見我和明月院的人鬥個你死我活，你站在一旁再趁機煽風點火把好處都抓在你自己的手裡。”
九月的腳步在她面前半米處站定。
小妾玉氏整張臉僵白的盯着她，好半天才僵硬的動了動身子：“四小姐，你誤會了，我並沒有……”
九月輕笑，現在也沒時間去聽她那天花亂墜的解釋，直接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在玉氏幾乎石化了的剎那，迎着她驚恐的雙眼，淡淡道：“你本是並沒有打算這麼快就從中取利，可不巧的是，你今天偏偏聽到了我和蘇衿之的對話，將大夫人二小姐還有我的把柄都抓在了手中，你以爲你在現在這種時候跑去將一切真相都告訴丞相爹爹，他就會把我們兩邊的人都趕出府去？”
“別做夢了。”九月挑起秀麗的遠山眉：“先不說這丞相府中這兩日來了多少達官貴客，爹爹有沒有時間搭理你，就算他現在訓完了蘇衿之，還沒來得及去接見貴客，你這時去找他，將這些都告訴他，他也只會將你也禁足，更甚至會先滅你的口。”
玉氏震驚的看着她，似是有些沒反應過來，不懂九月這話中的意思。
九月從來沒把玉氏放在眼裡過，就是因爲這玉氏只是個偶爾有點小聰明但卻在大方向上永遠都這麼糊塗喜歡佔便宜的小角色，根本沒將她當回事。
“蘇昇平在朝中是什麼地位，伴君如伴虎，還參與儲君紛爭，他每日接觸的人與事不比這相府後院中的小爭鬥更可怕？蘇衿之不僅僅是他最疼愛的女兒，還是他如今要在太子黨中正式立足的保命符，如果大夫人和二小姐在這府中的勢力只因爲你三三兩兩的話就能削弱的話，我早就把她們砍了，還用得着你在這裡偷聽？”
被九月握住的手腕上傳來一陣痛，不知道她究竟是制住了自己的哪根筋，只覺得一陣巨痛傳來。
玉氏疼的白了臉，忙將手用力抽了出來，更是用驚恐的眼神看向九月。
“不是所有人都喜歡聽見真相，也不是所有的真相都能被人接受。”九月也沒再強迫的去抓住她，只淡淡道：“凡事動動腦子，我這麼久以來沒有動你，也算是你命大，你現在既然已經知道我蘇九月的爲人了，就該清楚，在這丞相府中，你最不應該得罪的人，是誰。”
玉氏自然是機靈的，一聽見這話便知道想要保住命就只能巴結眼前這位從來都沒有被人看好的四小姐，可四小姐的話說的沒錯，即使這些被她聽來的真相拿去給丞相爺知道了，丞相爺也會暫時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爲了能讓蘇衿之成爲皇長孫的正妃，爲了所有安排好的路不會被人中途阻礙，他不僅不會拿大夫人二小姐四小姐怎麼樣，反而會先封了她的口。
終於意識到這其中的厲害，玉氏的雙腿發軟，緩緩的跪了下去：“四小姐……我兒才十三歲，求四小姐念在我沒有主動出手害過你的份兒上，饒過我和我兒，讓我們母子安安生生的在這丞相府中活下去……”
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小妾玉氏，九月斂眉，淡道：“這一次我可以答應你，但你要記住，我蘇九月做事，凡事都有底線，你可以賣弄你的小聰明，可以爲了讓自己生活的更好一些而用些心計，但不要用在我的頭上，若是敢觸了我的底線，你和你兒子的命我隨時都會取。”
玉氏顫了顫，忙點點頭：“我、我知道了……從現在開始，我……不該聽的話不會再聽，不該記着的事情也會馬上逼着自己忘記，我今天什麼都沒有看見過什麼都沒有聽到過，今天……什麼都沒有發生……”
人啊，有點小聰明也是好事，總歸不會死的太早。
九月淡冷的看了看她，沒再說什麼，轉身走回了水榭。
在走到水榭的院門前時，看見去而復返的赫連錦枝正站在那裡，她頓了頓，走了過去，見赫連錦枝正看着小妾玉氏的方向。
九月也看向了那邊，輕聲說：“現在暫時可以放過她，不過日後的事情，還是憑娘自己去斟酌，你若想做什麼，或是覺得誰礙了事，我不會插手干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