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到了夏令營開營的日子。在這之前,謝遠爸爸把兒子參加夏令營的事聯繫了五十三中。同時,他又在網上查到了這次夏令營的一些具體情況:開營的地點就在五十三中學的校園裡,參加的學生會分作幾支小隊,然後每隊乘坐統一安排的巴士,前往夏令營的目的地——由山。
因爲謝遠的家住在城北,而五十三中學在城的南邊,距離相當遠。爲了趕時間,謝遠爸爸打算一早就送謝遠去。本來他們準備六點半就從家裡出發,但是謝遠媽媽對兒子還十分不放心,又是囑咐這樣該注意什麼;又是囑咐那樣該怎麼去做。她爲謝遠預備了整整三大包東西:大到衣服、褲子;小到剪指甲的指甲刀。吃的、穿的、用的應有盡有,簡直可以開一家雜貨鋪了。
謝遠面對這些沉重的“負擔”,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哎呀,媽媽!我只去住幾天而已,實在用不着這麼多東西。”
“有備無患嘛。”謝遠媽媽沒聽兒子的話,還在把一些東西往包裡塞。
“好了好了。時間差不多啦!兒子,我們出發吧。”謝遠爸爸說着,忙着把東西搬上車。行李確實很很沉,連謝遠爸爸搬着都覺得有點費力。
車快開的時候,謝遠媽媽忽然想起什麼,快速衝到車窗邊,對謝遠說:“兒子啊,你第一次自己出遠門,如果遇到什麼困難千萬不要慌張,一定要冷靜下來;如果想睡覺就告訴老師……對了!這個給你,看見它就等於看見了爸爸媽媽。”說着,謝遠媽媽從兜裡拿出一條護身符,給謝遠戴到了脖子上。
謝遠捧起護身符仔細端詳着:這是一枚有硬幣大小用白色玉石做成的圓盤,上面雕刻着一棵四葉草的圖案。它那渾然精細的乳白色,在晨曦陽光下發着剔透的光。
不知是不是媽媽的護身符真的有“護身”的作用,謝遠戴上它之後,猛然感覺到一陣神清氣爽,渾身上下似乎充滿了一股未知的力量!他把護身符小心地放到衣領後頭,微笑着說:“媽媽,放心吧!”
汽車發動了。開出一段路後,謝遠轉過頭遙望:儘管已經離開很遠了,可媽媽仍然站在家門口,目送着他遠去……
在車上,謝遠跟爸爸商量帶這麼多東西實在不方便,能不能只帶一部分必需品。爸爸也覺得有道理,就同意兒子精簡一些東西。謝遠把其中一個旅行揹包騰出來,只把一些日常用品裝了進去。這下子,可輕鬆多了。
謝遠爸爸向兒子說起即將要去的學校:“五十三離家太遠了,本來我沒考慮讓你去那兒念初中。你這次去參加他們的夏令營,如果覺得老師、同學氣氛還可以,那咱就到那裡去上學。如果覺得不行,那就上離家近的學校。無所謂。”
“好。”謝遠答應着。
父子倆說着話,不知不覺間就來到了五十三中的路口。嗬!學校前面整個這一條街,現在已經全被送學生的車佔滿了。這次參加夏令營的都是五十三中的新生,起碼得有好幾百人,幾乎每個學生都有家長來送,這樣就把進出校園的道路堵了個嚴嚴實實,汽車根本無法前進。沒辦法,謝遠爸爸只好在遠處找了個空地把車停下,和兒子倆人一起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羣,向校門口走去。
進學校是需要排隊的,於是家長就陪着學生在學校門口排起了長長的“人龍”。這個時候家長們的表現,是對“可憐天下父母心”這句話最好的詮釋:他們手裡拿着、背上揹着孩子的行李,雖然累,但臉上仍然掛着笑意;在他們前面,有幾個小胖墩嘴裡嚼着口香糖,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這情景,很容易讓人聯想起舊社會裡的少爺和長工。
學校是不讓家長進的。所以快輪到謝遠進學校的時候,他把旅行揹包勒緊了些,回頭跟爸爸說:“爸爸,你回去吧,我自己進去就行。”
謝遠爸爸朝前看了看,謝遠前面只剩下幾個學生在排隊,就點了點頭說:“好吧,一定要注意安全啊!自己的東西自己看好。等回來那天,我和媽媽一塊來接你。”
“好。”謝遠答應着。
輪到他進學校了,謝遠朝爸爸擺擺手,說:“爸爸再見了!”然後一溜煙,鑽進了進校的人羣中。
謝遠爸爸揮揮手,心裡涌起一股欣慰的感動。他靜靜地站了幾分鐘,直到目光中完全搜索不到兒子的身影,才轉身緩緩地走出人羣。
在五十三中教學樓前面有一塊黑板,上面寫着夏令營的分隊情況。參加夏令營的學生要從上面找到自己的名字,然後到自己的小隊去報到。一個小隊大約有二三十個人,謝遠在第三個小隊發現了自己的名字,這個小組的集合地點是二樓的一間教室,謝遠在弄清教室的具體位置後,馬上趕了過去。
到了三小隊的教室,一進門,已經有很多學生在這裡等着了。講臺上站着個挺年輕的女老師負責給來的學生作登記。見謝遠進來,她問:“你是這個小隊的嗎?”
“是。”謝遠回答。
“叫什麼名字?”
“謝遠。感謝的謝,遠方的遠。”
女老師笑着點頭:“哦!你就是謝遠同學呀!呵呵,我就是聯繫你來參加夏令營的老師,我姓王。”王老師拍了拍謝遠的肩膀:“來!”她站起身把謝遠拉到身前,面朝着其他的學生,高聲說道:“同學們,向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謝遠同學,他今年以新電路小學前三十名的成績畢業,是一名非常優秀的好學生。很幸運,這次夏令營,他將加入咱們這一小隊參加活動。請大家用熱烈的掌聲歡迎他!”
“啪啪……啪啪……”掌聲算不上熱烈,但足以讓謝遠滿臉發熱了。可不料,在掌聲之中,忽然間傳來一聲尖銳的口哨“噓——”
這聲音一發出來,王老師的臉色驟變:“是誰?是誰吹的?站起來!”
教室裡立刻變得肅靜。幾秒鐘後,就見從教室靠後的一排,站起一位男生:他長得挺高,上衣穿着深藍色中間帶圖案的寬大體恤,下面穿着牛仔褲;甲字臉,頭髮留得很茂密;高鼻樑,眼睛略扁卻很有神采。
“老師,是我吹的。”說話時他表情淡然,似乎這事跟他並沒什麼關係。
“你?你叫什麼?”王老師提高嗓門質問。
“我叫劉彧,不是玉石的‘玉’,而是荀彧的‘彧’。荀彧,就是三國演義裡那個著名的謀士。”
“剛纔你爲什麼吹口哨?知不知道在教室裡是不允許這樣?”
“知道。不過真的是忍不住了。”劉彧說着,拿眼角瞟了一眼謝遠。謝遠沒想到他會這樣,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
“忍不住?你膽子真是不小啊!你……”王老師再次提高聲音,想把事情問清楚。這時,從外面進來一位老師,告訴她:“發車的時間到了,快組織學生上車吧。”
王老師答應着,轉過頭對劉彧說:“這次先放了你,下不爲例!”然後她招呼所有第三小隊的成員跟着她去上車,準備出發。
在學校的操場上停着一排雙層的巴士,它們都是第五十三中學夏令營的交通工具。
謝遠他們在老師的指引下,登上了其中一輛大巴車。安排座位的時候,謝遠自覺不自覺地坐到了最後一排長座上,這是他的本能反應。因爲他在小學一直就是坐在教室的最後面,而且是一個人。可這一次出現了點小巧合:剛纔在教室裡向謝遠吹口哨的劉彧,不知怎麼也坐到了最後面。這讓謝遠感到有些不自在,他無奈地把頭轉向窗外。
其實,劉彧並不願意坐在最後。只是他上車晚了些,前面的座位都坐滿了。不得已,他只好靠後坐了。他瞥了一眼謝遠,臉上顯出一副不屑的表情,接着故意坐到了離謝遠最遠的一個位置上。
“大家都坐好,馬上我們就要出發了。”帶隊的王老師在副駕駛那裡提醒着。這時候,從車門外急匆匆跑上來一個女生,氣喘吁吁地對王老師說:“對不起……老師!我叫徐菲然,也是第三小隊的成員。”她遞給了王老師一張證明。
王老師看了一眼證明,點了點頭:“快去坐好吧,馬上車就開了。”
“謝謝老師!”徐菲然答應着,轉過身朝最後一排的空座走過去。
就在徐菲然走過車廂的幾秒鐘裡,全車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跟隨在了她的身上。這個女生長得真是清新:如絲的黑髮扎着馬尾辮;細彎的眉毛下一對不是很大但特別發亮的眼睛;圓潤的嘴角微微上翹;一套純白色的運動服和她那白皙的皮膚相互映襯,顯得乾淨利索、充滿活力。車上的學生和老師雖然嘴上沒說什麼,但大家眼神之中,都顯現出了對她由衷地欣賞。
最後,徐菲然和謝遠、劉彧一樣,坐到了最後一排。因爲兩端靠近車窗的位置被兩位男生“佔領”了,所以她很自然地坐在了中間的位子上,靜靜地等待車子的啓動。坐在她右邊的謝遠注意到了身邊這位漂亮的女孩,不過他從沒和女同學打過交道,心裡不免十分拘謹。不知如何是好的他,只好把頭牢牢地轉向窗外。而坐在另一端的劉彧,正專心致志地擺弄着自己的掌上游戲機,對於身邊的情形根本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