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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動！”陳寶珠停下手來，有些無奈地望着二小姐，“二姐姐，你再這樣動下去的話，我可不敢擔保，你可以恢復到以前的樣子。”
二小姐果然不敢動了，她小小聲說：“好痛啊。”
陳寶珠沒好氣地看着陳二小姐。敷了這麼些天的藥，現在是驗收效果的時候了。只不過是把敷在臉上，已經凝結成一張乾燥了的面膜的東西從臉上揭下來而已，哪有什麼痛苦而言？二小姐這個樣子，顯然被嬌縱壞了。
“如果想要漂亮的話，就忍着點。”陳寶珠道，“忍忍就過去了，不會太久的。”
二小姐點點頭。
陳寶珠邊揭邊看，九珠連環果然有奇效，前幾天被碎石劃得如此破碎的臉龐，如今如今癒合得十分理想，光潔如剝了殼的雞蛋一般，膚色比以前還要漂亮上幾分。
陳寶珠在心裡輕輕地吁了一口氣，四小姐有救了。
最後一張藥膜揭了下來，陳寶珠停下手。二小姐見她好一會沒有反應，忙道：“小五，怎麼樣了？是不是我的臉……”
陳寶珠搖搖頭，取過身邊梳妝檯上的銅鏡，遞給二小姐：“恢復得不錯，你自己看看。”
二小姐忙奪過銅鏡，她這輩子最重視的就是自己的容顏，最自負的也就是自己的容顏。如果沒有這如花的容顏，她也不要活了。
二小姐的手微微有些抖，鏡裡面的人也在微微晃動着。她凝神，屏住呼吸朝鏡中看去。鏡中，一個美麗的少女正對着她微笑着。
“我沒事了，真的沒事了。”二小姐扔掉銅鏡，心底一陣狂喜。她伸手撫摸着自己失而復得的容顏。一時間心潮澎湃。
美貌一直是她的資本，如果沒有美貌，她如何嫁與心中的郎君。如今好了，事情過去了，有驚無險，她看起來似乎比以前還更漂亮一些呢。
春桃捧着盛滿溫水的銅盆走了過來，銅盆裡放進去一條毛巾，她把銅盆端到二小姐面前，看着二小姐的眼神裡閃着驚歎：“二姑娘，恭喜你！”
二小姐心花怒放。她覺得，這幾天的辛苦還真是值得的。
陳寶珠一邊淨手一邊道：“春桃，幫二姐姐梳妝打扮。如果沒什麼事情的話，我們今天就回伯寧侯府。”
春桃應道：“是。”
二小姐一聽說要回家了，更是心花怒放，她開心道：“小五，待我回到府裡。一定會向母親說明情況，爲你請功的。”
陳寶珠冷泠道：“不用了，只要二姐姐記住我們之間的約定就行了。”
二小姐猛然擡起頭來，被人不重視的滋味，這幾天她已經受夠了。她“呼”地站了起來，氣咻咻道：“小五。你的眼裡除了那個賤人，還有沒有我這個姐姐的？”
陳寶珠慢悠悠地再重複一次：“二姐姐，不要忘了我們的約定。”
“知道了。”二小姐氣極。乾脆別過頭去不說話。
陳寶珠笑笑，二小姐的脾氣永遠這樣，或許只有在面對心愛的人的時候，二小姐纔會表現出別樣的溫柔來吧。
約過了半個時辰，二小姐已經收拾妥當。 春桃擡頭看去。不由呆了一下。
此時的二小姐，比先前的樣子還要美麗幾分。彎彎的柳葉眉。吹彈可破的肌膚，水靈靈的大眼睛，挺直小巧的鼻樑，瀲灩的雙脣。加之體態輕盈婀娜，一路走來，雙臂上纏繞的淡粉色披帛，長長的一直垂到地上，隨着腳步，和着微風輕輕飄動着，使得二小姐整個人仿似天外飛仙般，翩躚而來。
春桃看了一眼面前款步而來的二小姐，再看一眼身邊的陳寶珠，心中暗道：“老天真是眷顧伯寧侯府，一連出了兩個美女。如果碰上秀女大選的話，這二人只怕早就被收入宮中，享盡榮華富貴了。
陳寶珠看着二小姐，也覺得眼前一亮。她並不是因了二小姐的容顏更加俊美而訝異，而是二小姐的氣韻。
經過這些日子的磨難，二小姐似乎成熟了許多。眉宇之間斂去了千金小姐慣有的刁蠻任性，如今的二小姐，讓人覺得似乎親民不少。
“二姐姐果然比以前漂亮了。”陳寶珠道，由衷的，“看來九珠連環果真是有奇效啊。”
二小姐笑了笑：“說真的，這一次完全是我綹由自取，小五你肯幫我，哪怕你並不是完全爲了我們的姐妹之情，我還是要多謝你的。”
陳寶珠再度訝然。要在往常，二小姐什麼時候說過這樣的話呢？在以前二小姐的世界裡，一切都是她應得的，包括她的堂堂伯寧侯府嫡出小姐的身份，包括環繞在她身邊的所有光環，及特權。
“走吧。”陳二小姐道，隨着她蓮步輕移，頭上的五梅金步搖也一顫一顫的，“小五，現在四叔一定設了暗哨，全城抓捕你。有我出面，必保得你平安無事。”
陳寶珠笑着說道：“那就多謝二姐姐了。”
其實根本無須道謝，她是爲了替二小姐保住容顏而招至被抓捕的局面，二小姐不管怎麼說，也有一份責任替自己澄清一下吧。
二小姐轉過身來，看定陳寶珠：“小五，你日後一定會後悔救了我，後悔做了這樣的事情。”
陳寶珠笑笑：“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現在我只是儘自己的能力而已，其他的不做考慮。”
二小姐長久地看着陳寶珠：“小五，如果我們有朝一日能夠化干戈爲玉帛的話，一定可以成爲最好的朋友的。”
陳寶珠點頭：“也許吧。”
二小姐轉過身去，繼續朝前走去，一邊走一邊道：“小五，我還是要說一句，你幫小四，日後你一定會後悔的。”
這話二小姐說了兩次，陳寶珠終於問道：“爲什麼？”其實她已經猜到二小姐要說什麼了。
二小姐慢慢道：“小五，如果有一天，我說的是如果有一天，你與小四因了各自的所需起了爭執的話，小四不會感激你今天爲她所做的一切。”
陳寶珠輕笑，搖搖頭：“不會有這麼一天的。”
她當然知道二小姐指的是什麼。二皇子……她與二皇子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在這一點上，她與二小姐沒有矛盾衝突，所以即便是日後，她也不會與二小姐會因爲一個男人而破壞了姐妹之情的。
二小姐低嘆一聲：“小五，當我多心罷。”然後她像想起什麼似的，回過頭來，憂鬱地看着陳寶珠，“小五，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娘真的做了對不起你們一家的事情的話，到時候可以把我娘交給我處置嗎？”
陳寶珠微微訝然，二小姐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陳寶珠幽幽嘆息一聲：“如果……如果我娘真的做了傷天害理，天理不容的事情的話，那她這麼做的原因，都是爲了我，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的話，小五，讓我替我娘贖罪吧。這也許是我能夠報答親恩的唯一途徑了……”
陳寶珠怔住。
說話間來到後門，後門外，早就停好了一輛馬車，趕車的居然是春桃。
陳寶珠的眼睛裡閃着驚訝，她訝異的不是春桃做車伕，而是春桃所駕的這輛馬車。
這絕對是一輛與衆不同的馬車，由四匹長得有些怪異的馬兒拉着。這四匹馬皆是通體漆黑，只有四肢是雪白的，長得異常健碩，一看就是好馬。
不要說陳寶珠覺得訝異，連二小姐也現出奇怪的神色來。她低聲說道：“傳聞西平王爺的馬車與衆不同，拉車的俱是烏雲踏雪寶馬，如今看來，果然名不虛傳。車外如此，車上自不必說了。”
春桃跳下馬車，放下矮凳。陳寶珠讓二小姐先上，自己隨後。這個時候，春桃走過來，低聲道：“五姑娘，我們王爺說了，既然姑娘用了我們的九珠連環，希望姑娘能夠遵守約定。”
陳寶珠點頭：“我會的，我會再去找王爺的。”
春桃點點頭：“姑娘的話，我會傳達給王爺的。”
陳寶珠踏着矮凳上了馬車，掀開簾子，坐了進去。此時的二小姐，依然戴着白色的帷帽，她透過垂下來的白紗看了陳寶珠一眼，冷哼一聲道：“你又亂答應那個王爺什麼了？說實在的，你不要出事纔好。如果失去了你這個旗鼓相當的對手的話，我的人生還有什麼意思呢？”
陳寶珠不由有些失笑。高傲的二小姐，即便是想關心他人，還是放不下面子，非得說出這樣的話來，心裡面才舒服嗎？
她笑笑：“多謝關心，我也覺得，如果沒有二姐姐這樣的對手的話，人生還真是沒有什麼意思。”
兩人對望，相視一笑。
前頭的春桃手中的鞭子一揮，馬車穩而快捷地朝着京城的繁華地帶駛去。
果然是有暗哨的，馬車才行出半里遠，就被叫停了。
若干人圍了上來，俱是便衣，只有腰中懸着的統一的金刀標識着他們的身份。
官府的衙役，換句話說，新上任的順天府尹，陳四老爺的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