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下一陣寬慰,流雲,那個自小就用生命呵護我的男子,我凌族下一任的王,我相信,凌之一族在他的帶領下,定會散發出異彩,令所有族類側目的。
他說的沒錯,即使赤王誠真的是引狼入室。如流雲真的不去救援,那麼以玄族玄隱的性格,必會血濺赤地。幾萬將士,也將無從生還。
“玄隱?”我心裡一動。
“流雲,我想那個漠天太子應該不會和玄隱結盟吧!”
“怎麼不會?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只不過讓道一事,當不足以令兩人反目吧!”他有些心不在焉地答道。
“可是,如果說再加上一把劍呢?”我慢慢地說道。
“一把劍?你是說……”流雲的眼裡骨一閃而過的光。
我點頭,於是將我回到漠天太子那裡,被玄隱捉到,然後又幫他找到劍的事,說了一遍。我相信,被玄隱那般算計,那個漠天太子,定是恨透了玄隱,又怎麼肯和他兵合一處呢?
“不是漠天,那是……”不知道想什麼,流雲苦思了半晌,忽然想通了,下一秒,他發出一聲大笑,然後,一把把我抱了起來,舉過頭頂。
“快放我下來,頭會暈的。”雖然習慣了他這種方式,不過還是在怪他。
“你知道嗎?勝衣,你真的是上天送給我的天使。”他樂呵呵地笑着。將我放了下來,又一把摟在懷裡,緊緊的,沒有一絲空隙。
“會痛的,放開,放開。”我用手捶他:“快告訴我,什麼事讓你這麼開心!”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身份,亂髮瘋。”
“你知道嗎?狼族釺琰是狼族百年不遇的人才。也是我狐之一族的勁敵。如果上次那藍將軍是被他圍困的話,就算豹之一族肯借道給我凌之一族。也不可能那麼快就解了了那藍將軍之危。”他收起笑容,正色道。
“是。”我承認,我知道那個人,他有多麼的可怕。縝密的心思;精準的判斷;本身所擁有的巨大力量;還有決勝於千里之外的魄力。那人……真的是堪稱我狐類之勁敵。
“所以啊,本來我還在擔心,如果真的是漠天和玄隱兩人聯手的話,赤族數萬將士是否可以全身而退,而今……哼!”
“不是漠天太子,那又會是誰?”
我突然有些擔心起漠天太子來,想起我回神廟金頂的那晚,聽到舒瀾說過,他去見漠族之王。上次借道流雲的事,我知道他是擅作主張的,也不知道,他的父皇,會不會怪他,他的其他的什麼人,有沒有怪他,他有沒有因此,而受到苛責。甚至……我不敢再想下去!
“應該是二王子瑜吧,那個和他哥哥差了三萬五千裡的草包。”
他微微冷笑着,隨後拍了拍我的手:“走,我先送你去休息,落邑那裡,我還要交待一下。過一會再去陪你!”
換一個地方,我會一連幾天都睡不着。這些流雲是知道的,但他有事要和落邑商量,我就任由他安排。
“雪吟公主。”門外傳來一個低低的聲音,我一怔,是落邑塵。
“請進。”我坐直了身體,流雲看人,從無半分差錯。再說了,他和落邑,長年在一起,一起生活,一起戰鬥,所以,既然他說落邑可以相信,那麼我就信他。
“見過公主。”一進門口,他曲膝便拜。我連忙上前扶持:
“落邑,你我並非今日初見,何必如此拘禮?”
我才一坐定,他就來求見,想來是爲了上次那一番話吧!
“屬下收回上次對公主大不敬的話,還望公主勿怪。”他低着頭,清晰有力地說道。
“不要這樣,落邑,我知道你都是爲了流雲好。流雲和雪娘都是我生命裡最重要的。將雪娘交給流雲,我很放心。況且得友如你,實是流雲的福氣。”我微微一笑,望着他說道。
流雲說信他如信自己,這番話,我本就想找個機會說給他聽。因爲一旦如流雲所料,那麼到時,他的想法和態度都是取勝的關鍵。現在他自己找上門來,倒是正合我意。
“可是流雲他。……”他猶豫了一瞬,這才擡起頭來看着我。
“當愛情遠離,友情一樣可以撐起一個生命。答應我,好好的陪着他,落邑!”我上前握住他的手。
“流雲說過,落邑是落邑,和旁人無關。從來,他信你一如信他自己,所以我亦同樣。”我看到落邑的眼裡,有一閃而過的光。縝密如落邑,有些東西,他不會想不到。
“今時不同往日,如果放在以前,我會選擇遠離這一切,找個地方,靜靜地等到大限來到的那一天。可是爲了流雲,我願意雲面對。正如流雲所說:‘爲了凌之一族的將來,我有什麼是捨不得的?’”放開他的手,我轉過身去。
“所以,落邑,如果我不在他身邊的話,你一定會好好的陪着他的對不對?”
“公主……”他又叫了一聲。
“說實話,我從來都不稀罕公主什麼的。去認親,是爲了流雲,那麼有一天不得不離開,我想也會是因爲他。況且,在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是活着的、還要生存下去的人。一如你、流雲、還有雪娘。只有活着,纔有希望。”
仍是微微地笑着,我輕輕地看着他。
“生活,雖遠不如你想的那樣美好。當一切不幸來臨時,我們還是可以選擇笑着去迎接他的對不對?”
“公主,現在我才明白,流雲爲什麼會爲你到如廝田地。如果是我,想來也不會放手。因爲你真的是與衆不同。”我們相視而笑。
“在說什麼呢?笑得這麼開心!”是流雲走了進來。
我們只是看着他笑。他怔了一下。再看向一旁的落邑:
“落邑,我正要找你。來……”一邊說,一邊不由分說地拉過落邑,兩人一起走了出去。
一如流雲所料,赤王誠勾結豹之玄隱及漠之瑜。詐被圍困,借流雲部前去救援之機,重創凌族量精英之部,除去流雲。
然流雲先遣落塵借救援之名,混入赤部。隨後率藍之精銳而至,先發制人,控制赤之誠部。
同時那藍將軍會同白、黑兩部,奇兵突襲。措手不及的玄之玄隱、漠之瑜部不戰之下,倉惶退去。
經此一役,凌之流雲之名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第四天的黃昏,端坐在帥帳內的流雲。正望着遠方,劍眉微蹙。不知在想些什麼。
堂下跪的是五花大綁,垂頭喪氣的赤王誠,還有卸去盔甲,披頭散髮的落邑。
凌之一族自古就不興株連之說,從來就是一人做事一人當,落邑執意如此,奇怪的是流雲也由得他去,並不阻擋。可我知道,流雲這樣做,一定有他的理由,所以,我也沒有作聲。
畢竟,在軍中,他纔是主帥,我,充其量,只是一個旁觀者而已!
我知道,落邑也難一邊是嫡親的,自小撫養他的叔叔,一邊是流雲和一族的榮譽,甚至是他的信仰。特別是流雲,那個信他如信自己的人。我相信,落邑的心裡,早就做了選擇,可是雖然說是做了選擇,但他心中的痛,我還是能明白的。
流雲的目光淡淡的掃過下跪的落邑,不帶一絲表情。有一絲莫測的笑依稀浮在脣邊。下面的人都已跪了足足有兩、三個時辰了。只是他不說話,更沒人敢出聲,一時間,令人窒息的寂靜在空氣中蔓延。就連人的心跳聲都清晰可聞。
終於聽到由遠而近的馬蹄聲,我看到了流雲臉上似有舒展之色,有信使自遠方來。
流雲霍地起身,親自迎了出去。只片刻間,就轉回來,手中多了一樣東西?那是雙手捧着的,可是王的旨意?
眼裡閃過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流雲手捧王諭,讀了起來:“奉天承運,王之諭:查赤部之主誠,引狼入室,居心叵測,幸被
部將習落邑察知,並將之繩之於法。判原赤主誠死刑,就地正法。”
“今察習落塵,雖爲其侄,卻洞察先機,並大義滅親。使我赤部免遭塗炭,實爲我凌族之幸。特敕習落邑爲我赤部之主。令即日赴任,不可遷延。”
宣讀完凌王諭令,所有人都呆住了。包括黑白二族領主,還有落塵。
看到緩緩收起令旨的流雲,我的眼裡有欽佩的光。
是流雲,是他不動聲色的安排好了這一切:在令落邑前往赤部的同時,請凌王諭。將功勞全部推到落邑的身上。使落邑可以名正言順地承襲狐之赤部。
那樣的心思,那樣的胸襟。那樣的未雨綢繆。這就是流雲。在第一步跨出時,就已經鋪好了第二步,甚至是第三步……
自此,凌之赤部有落塵在位一日,便是流雲最堅強的後盾……
愣了片刻,我看到有兩行清淚自落邑的眼中滑了下來。他上前兩步,跪倒在流雲的面前:“流雲。”
那流雲單膝跪地,不肯受落邑的禮,他單手扶起了落邑,從容地說道:“不必如此,從來,我信你就如信我自己。”
有淚水從我眼裡落了下來:不動聲色地將這個和自己齊名的昔日同僚收服到自己旗下,從此同生共死又多了一人。
如果說流雲在登上藍主之位,並身爲王儲。落邑會有那麼一絲不平、不甘心的話。那麼此時此刻起,他將是流雲最忠誠的追隨者:他會將自己的一生都奉獻給眼前的這個人,供其策驅,百折不回。
知他者莫如流雲。所以今日,流雲給他的,不只是一個赤主的位置;不只是位高權重的一族之主;還有他的尊嚴和自信;和信他如信自己的、那種赤子般的信任。那是多少人終其一生都得不到的東西。
“對不起落邑,我原來是請王留誠一條性命……”流雲低低地說道。
“流雲,你不用再說了。”落塵斷然揮掌,打斷流雲的話。一轉身走到誠的面前跪了下來:
“叔父大人,多謝你多年來的撫養和栽培,你可放心離去,其他的事,我自會擔待。”說完手起劍落。在他揮劍的那一瞬,我看到到誠的臉上,有一絲奇怪的笑意……輸給流雲這樣的人,想來他也可以瞑目了吧!
道完賀之後,白、黑兩位領主別去。而流雲,也擬明日啓程,迴歸藍部。傍晚時分,落邑過來找我。
“公主,可否請您移步?我想和你談談。”看着他認真的樣子,我欣然應允,和他一起走了出去。
西墜的太陽如此的端莊從容,一片和煦的燦爛,更顯示出她無以倫比的尊榮和華貴。天空的雲彩幻化出千姿百態,豔麗異常。
春天的風,從身邊掠過,如情人的手一般溫柔。夕陽下身着赤色領主服的落邑,沐浴在暖暖的夕陽餘輝裡。顯得威嚴且高貴,回過頭來對我展顏一笑,俊秀的臉上泛出一種異樣的光彩。
“恭喜你啊,落邑。你是當之無愧的。”我也是微微一笑。
“那你是不是也該恭喜流雲,自此之後,我將唯他馬首是瞻、忠心不二。”
“你當知道,流雲並不做如是想。”知道他是在說笑,我還是回了一句。
他又是一笑,走上前來,和我並排站立:“明天你將會和流雲一起離開,有些話,我想和你說。”
“很久以前,王在五部之中遴選凌之王儲。因爲我並非赤之正嗣,所以並未被選中。及至流雲歸來,說實話,我並不服他。也只不過是經歷了一次完美的褪變而已。而所謂的九死一生,我們幾乎是每天都在經歷。”
“我總在想,如果當時我也有參加的話。一樣可以歸來。”
我側過頭去看着他,眼前這個男子,正微微笑着。曾幾何時那個夜一般深沉的落邑,幾乎是無懈可擊的從容優雅裡。又多了幾分坦蕩和自信。
“然後,有一天我看到流雲看你的表情。那樣的專注,就彷彿他的眼前,甚至是他的整個世界裡,從來就只有你而已,再也容不下其他。在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一件事,沒有要用生命守護的人,就算是歷盡劫難歸來,也只不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而已吧!而流雲的笑,從來都是冬日陽光般溫暖的。這笑,想必就是因爲有你吧!
“可這也激起了我的好勝之心:流雲,我總有一天會超過你的!”頓了頓,他又是微微一笑。
“可是在支援那藍將軍的那次,我看到了一個不認識的流雲。那個從來都是自信滿滿,就算泰山崩於前都不會變色的流雲。在你用自己換來一面令牌而離去的片刻,他就徹底的崩潰了。雖然成功地解了那藍將軍之危。但他竟然什麼都不管不顧,以至於傷在對方一個普通將士的手中。此後更是一睡不醒,直到你前來喚醒了他。”
他就這樣淡淡地說着,並不看我,彷彿這話是對天、對地。對花、對草。而獨獨不是對站在他身邊的我說的。可是我卻知道,眼前的這個男子,心裡曾經歷過怎樣的驚濤駭浪。執着和放棄,取與舍。
“那時我就認定,你就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那個人。沒有了你,就沒有了流雲。所以在自私心作祟下,我和你說了那番話。還請你原諒。”他有些歉意地望着我。
“我從沒有怪過你,落邑。”我微微一笑,眼神卻清爽。
“及至大婚那天,他吐血數升,甚至連大禮都沒有辦法完成!
“什麼?”我大吃一驚。看到我的驚異,落邑笑笑。又說了下去。
“得到你回到神廟金頂的消息,流雲欣喜若狂。將一切都推於我,不顧一切而去。而那時,就連雪娘公主,都是我接進藍府的。”他又是一笑,不知想到了什麼。這個年輕王者的眼裡有一抹罕見的溫柔。
“直至今日,流雲給了我這一生最令我震驚的一幕。不錯,就算是他日流雲可以登上王之寶座,而賜於我這個位置。我都不一定會感激他。因爲在我的心裡,我並不比他遜色絲毫。而他只是比我幸運而已。”他的眼裡有一種和流雲相似的那種不容置疑的冷。也只有雲少那樣的人,才能做他的朋友吧!
“但是,他選在了今日。也就是說,他給我的,不再僅僅是一個領主的位置而已。還有尊重、信任和一顆向我敞開的心。再回想從前種種,我終於都明白,你和他,實在是人中龍鳳。而我在你們面前第一覺得自己是那麼的不堪。”
“不要這樣說,落邑,你是和流雲齊名的凌之雙璧啊,凌族有你和流雲,又是何其的幸運!”我看着他。感動,卻不知道要如何說。一直以來,我都知道,要讓落邑說出心裡話,並不容易,可我沒有想到的是,他什麼都告訴了我。
“就實話,在叔父請求救援的那一刻,你就隱約猜出了他的用意。相比流雲,我更瞭解他的爲人。那一瞬間,我心裡甚至有了要不要配合他的動搖。可是你卻告訴我。流雲說:‘我就是我,他信我如信自己。’從那一刻起,我就清楚的知道,接下去我該怎麼做……流雲的身上,實在有太多我身上以前沒有,可能以後也不會有的東西。不過說真的,我還是要謝謝你,因爲你的那番話。”
“不用謝我,落邑,起初的時候,其實我並不信你。只是流雲信,所以我也信了。而且你該感激你自己。因爲你信他,也如信你自己是不是?”
在這個世界上,任何東西都是相互相成的,如果說落邑不信流雲,那麼流雲也必不會信他。
而落邑,也實在的是了不起,有着那樣的猜忌,懷着那樣複雜的心態。甚至,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上,還可以和流雲肝膽相照。
“答應我,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希望你能陪着他,好嗎?”我真摯地說道。
“回去吧,遲了流雲又會到處找。”落邑不答,只快步走了出去:
“你自己愛的那個人,要自己守護啊……
”
我笑了笑。坦白道:“可是,你也知道,我活不了多久了……”
看着他點頭,我又是微微一笑,率先往回走去。
“我知道那個詛咒。”他忽然出聲。我頓住了腳步,慢慢轉身。
“那是一個古老的詛咒。漠之一族的漠天太子,只有找到了那把劍,殺死那個封印他前生的人。詛咒纔會解開,遠古的災難纔不會重演。而你就是前生封印他的那個女子。”
“什麼?”我大吃了一驚,這個結果,太令我意外,而落邑的話,也太過震驚,猶如跨過越冬的雪,把我的身上,澆得冰涼,冰涼……
“那把劍,是你找到的吧……其實,你並不知道,在這個世上,因爲也只有你,才能找到它……因爲那把劍本就是你前生所鑄。而你纔是它真正的主人。”
“流雲他也知道的,是不是?”我閉了閉眼睛。這樣的秘密,落邑知道,流雲一定也會知道,所以,他纔會阻攔我,不讓我和漠天太子回去?所以,他纔會放下一切,跑到神廟去找我?
現在,我一切都明白了。
“你還知道什麼?”
“不錯,我知道的,流雲未嘗不知,可能他知道的更多。只是他不說。但是,我想你是有權利知道的。所以我選擇告訴你。”他靜靜地望着我,清澈的眼裡有一絲悲憫。
淚水漫上了我的雙頰,原來流雲他什麼都知道。因爲他知道。所以看到我作爲交換,隨那個漠天太子離開時,他纔會那麼的絕望。也因此纔對再次歸來的我寸步不離。
而漠天太子,明知那個詛咒,併爲此東來的漠天太子,又是爲了什麼?
當我將劍拿給他時,在我重傷甚至是昏迷不醒時,並沒有殺死我?他又是怎麼想的?
我正胡思亂想着,一塊玉佩遞了過來:“如果你終將離去,那麼請你拿上這個,如果需要幫助,可以來找我!”說完,他轉身離開。
緊緊地握着那塊玉佩,頭又是撕裂般地痛起來。用手緊緊地抱着頭,蹲在地上的我只感到天昏地暗。不由自主地向地上倒去,一隻手扶住了我:“怎麼了?又頭痛?”是流雲的聲音,而我只是看了他一眼,就昏了過去。
醒來時,已是半夜時分,身旁的流雲正對一邊的落塵交待着什麼。
“可……”是落邑遲疑不定的聲音。
“行了,你現在是一族之主,再不是我的軍師。如果你想早點回去的話,那就快點培養一個,和你一樣出色的人,來擔此大任吧!”傳來流雲輕笑的聲音。
“那……”
“好了,什麼時候你也這麼婆婆媽媽了,我又不是你的女人!對了,雪娘她怎麼樣了?”流雲不緊不慢地問道。
“藍王妃她……”
“什麼藍王妃啊,我說你不會這麼迂腐吧。人可是你接回去的啊,我只不過是借個地方給你而已。再說了,赤王妃和藍王妃,也只是一字之差而已,並不辱沒她啊!”
“可公主她。”是落邑低低的聲音。
“好了,包在我身上。”
我睜開眼睛,看到斜倚在我身邊的流雲正一臉壞笑地望着滿臉通紅的落邑。我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可是,我看到,落邑在望向我時,眼裡有一抹羞赧。我詢問似地望着流雲,他只一笑,卻什麼都不說……
翌日清晨,流雲就帶着我,和落邑一同啓程。初爲赤主的落邑,上任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前去凌山覆命謝恩。
“落邑,如果你見到王,記得代我向二老問好。我祝他們祝壽雙全,笑口常開!”分別的時候,忍住淚,我殷殷囑咐落邑。並深深地看着他,直到他不住點頭。
“好了,好了。落邑又不是你的心上人,這樣看着人家。就不怕我會吃醋?”流雲卻是不由分說地攬過我的肩:
“再說過不了多久,就回去了,要不要這樣啊!”
我不理他,只是看着落邑,想要聽到他親口答應。
“我會的。”遠遠地傳來落邑的聲音。我低下頭,眼淚終於都流了下來。
“好了,別哭啊,如果說你真的想他們,我陪你去看他們就是了,不要這樣啊。”看到我的眼淚,流雲就慌了。一邊哄我,一邊手忙腳亂幫我擦眼淚。
“以前你可是從來不哭的,現在是怎麼了?眼淚變不值錢了?”他笑我。
第三天的傍晚,在藍部那府的門前,我看到了身着華服的雪娘,還有上一次看到過的藍王妃,也就是流雲的母親。
“公主。”看到她拜了下去,我連忙上前扶她起身:
“不必多禮。”
“姐姐。”一聲低低的呼喚傳來。看向旁邊的雪娘,我的心竟然痛了一下。她瘦了,愈顯單薄的身體,蒼白的臉,大而無神的眼睛。正小心翼翼地看着我。
心裡一酸,我不由自主地擁着她:“雪娘,怎麼瘦成這個樣子?”
“姐姐,你真不怪我?”她有些小心地問我。
“怪你什麼?你是我的妹妹啊!”有些心疼地幫她理了理有些散亂的髮絲,我低聲說道。
“你們是不是打算就這們站到天黑才進去啊?你們不累,我可累了。進去吧!”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不用看,是流雲懶懶的聲音。一說完,他就率先向裡而走去。
牽過雪孃的小手,我又是一陣心疼。原來這個世上還真沒有無緣無故的親情。
還記得初見雪娘,她還只是一個不滿十歲,的小姑娘。蹲在小小的角落裡,一聲不響。從第一眼望過去,我就知道,我願意用生命去保護這個女孩。
而她初時也只和我一個人說話,然後是流雲。而流雲,是她第一個認識的男子吧!又是如此的出類拔萃,喜歡上他,也是很自然的事吧!
“是我,父王在認回我時,我提出嫁給流雲才肯回去。那時你又不在,婆婆也變得好陌生。所以我好害怕,只想抓住流雲。抓住一個我認識的人。”她緊緊抓住我的手,望着我的眼睛。
“不用再說了,把你交給他,我很放心。”我拍拍她的手。只見她的眼裡閃過一絲失望。我有些疑惑:我這樣說,她不是應該開心纔是嗎?
“可是,流雲他喜歡的是姐姐你啊!”她睜大眼睛。
“可他也喜歡你啊。”我依舊微笑着。說什麼,我都不會再讓流雲傷害她的。
“可是……”她忽然甩開我的手,奔到流雲跟前,又停了下來。用手攪着衣角,咬緊下脣看着流雲:
“你快和姐姐說啊,說你喜歡的是她,好不好?”
“哦?”斜倚在椅子上的流雲眼裡有玩味的笑:
“可我也喜歡你啊!又是你自己說要嫁給我的!”
一句話說得雪娘滿臉通紅,更加不知所措的她,只好望向我,求救似的眼神。
“流雲你,”象以往的上百年一樣,我一叉腰:“不準欺負雪娘!”
“那落邑他怎樣了?”低下頭去,她低低地問道。
想起那日流雲和落塵的話,我心裡有一絲的恍然:雪娘和落邑?真如他們所說的一樣啊!
“落邑啊,他的叔父叛亂,他願受株連之罪。所以我就成全他了!”我剛想出要開口,告訴雪娘落邑沒事,可流雲搶在前面懶懶地答道。
錦衣一聽,“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再也顧不得身份體面,掩面向門外跑去。
藍王妃早就告辭而去,看看滿屋的丫環、侍女。我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流雲,你……”
只見他一揮手,所有人都退了出去,並順手帶上了門。只聽一聲輕嘆,流雲走上前來,順手將我攬在懷裡。
“你一直認爲雪娘喜歡的是我,所以硬要將我們綁在一起。所以我要讓你看清楚她的心,順便讓她自己也看清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