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章 木哈族
正好走到了書房外面,老爺子將這話聽入耳裡,心裡萬般不是滋味。
雖然身爲外祖父,乃是至親,這事上他也只能幹看着什麼都不能做,他太清楚,他不做纔是對的,做了只會給她帶去麻煩。
就像老妻說的,一個姑娘家這麼能幹,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福氣。
門推開,看着進來的人老爺子就明白爲何老妻字字句句都帶着心疼了,“再這麼瘦下去怎麼得了,還撐得住?”
“這時候便是撐不下去也得死撐。”到外祖父對面坐下,莊書晴笑了笑,“您放心,之前最難的時候都過來了,後面已經不成問題。”
宮裡發生的事,她發佈的每一道命令,三兒能回家後就和他說過了,他心裡無法不驕傲,可同時他也無法不擔心,卸磨殺驢並非罕見事,太子現在看着雖好,以後卻不知容不容得下她,畢竟,她現在民望實在太高了些,這於任何一個繼位的人來說都是威脅。
不是每個人都會相信她沒有野心。
只是他再多擔心,這些話都不能說。
“這次的事你做得很好,從事發開始到現在,都做得很好,任何人坐上那個位置都不會比你做得好。”
莊書晴嘴巴半張,笑意凝結在臉上。
她沒想到會得到外祖父這樣敞開了的表揚,以外祖父的性子,他能說一聲好都說明她是真的做得不錯了,而剛纔。外祖父可不止說了一個好字!
這份認可,讓她心裡滿得一時間都有些無言。
當一個人在黑暗中走鋼絲久了,突然面前有了一束光,一個人站在光下和她說:你很努力,你做得很好,她想,大概誰都會覺得滿足。
老爺子像是沒察覺到她的情緒,若無其事的喝了口茶後問,“傷亡數字出來了吧,有多少?”
“死二千餘。傷了有兩萬餘。”
這個數字不算小。可老爺子卻連連點頭,滿臉欣然,“京都有三十餘萬人,要是沒有那十一響鐘聲。再有你的後續層層安排。死上數萬都是平常。這幾日閒暇時我翻了翻史書,有記載的地動最早是在二十五年前,在清州府。有記載的死亡人數是七萬人,再往上,五十二年前,死十一萬,你這兩千人,和這個數字一比就算不得什麼了,史書當記你之功。”
要不是那十一響鐘聲將所有人吸引出了屋子,在人口如此密集的京都發生地動,死亡人數將是極爲恐怖的,三十餘多萬,能餘下半數怕都會是傷者佔多數。
“也幸虧念念堅持要留在我身邊,我也能懂它的意思,不然也不會搶到那點時間,說到底也是周國氣數未盡,百姓該當免此劫難。”
老爺子知道念念是那頭銀狼,聞言也是慶幸不已,“那十一下鐘聲,皇上可有說什麼?”
“皇上說我真敲十二響他也不怪我。”
話雖如此說,可真犯了這個忌諱,又正是皇上如此虛弱的時候,心裡怕是也要落個不是,避開了總是好的,莊書晴看得很清楚,她現在風頭再盛,也始終不姓周,始終不是皇帝的兒子。
不要說她還未進周家門,就算真和止顧成親了,她也只是媳婦,媳婦有掌家之權,卻絕不會有掌國之權。
老爺子斟酌了一會,也敲着邊鼓的提醒了一句,“多注意一點總歸沒壞處,你現在還姓莊,是未嫁女。”
“是,外祖父,我會留心。”
老爺子微微點頭,“白公子還沒有消息傳回來?”
說到這個,莊書晴心情低落下來,“沒有,西域那邊是完全陌生的路子,他不會將消息置於不信任之人送到我這裡來,我不用他送消息回來安我的心,人快點回來就行了。”
看向滿滿的書架,莊書晴喃喃道:“我已經竭盡所能,最好也就是能做到這個程度了,再出點什麼突發事故,我沒把握能應付得過來。”
老爺子什麼話都不問了,她壓力有多大,看她一直在瘦就能想像得到,他問得再多也幫不上忙,問這些做什麼,弄清楚了他倒是心安了,於她有何益。
吃了一頓一桌人勸她一個人吃,給她一個人夾菜的午飯,莊書晴腆着肚子離開董府,繼續回宮賣命。
破壞只是眨眼的事,可重建卻需花費巨大的力氣,好在雨季已經過去,天氣越來越熱,白天越來越長,能做工的時間也就延長了許多,一段時間下來,細處上不能細究,大面上已經恢復了許多。
莊書晴這時才記起來被她丟進天牢裡的一衆皇親國戚。
皇上知道這事上她不好處理,也捨不得爲難她,將太子叫了過來,“要怎麼做你自己斟酌着來,這事,只能你自己拿主意,且不得經書晴之手。”
周知肖早已不是吳下阿蒙,略一轉腦子就明白了父皇的意思,對莊書晴的愛護,他自認不比任何人少,立刻點頭應下。
太子一走,皇帝就笑,“真是難爲了她,短短時間竟將肖兒打磨成這般,那個賭約朕怕是要輸了。”
溫德眼裡也泛出笑來,“莊小姐很盡心,據說地動那些天,每日忙到晚間她都還要將太子殿下和莊公子叫到跟前問他們一天的體悟,真真是費盡了心思,再加上蘇太傅也不走尋常路,這些日子下來,誰不說太子殿下越來越出色,這也是咱們周國的福氣。”
“是啊,周國的福氣。”皇帝愜意的往下躺,要是瞻兒能快些回來就更是福氣了,書晴那孩子,這些日子繃得太緊了。
一再被唸叨的白瞻此時正在和人動手。
陳元等人就在不遠處等着,心裡雖然也着急,卻不再如之前那般無底氣。
動手的兩人終於各自後退,氣息都有些急。
“感覺如何?”說話的人話音有些古怪,卻也能讓人聽懂,長得和中原人更是不同,一臉大鬍子,五官深邃,再加上那身穿戴,很有異域風情的味道。
顯然,這是西域人。
白瞻看着瘦了些,神情還如之前一般無二,“還差一點,再來。”
對面那人連連搖手,“不來,今天不來,累了。”
實際上他明天也不想和他對打,可族長卻認下了這個流落在外的族人,並將助他突破的任務交給了他,於是這就成了他苦難的開始。
這人有多厲害他是親眼見識過的,他已經是他們古哈族最厲害的勇士了,並且已經突破了六重,可他竟然打不過這個還未突破的,這讓他臉往哪放!
白瞻皺起眉,心裡有些浮躁。
找到木哈一族已經十天,大概因爲他姓白,白家祖上的名字在木哈一族有記載,並且寫明瞭他離開的理由,族長輕易就接受了他,突破六層的法子自然也不會瞞着他。
說起來其實也簡單,甚至稱得上蠻橫,就是強行突破。
雖然木哈一族全族都練這個功法,並且也知道突破之法,可年輕一輩裡,也只得一個白澤兒突破,而眼下這個流落在外的族人雖然還未突破,卻已經能將白澤兒打趴下了,這也是森哈一族會這麼容易接受他的原因之一。
強者,在哪裡都有能得到尊重。
“白兄弟,明天我再來找你。”
白瞻卻未等明天就去找了族長。
木哈族的男人都是一臉大鬍子,族長也不例外,臉上有着明顯的紋路,顯出幾分老態,眼神卻絲毫不渾濁。
這不是個易與的老人。
“白瞻兒,有事?”
隨同前來的陳元等人臉上都是一陣扭曲,他們公子那麼威風一個人,名字後頭綴上一個兒字卻變得這麼軟,他們實在不習慣。
可是沒辦法,木哈族人的名字都是這樣的。
白瞻臉上卻無變化,從容的在族長對面坐下,“白澤兒太弱,幫不上我,請族長另派人助我。”
木哈族長叫白真兒,別看他名字軟得不行,卻實在是個強人,不止身手強,腦子也好用。
他沒有問過白瞻現如今的身份,也不用問,他有一雙利眼,看得出來這個流落在外的族人有多不凡。
白澤兒在族裡年輕一輩中是佼佼者,可不要說白瞻兒,就是對上他那八個屬下中除去是大夫的另外七個,他也不見得有勝算。
木哈族在西域這一片是強者,少有敵手,說是一代更比一代弱也不爲過,就拿白澤兒來說,他其實並不弱,可他少了在血火中磨礪的煞氣狠戾,而白瞻兒的那幾個屬下,個個都不是善者。
他很慶幸白瞻兒在這個時候回來了,原本浮躁的年輕人,已經沉下去了許多。
就衝着這個,他也是要表達謝意的。
“我來安排。”白真兒看着他,“你很急着回去?”
白瞻難得的願意多說兩句,並且柔了神情,大概,也實在是思念過甚,“我的大後方,現在是由我的未婚妻在掌着,她會很辛苦。”
白真兒半真半假的笑,“我有些好奇你在中原的身份了。”
“周國皇子。”白瞻看他終於不再一副一切盡在掌控的表情,心裡也是痛快,“你不是一直在觀察?沒看出來?”
“中原的情況我也有點了解,周國的皇子,應該姓周。”
“我隨我娘姓。”這已經是白瞻願意說的極限,說完他就起身,“就今天晚上吧,越快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