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國慶前的秋季運動會。
程嘉梨避開人羣去了操場的一個角落。
她擡眼便看見了一地的菸頭。
恩,這煙不便宜...學校裡沒什麼男生抽菸...就算有也抽不起這麼貴的...
程嘉梨抿了抿嘴,在垃圾桶後面看見了那隻皮夾。
薄薄的,泛着皮質的光澤。
程嘉梨甚至需要替起一口氣,才撿起了它。
藍底證件照。
長髮飄飄的少女,似乎昨天她還瞪着眼睛問自己爲什麼沒有跟岑溪結婚一樣...
“你好,莊小楓。”程嘉梨低聲呢喃着,對着那張證件照露出一抹蒼白的笑容,“...我不是岑溪的妻子...自始至終,他都只喜歡你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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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嘉梨把照片重新塞回皮夾裡,然後把皮夾丟進了垃圾桶的最深處...
她抱着胳膊,想起了那時傻乎乎的自己。
岑溪笑着輕聲對自己說:“謝謝你,你叫程嘉梨是嗎?”
那個程嘉梨早已臉紅到了脖子,低着頭,一個字也不敢說...
他俯身,一陣淡淡的甜香味籠罩過來...隨後就是岑溪低磁的聲音:“我該怎麼感謝你呢...恩,不如把我的手機號給你,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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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莉攔在門口不讓岑溪出門。
他身份證在皮夾裡,現在整個皮夾都丟了,根本買不了飛機票...
岑溪要自己開車回去,徐莉不讓。
母子倆已經在家裡僵持了整整一天了。
“行,媽你今天就別出門...否則我就算出門攔個車也非得回江市去。”
徐莉皺眉,“我就是把你慣成這樣的!你打車?等會我就讓你爸把你的卡給停了,看你拿什麼打車。”
岑溪聳聳肩,無所謂道:“我回去了還找不到人給我付錢嗎?”
“溪溪!”
岑溪撇過臉去,抿嘴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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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莉咬咬牙,把工廠的事全推給了岑溪的爸爸,乾脆在家裡看了他幾天,生怕兒子偷偷開車跑回去。
岑溪覺得自己跟這個破地方不合。
從他來的第一天開始就沒有一件順心的事....
莊小楓昨天晚上已經走了...她在電話裡哭了好久,哭得岑溪心煩意亂的...
“行了行了,不就是去德國嗎?我又不是去不了,等放假我跟韓朗月他們一起去找你不就得了?”
莊小楓吸着鼻子帶着哭腔委屈道:“岑溪,你說好要來送我的....”
岑溪皺着眉,坐在房間的陽臺上幽幽道:“我媽現在就坐在客廳,我要是想回去的話只有從這陽臺上跳下去,莊小楓,你確定要我從六樓跳下去嗎?”
莊小楓一聽就着急了,“不是不是...岑溪,你千萬不要....我不哭了...不哭了好嗎?”
岑溪也心煩不已。
他微微吸了一口氣,輕聲道:“好了,路上小心點,到了跟我說...放假我們就過去....”
“恩。”莊小楓只得乖乖的答應。
她知道岑溪什麼事都幹得出來...絕對不是故意嚇唬她的...
“岑溪...你...你要想我。”
岑溪胡亂應了一聲,“恩,知道了,會想你的。”
莊小楓紅着眼睛上了飛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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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課的第一天,程嘉梨看見岑溪坐在教室裡還微微有點驚訝。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這個國慶假期結束的時候他晚了好幾天纔來的學校...那時候大家都在猜他去哪了。
女生之間低低細語的都在討論着岑溪總不會不來了吧....
當時的程嘉梨偷偷的一個人跑去了門衛室,撒了人生第一個謊。
她說家裡有事,想給媽媽打一個電話...門衛大爺和藹的把一部電話推到了她面前。
程嘉梨卻像做賊一樣撥通了岑溪寫給她的那個手機號。
那個時候的岑溪笑聲朗朗...是跟在學校裡完全不一樣的笑聲。背景音樂很嘈雜...還有酒杯碰撞的聲音...
他大聲問着:“你誰?程嘉梨?程嘉梨是誰?”
一陣雜音以後,電話就斷了...
程嘉梨捏着電話愣在了原地...
門衛大爺還擔憂的問:“女同學?家裡沒什麼事吧?”
沒事,只是岑溪回到了他熟悉的生活,太過高興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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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嘉梨站在教室門口只看了他一眼便轉開了臉,抿着嘴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
岑溪本來就煩躁的很。
好好的一個假日,就這麼毀了。
他冷着臉,在座位上漫無目的的轉着筆,然後就看見了程嘉梨的眼睛。
薄脣勾出一抹不屑的笑後,岑溪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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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嘉梨面前的書被人抽走。
她皺了皺眉,一擡頭看見了吊兒郎當正翻着她書的岑溪。
“程嘉梨。”岑溪勾着嘴角調笑道:“你剛纔看我幹什麼?是喜歡我嗎?”
他的聲音不高不低,教室裡的人都聽見了。
原本低低的早讀聲全停了...還有幾個女生臉都紅了...
岑溪說的太直白了...
這樣的小地方,學生們都比較老實...便是連情竇初開的懵懂都十分含蓄...
怎麼可能有男生會當着大家的面去問一個女生是不是喜歡自己呢?
除了出醜和窘迫,還能有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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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溪把她的書丟回桌上,抱着胳膊似是而非的笑了起來。
他在等,等程嘉梨出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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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嘉梨從桌上撿起書,重新翻到了剛纔看的那一頁,連擡頭的目光都從岑溪的身上收了回來。
她冷冷道:“你站在這裡主動跟我說話,難道是喜歡我?”
岑溪一愣。
程嘉梨又道:“真是可惜了,我對你沒什麼興趣...而且你,不要影響大家早讀...還不回座位的話我只能把你的名字記在黑板上了。”
她說的緩慢卻乾脆。
連臉色都沒有絲毫的變化...
真心實意的讓全班都看傻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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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溪皺眉。
指尖收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