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鵝卵石

鵝卵石呀!晶瑩透亮的白色鵝卵石呀!從我在河邊撿到你的那一刻起,你已經陪伴我度過了多少個日日夜夜呀!那一天,那個河邊,明明有那麼多的鵝卵石,爲什麼我一眼就看到了你?明明是塊普普通通的鵝卵石,爲什麼我會覺得你是特別的?是獨一無二的?獨特到就好像……就好像你在那兒的存在,是爲了等着我的到來,然後伸手將你拾起,帶着你一起前行。

O~對不起了,真的對不起了!我親愛的鵝卵石,我很喜歡你,非常非常的喜歡你,但是現在我不得不把你送走。不對,應該說,正是因爲喜歡你所以纔要把你送走。我要把我最愛的你當做禮物送給對我來說特別的他。是的,特別的他——江曉川!

沒錯,江曉川,你聽到了嗎?今天,在這離別前的最後一天,我決定把我心中的最愛送給你,你願不願意接受?

“禮物?送給我的?”坐在寫字桌上的江曉川,看着我手裡的鵝卵石,有絲詫異。

“是的!這個鵝卵石很特別,跟了我很久……明天,我就要回家了,所以……這是給你的道別禮物。”我再次把手裡的鵝卵石朝他遞了遞。擔心他會覺得幼稚,然後拒絕。想到這,我橫生出難以名狀的緊張感,低垂的頭都要埋進衣領了。兩眼卻仍不忘死死盯着手心裡的鵝卵石。

“嗯,它很好看,我收下了,謝謝!”片刻的沉默後他開口道,伸出手拿起了我的鵝卵石。

“真的?!”看到他的反應我真是既驚訝又欣喜,不由得開心地咧嘴笑起來。

“那……我是不是應該給你回禮?”他說,一本正經地看向我。

“嗯?回禮?不用,不需要的!”我不假思索地慌忙揮舞着雙手拒絕道。

誒?不對……不對,不對,我幹嘛要拒絕啊!他說要送我禮物,我應該歡心接受纔是!怎麼就這麼不經大腦地回答了呢?還帶上動作!!!O~我這該死的、不合時宜的體諒他人的心啊!

那就只好等你再說一次了,只要你再開一次口我一定會毫不猶豫地答應。所以啊~你快點說吧!快點重新開口吧!

“哦,是嗎?……”他說。

~~世界重又歸於寧靜……

啊?!——就這樣?就這樣結束了?不打算再多說幾遍?再多勸我一下?

天吶,江曉川,你知不知道,你的沉默,讓我現在突然有點討厭習慣了逞能的自己!

在他低頭繼續在紙上寫着些什麼的時候,我拉長着沮喪的臉,獨自地、默默地、一步一步沉重地走開了。

幸好,我這個人有個巨大的優點就是忘事快,前一刻還悲傷得要死,後一刻就能因爲一些小事而哈哈大笑起來。

10分鐘後,客廳裡傳出了看搞笑綜藝的我的笑聲。

“離晚飯還有一段時間,我們出去一下吧!”江曉川走到一直坐在電視前的我跟前說。

“去哪?”我邊從沙發上站起來邊問。

“商場吧……”他小聲嘀咕着走到門口。

“等等我!”我喊着,趕忙衝過去換鞋。

坐了半個多小時的公交,下車又走了幾分鐘的路程,我們到了“世紀商城”。商城一共有四層――三層地上,一層地下。地下主要是小吃店和餐飲店。地上一層是小飾品,玩偶店居多。二層是男裝,三層是女裝。

“你有沒有什麼想買的?”走進商場,江曉川問我。

“嗯?”

“去選一樣你喜歡的,我會買下來送給你!……不過,太貴了可不行。”

“嗯?”

“說好了的,要給你回禮!”

“誒~你不是說不送了嗎?”

“那是你自己這麼認爲,我可從來沒說‘我不送’這三個字!”他不認帳地說。

然後商場裡出現了一個男生硬拉着女生轉悠的身影。

這……這情況完全反了嘛!在還沒看到想買的東西之前,我心裡一直這樣想。

“誒~這個公仔……”原本還在胡亂轉悠的我,突然站定在一個玩偶店的櫥窗前,視線全都聚焦到櫥窗裡的一個有着雙大大的烏黑明亮的眼睛、腿和胳膊都細長細長的男公仔身上。

提前申明一下,我可絕對不是一個看到可愛玩偶就無法自拔地想要去買的人,所以相較那些喜歡玩偶的女生,我會顯得更加強悍。

但是,這個公仔真的吸引了我!不是因爲它有多好看,也不是因爲它有多可愛,而是……而是它抱着本書看的認真模樣讓我聯想到了這個現在還在我身旁的江曉川。

“把這個公仔買下來,送給我吧!”我一隻手指着“抱書公仔”,眼神異常堅定。

結完帳,走出商店,江曉川笑着對我說:“看不出,你還蠻有少女心的嘛!”

“呵呵,那是~!,還有我本來就是少女好嗎?!”我抱着公仔,故意俏皮地回話道。

······

“客車即將發車,請乘客們回到座位,繫好安全帶!”客車管理員的提示聲在車內響起。

O~我要回家了!坐在車上的我就像是個期待考試後的假期又擔憂假期前考試的臨近期末考生那樣,內心滿是複雜的情感。

隔着客車車窗,我衝着給我送行的江曉川揮手道別,他也笑着揮了揮手,眼神裡卻流露出淡淡的憂傷。

他是在不捨得我走嗎?就像我不捨得離開這裡一樣,他也不願我走嗎?我傻傻地看向他,好奇地猜測着他內心的想法。

哄~哄~~

汽車開始發動,我坐在車裡感受到了車輪與地面的摩擦。正打算安心閉上眼……

“南藝,南藝!”車窗外突然喊起了我的名字。

“我很喜歡這個鵝卵石,真的很謝謝你——”

透過窗戶,回頭張望的我看見江曉川不住地搖晃着脖子上的一個白色橢圓形吊墜。

O~是我的鵝卵石!就算沒完全看清,我也能一眼感受到——那白色透亮的,那圓圓小小的,那修飾成吊墜的,那被他掛在脖子上的,就是我的獨一無二的鵝卵石啊!

“江曉川,我一定會想你,一定會很想,很想你!”看着手裡的公仔,我反覆地在心裡唸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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