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每次坐在她牀邊,司明瀚倒寧願她把他千刀萬剮,哭着喊着打着對他說,把孩子還給她。
可是,這一切都沒有,除了這事,司明瀚想不出還有什麼事他錯了?
“明瀚,關於你爸爸死的真相,爺爺也是時候告訴你了,是爺爺對不起你,更對不起微瀾……”說着,司老爺子也已經淚流滿面。
自己兒子本來就是死於意外,卻讓自己的孫子把責任模糊化,把仇恨錯誤化。
司宗旭一把抹掉眼角的老淚,說,“孩子,爺爺不管當年你看到了什麼,有時候眼睛看到的很多事情都是騙人的,當年,你爸爸去求許正帆,許正帆並沒有那麼狠心,你想想看,當年爺爺把全部的資產投進去拯救‘瀚海’,卻也只是做無用功,那時候,我們已經走投無路……”
司宗旭頓了一下,蘇柔不願透露的傾身援助會造成這天大的扭曲,是他萬萬沒想到的,“而那比巨大數目的錢,又會是從哪裡平白無故的冒出來的?那是你蘇柔阿姨注入的,也就是微瀾的媽媽,你說如果許正帆有意讓‘瀚海’破產,他何必讓自己的妻子出來趟這趟渾水,明瀚,爺爺沒想到,當年你會把你爸公司經營的錯誤怪到你許叔叔的身上……”
報應,一切都是報應,上一輩子的錯何必加在他們身上,而且是這麼荒唐的誤會!
司明瀚不可置信的瞅着爺爺,不會錯的,他看到的不會錯的,是許正帆間接害爸爸走投無路的。如果一切都如爺爺說的,那麼他步步爲營,處心積慮,對付‘許氏’,利用她,傷害她,這是爲了什麼?!
到最後,包括錯手殺死他們的孩子,他不信,事實會是這樣,老天爺怎麼會這麼殘忍地捉弄他?!
“不可能!”司明瀚臉色蒼白地否定爺爺的話。
司宗旭搖搖頭,“明瀚,別在執迷不悟,不信的話,你查查這張卡。”司宗旭丟給司明瀚一張黑卡。
“這卡會告訴你答案,密碼是你跟微瀾的生日的結合661123,你看開戶人,轉賬人,就知道爺爺有沒有騙你。
”
這張卡只有一個記錄,事到如今,將真相公諸於衆已經太遲了,也稍顯沒有意義。
司家欠許家的實在是太多了,而他的孫子卻在錯上加錯,毫不知情!
這不是真的!司明瀚手裡握着黑卡,幾乎要把那張價值連城的黑卡給碾碎,他瘋了一樣的衝了出去,這麼多年他的仇恨原來是一場誤會,他錯的一塌糊塗,簡直天地不容!
司明瀚失魂落魄地跑到墓地,跪在司文澤,沈慧嫺還有他跟許微瀾還沒有出世的孩子墓前,他跪着,將緊隨其後的江宇斌給吼走。
他頭靠在墓碑上,靈魂出竅,“爸媽,我該拿她怎麼辦?……”
因爲這段錯誤的仇恨,他恨她,無情的利用她,傷害她,對付她的親生父親跟哥哥,還害死了他們的孩子。
只是跪着,就這樣身心巨累地跪了,司明瀚錯的不是一般的離譜,事情一步一步地被他演變成了這樣,他該怎麼求微瀾原諒?等他死後他該怎麼去見他九泉之下的孩子?
司明瀚痛苦地閉上了眼。
想到許微瀾躺在牀上恨他,怨他的自我折磨,想到那個還沒有出生的孩子,司明瀚的眼淚悄無聲息的滾了下來了,他的人生第一次被後悔給填滿!
天際劃了一道口,伴隨着狂風暴雨,驟然間整座城市都黯淡了下來,灰濛濛一片,雨水淋溼了他的全身,卻沖刷不了他滿身的罪孽,‘轟’的一聲一個響雷率先打了個預告,雨水更無情地從天空傾瀉下來,洗禮着他,他卻從未有過的快樂。
許微瀾,許微瀾,他要去找她,就算她依舊不理他,只要能看着她就好,這一刻司明瀚是這麼的弱小,可以什麼都不顧,只爲求得她的原諒。
司明瀚衝出了黑暗,開始追逐他的光明大道。
司明瀚狼狽不堪地回到司宅,他沉重的步伐一步也邁不開來,他沿途走過的地面則是溼漉漉的一片。
他失去了求她原諒的勇氣,懸着的手無奈的垂下,司明瀚掉頭轉身去衝了一個冷水澡。
公墓裡的
信誓旦旦,臨近她,因爲罪惡跟愧疚,才發現那條光明大道離他分外的遠!
隔着房門內的她躺在牀上,緊閉雙眼,猶如一個只會呼吸的植物人。
微瀾的大腦還會轉,整個人就是爲了最後的一口怨而活下去的,如果沒有這股恨,她真想就這麼下去陪她的孩子。
可是,她不能,她不能就此一了百了,司明瀚殘忍地對她說,如果她死了,那麼他一定讓‘許氏’陪葬,讓她的爸爸媽媽哥哥不好過,她咬着牙答應跟他回司宅,每天他來看她,她都不言不語的躺着,看到他,她就無法正目以對她九泉之下的孩子。
司明瀚離去的腳步聲驚醒了許微瀾,但她還是不願醒來,面對着破天荒的世界。
冷水一點點的澆滅了他的意志,這是許微瀾一個多月監獄生活裡,司明瀚第一次未曾踏入她的房間,而是隔絕在門與門之外。
接下來的某天晚上,許微瀾依舊被噩夢折磨的渾身大汗淋漓,她咬牙痛哭,本就慘白的嘴脣越發的慘不忍睹,她不能發出任何聲音把那個人招來,強忍住奪眶而出的淚水,她從牀頭櫃那裡拿出一把銳利的東西出了房門。
這是她趁看護不注意的時候偷偷藏的。
昨晚,司明瀚撫摸着沉睡中她的睡顏,一陣心酸,這張臉一如既往的沒有一絲紅潤,蒼白的樣子在黑夜裡越發地讓他揪心。
他不得不沉思,把她捆綁在他身邊到底是對是錯?
淚水模糊了他的視線,司明瀚抹了一把臉,從得知真相後,他就懶得去‘瀚海’了,全心全意都放在她身上,甚至,他邋遢到冒出了青須。
司明瀚步伐極輕地退出她的房間,簡單地清理了一下自己的鬍鬚渣滓,沒有再次進入她的房間,他徑直走進書房,下午,新秘書抱了一堆急需處理的文件到司宅,這個晚上,他必須把耽擱下的公事解決掉。
最後,累了的他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這個夜,整座司宅安靜的可怕,許微瀾手握着一把水果刀向司明瀚走來,她面無表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