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王爺這是要出遠門麼?”清宛看着有幾個下人正在收拾司霆燁平時用的物件兒,大包小包的往馬車上拎,忍不住開口問道。
寧如秋目光悠遠,“是啊,恐怕是要出去幾天了。”
清宛左右張望着,半晌後,這才又不解地問道,“王妃不隨王爺一起去麼?宛兒只看到他們在收拾王爺的物件兒,卻沒見您吩咐呢?”
聽見清宛這般說,寧如秋神色有些惶惶然,方纔在書房中,她那未說出口的話便是隨他一起去,但她又怕開口了,司霆燁不同意,思量片刻,她又將那話默然收回,大量流民涌入城外,只怕國都城裡的太平日子也不多了,皇宮之中,孫太妃與孫佳敏還在與吳璃爭寵尋上位,卻又怎麼想得到,皇宮城外已經流民遍地。
“王爺是去辦公事,咱去了豈不是拖累了王爺。”話雖如此,寧如秋望着王府外的馬車時,眼角卻府上一抹微不可見的笑意。
此次前去城郊,司霆燁只是去城郊外一探虛實,確定是否怎的有打量流民涌入,如果屬實,又將採取怎樣的救助辦法,簡單的收拾寫行李後,司霆燁便帶着一路十幾名人馬直奔城郊而去。
寧如秋站在王府門口,看着司霆燁一行人漸行漸遠的背影。忽然淡眉一挑,對身後的清宛吩咐道,“去給我收拾出兩件衣服來。”
清宛一愣,一頭霧水地看着寧如秋,還未反應過來是什麼事情,又聽得寧如秋一聲催促,便也不再多想,轉過身一路小跑而去了。
司霆燁一行人行車速度並不很快,待到下午夕陽下的時候才趕到城郊。司霆燁剛一下馬車,竟忽的瞥見一隊車馬後驚現一抹熟悉的倩影,他不可置信的眯起眸子。竟有一時的恍惚,那抹清麗絕倫的身影彷彿將他的每個表情一一看在眼裡,淺笑着騎着馬向他走來。
一襲白衣清華無雙,精緻的面容此時未沾染任何脂粉,高高豎起的三千青絲讓她看起來英姿颯爽,風姿卓絕不輸翩翩公子。
司霆燁心下先是一片震驚,而後又是一陣的暖流劃過,從心底裡涌出一抹笑意,在脣邊,眼角蔓延開來。
“秋兒!”司霆燁無法抑制的開口喚着她的名字,驚覺自己的聲音竟已有些顫抖。
馬兒一陣嘶鳴,馬蹄聲在司霆燁面前戛然而止,寧如秋居高臨下的睨眸看着司霆燁,一雙鳳眸亮的驚人。
“秋兒不請自來,王爺不會怪罪吧!”寧如秋一個輕巧翻身,躍下馬背,司霆燁陡然變了臉色,眼疾手快接住跳下馬背的寧如秋,寧如秋只覺自己瞬時跌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一顆有些浮躁的心竟一下子沉靜下來。
“當然怪罪,哪有女孩子騎着馬一路奔來的,你可忘了你腹中還有我的孩兒?”話雖嗔怪,司霆燁凝視着寧如秋有些微微泛紅的臉,卻始終無法沉下臉來兇她。
寧如秋揚脣一笑,“說起孩子,我們倆可是都有些渴了呢!”
司霆燁命人就地安營紮寨,不多時,營寨紮好,司霆燁便將寧如秋安置在寨營中,而他則趁着天色還未黑透,派了幾個人去周圍查探流民的情況。
一路上的騎馬顛簸,寧如秋到底是有些累了,斜
躺在軟榻上,沒一會兒便就一陣睏意來襲,合上了雙眼。
司霆燁不放心,便守在旁邊,而心中則開始分析着城郊之外的情況。
此處距離國都城不過幾十里,倘若這裡的流民飽和,定然會向國都城內涌去,到時朝廷就從主動變成了被動,這一路上,他們也見過不少流民在路邊乞討,具體城郊的情況如何,還要進一步確定。
轉眸看了看牀榻上合着雙眼的寧如秋,司霆燁眸光一柔,隨之而起的卻也有滿目擔憂,此時她正懷有身孕,小腹一天天隆了起來,正是需要好好靜養調理的時候,卻不惜騎着馬一路暗中跟來,司霆燁眸光悠遠,腦海裡忽然跳出一個畫面來。
他驀然想起,他向她說自己被派去城郊查探流民虛實,且需要即刻動身之時,她擡眸看着自己時有些猶豫的表情,微微張啓的脣瓣,欲言又止的模樣,但當時他心下着急,並未多想,其實他早該想到,以她的性格怎會問都不問,怎會一字不說任由他離開,至少,也會問到底的不是麼?
原來她是怕他不許她來,才什麼都沒說,卻偷偷在他離開之後,騎着馬一路跟來。
此時躺在軟榻上雙目緊閉的她,安靜的叫人不由自主地想要擁入懷中,坐在軟榻邊,司霆燁忍不住伸手輕撫着她的發,睡夢中的寧如秋許是感覺到有人在動她,只見她的眸子微微動了下,司霆燁連忙將手收回,卻仍然驚醒了寧如秋。
鳳眸微張,有隱隱幽光透出,她定了定神,軟軟吐口,“唔,我怎麼睡着了,現在什麼時辰了!”看來自己的身子真不如以前了,不過是騎了馬從國都城來到城郊,竟然就覺得渾身疲累,本想半躺着休息一下,卻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司霆燁星眸半垂,淡淡地道,“天快黑了,今晚在這裡好好休息一下,明天一早我送你回王府。”
司霆燁此話一出,寧如秋本來有些模糊的意識瞬間清醒過來,瞪大了眼眸看着他,“爲什麼?你是嫌棄我麼?”
“我怎麼會嫌棄你!只是這一次不是出來遊玩,而是有責任在身,而你如今懷有身孕,最是該好好休養的時候,怎能跟在我身邊,受這旅途顛簸之苦!”司霆燁擡起幽暗深邃的眸子深望着寧如秋。
寧如秋並不以爲意,“不過就是查探虛實,安撫這些災民,我留下或許能幫上忙呢!”
“秋兒……”司霆燁倏地沉下臉來,聲音也變得凌厲幾分,“此事並非如你想的那麼簡單,西邊鬧災,大量流民涌入國都城的方向,而這些流民之中很可能不止有受災而流離失所的災民!”
司霆燁的這話倒是讓寧如秋陡然一驚,在意識到這件事情的複雜性後,旋即蹙起了眉心,思量片刻後,有些不確定的道,“你的意思是,西邊之所以鬧災,可能另有隱情?”
與天宏國西邊交界的正是北洛國,而北洛國一向跟天宏國不合,曾經幾次三番尋找由頭故意挑事,卻一直未能得逞。
“只是有這個可能,並不能確定,但是西邊一向較爲敏感,朝廷之後不少人緊緊盯着這個差事,一個不小心,便就有可能被有心的小人拿來做文章,讓本是救災的事情演變成一場叛亂,是以
我才讓你安心在家養胎不讓你隨我一同前來,我不能讓你和腹中的孩子處在一個危險的境地之中。”
聽司霆燁說的語重心長,寧如秋的臉色也變得有些凝重起來,司霆燁的話她自然是懂,他一切都是爲自己考慮,她又有何理由再堅持!
思量片刻,只得緩緩吐口道,“既然是這樣,就聽你的安排,明日一早,你送我回府。”
見寧如秋不再堅持,司霆燁臉上的陰雲彷彿一下子消散開來,漫出一抹溫暖明亮的笑。
夜色降臨之際,司霆燁派去附近查探流民虛實的幾人陸續回到了營地。
原來在這周圍附近大大小小的鄉村裡,已經聚集了不少從西邊災區不遠路途而來的流民,他們大多以一戶人家爲個體,長途遷移,有不少在路上已經病死或者餓死,他們在這片城郊支持艱難的維持生計。
司霆燁聽了手下幾人的彙報後,越發覺得這件事情並不簡單,也更加堅定了要送寧如秋回王府的決心。
司霆燁此次來城郊帶的人本就不多,於是便讓他們一部分繼續守在寨營,另一部分則繼續查探城郊流民的情況。
次日一早,司霆燁獨自一人帶着寧如秋騎着馬往國都城的方向趕去。
司霆燁快馬疾馳,耳邊有山風呼嘯而過,司霆燁將寧如秋緊緊護在懷裡,不敢有一絲鬆懈。
“今日回去,要向皇上遞上奏摺說明這裡的情況麼?”寧如秋看了看周圍荒涼的一片山地,有些擔憂地道。
這周圍並不富饒,恐怕接受不了太多的流民。
“先不說,只一個晚上也不能確定什麼,等一切情況明朗了再向皇上稟告也不遲!前面就要到一段山路上了,秋兒一定抓緊我!”司霆燁囑咐着,清潤的聲音旋即消散在身後。
司霆燁所說的那段山路,是二人回去的必經之路,那條山路相對較窄,且山路兩側均是幾十米高的山巒,這樣的地勢倘若遇上天氣不好的大風或者大雨之際,極易造成山體滑坡等不可預知的狀況。不多時,二人就來到山路一斷,遙遙望去,這段山路大概百十米長,司霆燁再次囑咐寧如秋抓緊他的身子,須臾,只見司霆燁長鞭一揮,馬兒立時像受了驚嚇般的往前衝去。
寧如秋忽的聽得周圍傳來一陣低沉的轟隆聲,以爲是天色驟變,打雷的聲音,擡眸眺望,卻忽的見前面十幾米遠的地方有一塊碩大的石頭正滾滾往山下落去。
“小心!”寧如秋驚呼一聲,抓着司霆燁衣角的手不覺驟然一緊。
司霆燁亦是注意到了這一狀況,當即勒緊馬繩,馬兒仰天一聲嘶鳴,驟停了腳步。下一秒,便見直徑一米的石塊兒‘砰’的一聲巨響,滾落在地。
司霆燁與寧如秋二人下意識相視一眼,一股不好的預感陡然竄入二人心頭,好端端的天氣,既無風又無雨,怎會無緣無故落下大石塊兒來!
二人還未來得及做出反應,便又見密密麻麻如雨滴般的大小石塊兒從幾十米高的山巒之上以驚人的速度往下跌落。
司霆燁大喝一聲,一面快馬加鞭打算衝過這段山路,另一面將寧如秋緊緊護在懷中,不讓山上的亂石砸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