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的話,表面上是安慰的話,可是就好像是一把刀,直接插進了皇帝的心裡面,痛得他連呼吸都快要呼吸不過來了。
看着皇帝頹敗的樣子,玉貴妃倒是有些得意,就算到了這個地步,他在寵愛着君若蘭,她也不過是一顆棄子,自己這一步棋走得實在是太好了,沒有任何錯漏,何況這種宮廷醜事,絕不能傳出去。
“皇上認爲此事該如何處理?”君若傾步步緊逼,如果放過那個女人,恐怕就引不出那個幕後主使者,而且剛剛春香神色清明,分明是就是受了某些人的指示,這一次必須順藤摸瓜, 找出那個幕後的人。
皇帝有些無力,擡起手來,“你們還要逼朕嗎?”
他本來就不是特別愛她,只是因爲子嗣,所以才選擇讓她在宮裡面,可如今沒了子嗣,又如此蛇蠍心腸,他又有什麼理由,把她留下來。
他轉過頭,有些悲哀的看着那個女人,握住拳頭,有些搞不懂?就算孩子孱弱,請太醫好好治療就是了, 爲何要選擇這樣的方法?
難道他這一生命中註定,孤單一世嗎?所有人都在算計他,算計他在皇位,算計他的種種。
“皇上……”君若蘭哭的肝腸寸斷,這一次是她錯了,她看到皇帝眼中的厭惡,她只想告訴皇上,她太過愛他了,爲了把他留下來,他什麼都願意去嘗試,現在她只想求皇上不要廢了她。
君若傾看着高臺上這一幕,以及玉貴妃脣角勾起的笑容,不禁覺得有些害怕,這宮中,到底還藏着多少恐怕的事,爲何當了帝王,就會那樣的孤單。
文武百官們一個個屏住呼吸,哪裡還敢去在觸眉頭,這種事情可是宮中醜事啊,那個女人,也真的是蠢貨,讓皇上如何在衆人面前擡起頭。
君嚴成沒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樣,當初他還信誓旦旦以爲一切都是君若傾在搗鬼,可到如今,竟然是兩個女兒自相殘殺, 蘭兒成了這樣,以後的日子該怎麼過?
他早就說了, 不希望她入宮,嫁給王公子也許還能安度餘生,爲什麼現在會鬧到這樣的地步。
許是想的太多,眼前一黑,身子踉蹌的退後幾步,幾個相熟的官員護着他,出聲道,“君大人,君大人。”
君若傾不敢去看後面,這種相殘的畫面,不是她樂於見到的。
花如雪出列,身子微微躬下,面無表情,“父皇,既然此事情已經了結,兒臣想知道,蘭妃娘娘該如何處理。”這個女人,三番五次的陷害自己的女人,不管這次冒多大的風險,一定要讓父皇將她廢了。
皇帝看着他,神色露出不悅,現在的他只是一個失去孩子的父親,被愛人背叛的普通男人,爲什麼,他們都要逼他,爲什麼還要逼他呢?
皇帝的臉面如死灰,脣角微微勾起,像是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不過眼睛裡面的悲傷,君若傾還是看得見的。
她本來想讓花如雪算了,可是他卻那麼堅持,她心裡面明白,實在是不知該怎麼辦纔好。
“這些時日苦了你了!”輕撫着君若傾絕美如斯的面龐,花如雪的眼裡滿是心疼。
君若傾回頭看了看冰冷的天牢,兩次入獄,兩次出獄,她是該哭自己的不幸還是該笑自己命不該絕?!
“回去吧,你身子弱不該受這涼風!”
太子宮中。
“君若蘭被打入了冷宮一事,也不知道爹會不會把一切都怪罪在我的身上。”君若傾美眸中掠過一絲揣測。
君若傾聞言久久不語,她與君若蘭本就毫無干系,自然也沒什麼感情,甚至她的所作所爲讓她有些厭惡,害自己入獄不成,如今自己倒落得如此悽慘的下場,君若傾心中沒有一絲憐惜。然而她君若蘭與自己這副軀體卻有着無法剪斷的血緣關係。兩者相抵,她不原諒她也不會去害她,是死是活,她不管便是。
回到宮中的楚兒與連玉像是獲得了重生般的興奮,平日裡愛吃的點心和水果各式各樣的端來了一大盤,誓言要吃會牢裡少吃的,君若傾則取笑倆人沒出息,卻也加入了其中行列。
花如雪見狀,便悄悄一個人去了內庭,將偌大的廳堂留給三人。
正當君若傾與楚兒、連玉邊吃邊笑的時候,門口的一個太監,匆匆來報,君嚴成正往這邊趕來。君若傾身形一僵,不禁眯起了眸子,她知他會來,卻沒料到動作如此之迅速!看來,君嚴成還是沒有辦法原諒他。
“那我們先退下了。”楚兒弱弱的說道。
“不用,你們在這裡就好!”話音剛落,君若傾又突然改口道,“算了,你們先下去吧!”
“是!”
楚兒和連玉退了出去,門口處,正碰上匆匆而來的君嚴成。
“見過君元帥!”
“見過君元帥!”
君嚴成卻連撇一眼都沒有就直接越過了楚兒和連玉向廳堂走去。
君若蘭是君嚴成最寵愛的小女兒,如今女兒被打入冷宮,他痛心疾首,匆匆趕來太子宮央求君若傾替君若蘭求情,似乎忘記了他先前是怎麼嫌棄怎麼對待他這個二女兒的。
“父親大人今日怎麼有空來太子宮中,不知有何事!”君若傾說着輕啜一口茗茶,卻沒有絲毫要起身相迎的意思。
見她這般問,君嚴成陡然升了幾分怒氣。
“明知故問,你表面上想幫蘭兒,可你回宮之後,卻整日吃吃喝喝,這兩日你彷彿什麼都沒有做吧?”
“既然父親大人清楚她是怎麼入宮的,所以,今日來此是特意怪責女兒的麼,女兒已經在想辦法了?”君若傾的眸光凜冽了幾分。
“我……”君嚴成一時語塞,似乎他忘記了他來此的目的。
“若是沒有其他事情,便請父親大人回吧!”君若傾冷冷地下了逐客令。
君嚴成聞言,臉色變得煞是難堪,努了努嘴,像是強壓下小心中的怒氣,儘量語氣平靜,道,
“蘭兒她再怎麼說也是你的親妹妹,你就看在你們往日姐妹的情分上放過她吧!她剛剛失去了孩子,現在又被打入冷宮,做姐姐的你怎麼可以這麼狠心!”說着君嚴成竟溼了眼眶,兵馬大元帥的威嚴蕩然無存。
君若傾冷眼看着自己的“父親”這般模樣,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來,“父親大人您這般模樣真是讓女兒甚是感動,想起先前我被陷害下毒於公主而關在牢中之時,父親大人也是否曾爲女兒這樣奔走呢?”
這樣的父親,她替這副身體的主人感到委屈。
君嚴成聽罷,雙眼頓時失去了光彩,神色慼慼然,道,“因此,無論爲父再怎麼央求於你,你也不會救蘭兒!”話音剛落,君嚴成似是覺得君若傾心意已決,眼神渙散的望向某處,自言自語道,“蘭兒,對不起,是爲父害了你!”
君若傾別過頭去,不願見君嚴成這把模樣。
良久,君嚴成的情緒漸漸平靜了下來,但看君若傾依然無動於衷,如此僵持了一會兒後,君嚴成只得離開。
君嚴成走後,後廳的花如雪來到了前廳,方纔君嚴成與君若傾的對話,身在後廳的花如雪聽得一清二楚。
“既然不忍心,爲何方纔不應了君元帥?”君若傾發呆之際,花如雪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
君若傾聞言輕輕搖了搖頭,淡笑道,“只怕自己心有不甘!”
“明日一早,我便去向父皇請旨放了君若蘭!如何?!”
君若傾聳聳肩,一副無謂的樣子,道,“隨你咯!”
傍晚時分,馮禹晨和百合興沖沖來到太子宮中。
“這下真是雨過天晴了,還是若傾有法子!”一看到君若傾,百合就疾步走到君若傾面前拉住君若傾的手,笑吟吟道。
“我不過是想出了法子,還得多虧某人呢!”說着,君若傾睨了一眼花如雪。
“對對對!”君若傾話音一落,馮禹晨連聲應道,此時他已來到花如雪身邊。
“楚兒、連玉,有貴客來,你們還愣着幹什麼!”待四人坐定後,君若傾佯裝有些生氣的對正在發呆的楚兒和連玉道。
楚兒和連玉聽到君若傾的話立馬反應過來,欠了欠身,便下去準備了。
不多時,幾樣別緻的點心和茶水就上來了。
“這是太子妃吩咐特意給百合公主和小侯爺的點心!”楚兒嬌聲說道。話音剛落,連玉也微微欠了欠身,淺笑道,“這是太子妃爲百合公主和小侯爺準備的茗茶!”
百合一聽,杏眼裡滿是驚詫之色,“真的麼?那我可要好好嚐嚐!”說着便拿起一小塊點心放在了嘴裡,
“唔……甜潤適口,鮮美不膩,好吃好吃!”百合邊吃邊讚道。
君若傾得意了看了看花如雪,花如雪溫柔了笑了笑。
君若傾留馮禹晨和百合在太子宮中吃了晚飯方纔離開。
新月如眉,寒星點點,
玉貴妃宮中。
君若傾順利被放出天牢,最生氣莫過於她。此時宮中上至管事的貼身丫鬟下至掌燈的丫鬟太監們無不戰戰兢兢的跪倒在地上。
玉貴妃嬌媚的臉蛋上此時正怒火中燒,數落了一番下人後仍是未能消氣。愣是罰衆人跪在地上不許起來,直至她的氣消。
衆人皆膽戰心驚,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玉貴妃玉手撐着頭,媚眼緊閉,乍一看似乎並無異樣,但若仔細觀察,便發現胸口起伏的程度出賣了她的情緒。
此時花澤磊從外面回來,看到堂內烏壓壓一片腦袋,不由愣怔一下,張口問道。
“母后,這是怎麼回事?他們爲何跪在地上?”花澤磊也深知母親脾性,平時日裡稍有不悅沒少懲罰下人,今日這般,不知又因爲何事如此大動干戈?
玉貴妃一聽是自己兒子花澤磊的聲音,倏地睜開了眸子,強忍住心中的怒氣,擺擺手對衆下人道,“全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