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若傾剛想說話,可是又動彈不得,索性被他這麼安穩的抱着,他的手不老實的拍了拍,心上突然升起一絲異樣讓她警覺。
“花如雪,你幹嘛?”
“你以爲我要幹嘛?車子晃的厲害,我只是不想讓你受到顛簸罷了。”
這,君若傾瞪了他一眼“我說過了我沒有什麼事,總不能讓翠柳一直躺在棺木中,還有你這麼久不回京,皇上和玉貴妃定會對你產生懷疑,你莫不是想要放棄你的太子之位。”
“你放心,我有我的法子。”他嘆了一口氣“我已決定將翠柳安葬在我母后的地宮之中,母后溫婉,有翠柳長伴我亦是放心。”
轟隆,君若傾腦子炸開來,翠柳一輩子將要孤零零的被放在地宮之中,心又泛起了一絲隱隱的疼痛,讓她錘了錘胸口。
花如雪將她的手拿開,眼中只有濃濃的溫情,君若傾只要一想到翠柳爲了救自己,想到她的自盡,便覺得心痛,都是她的錯,一切如果不是因爲她的任性,翠柳就不會死。
“如雪,我是不是做錯了?我是不是不應該離開皇宮?”
花如雪沉默了片刻,扣住她的手,一臉霸道“你追求夢想根本就不是你的錯,只是你遇見了很多事,你經驗不足來不及處理,而對方又心計太深。”
“都是我…”
“好了。”花如雪沒有想到這兩日一直沒有提及的話題今日又被她將提起,他一臉冷冽,活像是蒙上了一層冰霜“你若是在這麼難過,翠柳泉下一定不得安寧,定會恨你的,此次大秦之事,定會讓他血債血償。”
他忍不住淡淡的道“好好休息,咱們馬上就要回京了,我答應你的,一定全部做到。”
君若傾本就有幾睏意,花如雪這一安撫,她緩緩閉上了雙眸。
門外的離天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太子速來溫婉,不喜爭端,如今爲了太子妃重燃鬥志,這般沉穩,怕是要…
“秦國,此事怕是要滅了,爺爲了太子妃,也不會饒過他們的。”
“就算太子不爲了太子妃報仇,我也要手刃仇人,讓他們爲他們所做所爲付出所有的代價!”
離析雙眸漸冷,秦國竟然不長眼的傷了太子妃,也算是他們倒了大黴
離天眉心一轉,突然纔想起“玉貴妃速來針對太子爺,如果太子爺出手豈不是讓她園了心意,順利捧八皇子上位了嘛?”
離析哼了一聲“這些年太子勢力深入各部,即便皇上不願不讓又如何?太子爺要做的事,如今誰攔得住。”
這,倒彷彿像是真的啊!但凡是太子真心想做,這個世界上怕是沒有幾個人能把太子爺給攔住。
君若傾雖讓花如雪刻意加快速度,但京城仍延遲了兩日的時間,一道驚雷劃破上空,京城被朦朧所包裹,街上的人流積極奔走,京城顯得有些倉促。
馬車徐徐入京,馮禹晨臉上已升起了一絲焦慮,瞧着馬車遲遲入京,他長嘆了一口氣,如果太子今日在是不歸,明日怕是要被廢了。
“太子爺。”他拉住繮繩翻身下馬,天空天雷滾滾,又劃過轟隆兩聲雷鳴,馮禹晨一席黑衣,臉上甚是焦慮,雙眸不住的往車上打轉。
馬車停下,花如雪挑開車簾,君若傾安然的眯在他的懷中,他薄脣輕啓“出什麼事了?那般焦慮。”
他眉心緊皺“太子,皇上召您入宮。”宮裡面剛接到消息就命他馬不停蹄的來接人,想來是聖怒難平。
花如雪放下簾子“好,等我和若傾說兩句話。”
君若傾坐直了自己身子,面色冷冽“快點回去吧,皇上如今盛怒難平,不要讓他等得太久。”
“母后皇陵,你…”他擔心中途出現意外。
“皇上召見你,必定是宮裡面出了大事,先皇后的皇陵離天他們知道在哪裡,我送翠柳最後一程然後就回府中去。”她也不傻,這次花如雪擅自調動兵馬已經犯了大忌,玉貴妃行事陰毒,怕是在皇上身邊吹了不少耳旁風,若是在不回去,指不定要廢太子了。
他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嘴脣“好,我讓離天和離析護送你,你莫要擔心。”
君若傾點頭,她身子這兩日已不如前兩日柔弱,只是連日舟車勞頓讓她有所疲憊而已。
看着他下車上馬的背影,心裡面倒是沒有任何表現,馮禹晨瞥了一眼君若傾和身後的棺材,心裡面應該明白。
本就知道太子是爲了若傾離開京城,但他沒有想到,他居然擅自調動兵馬,連自己的太子之位都不在乎了。
“離析,離天,好好保護若傾,斷不能讓他在有所勞累。”
她身子還沒有好,如果不是宮中出事,他怎麼也不可能放任她一人前去皇陵受累。
“太子爺,奴才等誓死保護太子妃。”兩人躬下身子,神色凝重。
倒是馮禹晨與花如雪一同消失在她的視線範圍之內,馮禹晨稍稍的回了一下頭,心中默道,他應該還好吧。
兩個人的背影越來越遠,君若傾挑開簾子“離析,咱們去皇陵吧。”
離析嗯了一聲,翻身上馬,衆人隨着距城十里的皇陵走去,皇后安葬的地宮旁邊,便是皇家心腹之患的陵墓。
她雖不喜這幫過場,然這恐是翠柳的心願,天空下起了稀稀拉拉的小雨,馬車顯得有些顛簸,她挑開簾子,眉心皺緊,上山道路崎嶇,恐要步行了。
“停車,我下來走便是。”說罷也不顧衆人的勸阻,下車走到翠柳的棺材旁,用手輕輕的扶了扶,天空浮現起雨滴,一股陰冷徐徐飄來。
“離析,咱們走吧。”君若傾不顧陰冷,墓穴的煞氣,一步步的朝着山路上走,離析想要說什麼緩和她的情緒,然到最後還是不知該如何開口。
氣氛格外凝重,就連離天都能夠感覺到一股濃重的煞氣,他也不該說話,唯恐打破了這樣的沉默。
衆人行走了一刻鐘的時間總算是到達皇陵,皇陵兩端是一幫冷冽的守衛,見是陌生人立刻出手阻攔“前方乃皇陵,一般人等不得靠近。”
君離從懷中拿出太子令牌“太子殿下命我等送一名有功之士入皇陵,速速讓開。”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這入皇陵可是得有皇上的聖旨,太子爺此舉,恐是壞了規矩啊。
離天冷冽道“爾等瞎了?此乃太子聖諭,難不成你們要太子爺前來方纔放行嗎?”
侍衛們本就拿不準主意,被離天一嚇唬跪在地上,只好躬身放行,一進皇陵,雖是青蔥之相卻終年因住着先皇先後,縈繞着一股陰氣,後陵葬在瓊樓玉宇的輝煌宮殿中,想來皇帝對她終是疼愛的。
聽聞先後乃是中毒而死,終其一生才讓皇上允諾不罷黜太子,也算是可敬同時也是可悲!
“小姐。”離天在旁邊輕輕喚道,唯恐擾了她的思路。
離天帶着君若傾來到了側門,正門的地宮中機關重重,乃是天機子一生心血所在,旁人根本無法進的墓穴中,側門中一股淡淡的屍臭味讓她眉心一緊,正中的畫像中還畫着君如烈的畫像,她這纔想起,自己的先輩也曾爲了花田江山付諸一生心血,最後得以葬在皇陵中,陪伴先帝左右。
離天將長生燭往左邊轉了一圈,地宮的門口適才打開,裡面金碧輝煌,離析在前面點着火把照亮前路,石壁上刻着花田百年來的輝煌,她深吸一口氣,心中沉甸甸的。
地宮錯綜複雜,走了片刻纔到了一個石墓內室,離析命人放棺,適才躬身道“小姐,太子爺讓翠柳常伴在君將軍左右,無需太過傷心。”
看着精緻的棺材應聲落地,一股鋪天蓋地的痛苦彌散開來,她的心這一刻痛到了麻木,身後幾名侍衛站的筆直,她的手撫在棺槨上“離析,我還想送她最後一程。”
離析掩着悲傷,輕聲喚道“人已去,便不要打擾翠柳了,奴才想,翠柳現在已經到了另外一個天堂,她在天上看着小姐,守護小姐的安危。”
她嘆了一口氣“也罷,這丫頭速來鬼靈精怪的,去了也不願讓我看到她的樣子在傷心了!”
離析感謝的看了君若傾一眼,隨後小心翼翼的撫着棺槨,身爲侍衛,他已經很滿足能見到翠柳,能陪她走上人生這一程“你放心,我一定會爲了你手刃仇人,保護好小姐,不會讓你在泉下擔心。”
一對長生燭在此刻搖搖晃晃,彷彿是翠柳對他的呼應,君若傾的眼睛紅紅的,緊咬住下脣,儘量不讓眼淚往外滾。
“小姐,您送送柳兒吧。”
君若傾心痛,彷彿邁不開步子,她將頭偏在棺槨上,顧不得露水雨滴去,顧不得自己的髮髻散亂“翠柳。”
還記得自己第一次醒來是在棺槨中,她以爲炸了屍。
還記得,她陪着自己在太子府中的忐忑。
還記得她的忠心,她那些在她生氣時對她說的那些好聽的吉祥話,臉上神色複雜淡淡道“你放心,我不會那些人逍遙法外。”
眼色越來越冷,在也看不到往昔的和顏悅色,離析手臂一擡,便有人拿起石釘將墓穴死死封住!
君若傾早命人在棺材中放入了福爾馬林,這是兩日以來自己花了功夫命人做出來的,她只盼望等哪一日自己在厲害些,能研究出起死回生的神藥,救她一條性命。
離析跪在棺材上刻着什麼,君若傾只是癡癡的凝望着棺槨,片刻才接受了翠柳真的離開自己的事實!
“從此之後我便是孤單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