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浪現在有點兒慫,深更半夜,一個鬼鬼祟祟的女人跟蹤自己,說不害怕那是假的。
顯然,女人也知道胡浪發現了自己,但她依然把大半個身子藏在廊柱後,只探出腦袋和半個肩膀。長長的披肩遮住了一部分面容,再加上距離有點遠,胡浪雖然因修行靈氣可以夜間視物,但也無法看得真切。
只是覺得女人的樣子有點兒詭異。哪裡詭異呢?
二人遠遠僵持了約有七八分鐘。這裡屬於市郊,此時路上沒有行車,天地間一片靜謐,初冬連蟲鳴都沒有,只有空洞而細碎的風聲。胡浪舔了舔乾涸的嘴脣,決定主動出擊,跟對方會一會。
他調動靈氣,緩步向那家商鋪走去,同時眼睛緊緊盯着對方,隨時準備出手。在沒有摸清對方的底細之前,必須要打起十二分精神,防止被人家撅翻。現在不是兜裡有沒有五千塊的事兒了,搞不好就是拼命!
冷風吹動,穿堂過巷,在商鋪前打了個圈兒,吹在女人的身邊。細發如絲在風中飛動,露出了一張蒼白的面孔。
在一瞬間胡浪頭皮炸了!
蒼白的臉龐上,一雙飽含哀怨的眼睛正看向胡浪。而她的脖子上卻有一道極深的傷口,從左至右傷至脖子的一半,血肉外翻,在微弱的光線下格外瘮人。
胡浪尖叫一聲,腳下如飛調頭就跑!日他個二大爺啊,脖子被抹成了這個樣子,還能跟蹤自己,這女人明顯不是人!
“真人,真人……留步……”身後的“女人”開口喊道,聲音裡帶着一絲清冷與急切。
“留你老母啊!”胡浪在心裡暗罵一聲,悶頭狂奔。雖然自己學了這麼多年的科學,接觸的都是唯物主義,但這並不代表自己不相信鬼神。
回首天朝幾千年的歷史長河,關於鬼神的記載比比皆是。有人說那是因爲古人的認知有限,對於沒有接觸到的現象冠以鬼神之論。誠然這個說法有一部分道理,歷史上也確實有很多事件是因爲認識不足。
但還有那麼多用科學解釋不了的事情,是科學還沒有發展到那一步?那麼,科學發展的終極在哪,會不會就是鬼神呢?
胡浪心裡緊張,大冷天的愣是跑出一身臭汗。
“真人……”就在胡浪急切思慮如何擺脫對方時,一個聲音在身邊響起。
他扭頭一看,只見那個“女人”不知何時已經與自己並肩,正側頭看向自己。
胡浪“媽呀”一聲,臉頓時綠了。拼了老命把靈氣催動到極致,狂奔不止。
此時胡浪跑的是風馳電掣,而“女人”卻始終跟在自己左邊,身形筆直。這姿勢明顯不是奔跑,而是飄。
“真人莫怕,請聽我一言!”女人開口道。
“真個毛的人,你特麼的滾開,惹急了老子一拳打死你!”胡浪有點急眼了,跑了半天竟然還被對方如此從容的跟着。
“女人”躊躇了半晌,開口道:“真人……我有事相求,求真人留步!”
胡浪腳下不停,嘴裡繼續道:“你都這樣還這麼能跑,用的着求人?”
“真人想必你也看出來了,我只是一縷亡魂,根本做不得什麼!”“女人”聲音悽苦,“如果能自己行事,我也不會貿然現身見您。”
胡浪對於亡魂能幹的事兒並不清楚,所以也無法判斷對方說的話是真是假。不過,聽她語氣誠懇,不像是在說謊。
眼看甩不掉她,胡浪乾脆停了下來,這一停下才發現兩條腿跟灌了鉛一樣。
喘了半天大氣,他纔開口問道:“你到底想幹啥?捉姦我不擅長!”說話的時候他眼神飄忽不敢看“女人”,那傷口太瘮人了。
“真人,我孩子現在身陷囫圇,求您救救我的孩子,求求您……”女人忽然跪倒在地,想伸手去拉扯胡浪的褲管,不過手伸到一半就垂了下來,只是伏地哽咽。
胡浪頭皮又是一陣發麻,深更半夜,這哭聲顯得格外突兀,雖然哭的情真意切,但還是挺嚇人。
他穩了穩心神,不解道:“你孩子怎麼了?你怎麼會找上我?再說你怎麼確定我能救你的孩子?”說話時他偷偷瞄了一眼,“女人”面容姣好,但眉宇間有一股黑氣。
面對一連串問題,“女人”急切道:“我能感受到您身負靈氣,當是道門中人,擄我孩子的也是道門中人,所以才冒昧相求!”
道家修行靈氣,靈氣修士也是修行靈氣,萬法歸宗,說靈氣修士是道門中人卻也不錯。
這亡魂之所以跟了胡浪那麼大一段路而不敢上前,是因爲靈氣可以對鬼魂造成傷害,她不確定胡浪是否會傷害自己。但最終爲了能救孩子,她還是決定冒險賭一把。畢竟胡浪面嫩,一副涉世不深的樣子。
此時胡浪終於定下了心神,通過“女人”的敘述也大概瞭解了事情原委。
這女人叫張玉,申城市人,離異,獨自扶養三歲兒子小東。
就在三天前,原本正常的兒子突然變得神神秘秘,時不時重複幾組詞語。仔細聽來,好像是“上新”“幫我”類的發音。剛開始張玉並沒有放在心上,只當他是學到了什麼新鮮的事物。
等到第二天,孩子開始變得焦躁不安,不吃不喝,一直反反覆覆說着“上新”“幫我”,有時還張嘴做呲牙咧嘴狀。張玉這才慌了神,帶孩子去醫院一通檢查,沒有查出任何毛病。至於他的異常反應,醫生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只當受到了驚嚇,隨便開了幾樣定驚安神類的兒童藥就打發了他們。
回到家孩子一直不停地哭鬧,甚至出現眼神渙散、手腳抽搐的情況。就在張玉束手無策之際,隔壁的老太太熱心地分析,說小東的樣子有點像撞邪,得找個高人給解厄。
張玉已經完全亂了陣腳,離婚後兒子是她的全部精神寄託,此時聽了老太太的話,趕緊詢問門路。
老太太言:申城西北的六十多公里外,有個上清觀,聽說裡面的觀主有些道行,可以帶小東去那兒試試。
上新?上清!
張玉心中一驚,兒子口中說的“上新”莫不是“上清”?
眼見兒子情況越來越糟,張玉急急忙忙帶着兒子往上清觀而去。
讓她沒有想到的是,這一去,竟把自己和兒子送入了萬劫不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