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小孩...隱秘的角落？”
林辰注意到李麗紅的爲難，灑脫一笑，“去我那聊聊。”
李老師難得求人，一點小忙幫就幫了。
回到公司北院，李麗紅左右打量着女兒住的地方，“威雅她們呢？”
林辰收拾客廳，一邊回道：“她啊，和她的小夥伴去舊北探班了。”
冷兒參演周董的《不能說的秘密》，拍攝進度沒有辰時網那麼快，直到現在纔到收尾階段。
幾個小姐妹兩個月沒見面，這邊事情忙完後，威雅、團團和柳顏她們乾脆一起去舊北探班，如今院子裡冷清了好幾天了，都是林辰一個人住。
“林老闆您看看。”
新爽恭恭敬敬從公文包裡掏出一疊紙。
分爲上下倆疊。
上面是隱秘的角落大綱，下面是詳細劇本。
劇本是新爽找到編劇朋友打磨的，新爽自認改編的不錯。
大綱不長，省略了描寫後僅有六千多個字。
林辰花了十多分鐘細細看完，腦海裡有了大致輪廓。
故事主要分爲兩條線：
一條是中年男子張東昇入贅後，因爲婚姻關係破裂，先後殺死岳父岳母以及準備離婚的妻子。
一條是男孩朱朝陽，在壓抑的單親家庭裡生活，有一天童年好友帶着小女孩來求助，因爲一系列的陰差陽錯目睹張東昇殺人經過，繼而勒索張東昇，最後引發一些列悲劇。
“故事還行。”林辰點評了一句，繼續看詳細版的劇本。
“林老闆好眼光！”
新爽說起劇情就亢奮起來，身體前傾：“我個人最喜歡的是朱朝陽的改編，就是關於他和朱晶晶的那一段，您往後翻五頁就看到了。我個人認爲壞小孩三個字很貼切，小孩的是非觀很容易搖擺，你看第三頁.......”
新爽講起來滔滔不絕，林辰敷衍地點頭，人卻被劇本給吸引住。
加上細節後的故事更加生動。
其中最大的變化是關於三個小孩的。
主角童年好友嚴良：將江湖義氣的少年，不諳世事只有一腔熱血，叛逆但有溫情。
嚴良身邊的小女孩普普：在福利院遭到院長xingqin，隨着嚴良掏出孤兒院，而後勒索張東昇三十萬。早熟早慧，善於利用自己的年齡優勢，渴望父愛。
主角朱朝陽：性格壓抑，一時激憤殺掉繼妹後完全黑化，之後更是想對唯一的目擊證人普普下死手，並借刀想殺嚴良，最後更是間接害死生父。而和傳統電視不同的是，朱朝陽活到了最後，而且沒被發現。
可以說原著的壞小孩三個字，三個小孩都算是不同意義上的壞小孩。
“故事確實很精彩，不過......”
林辰收好劇本，看向新爽：“你確定這能過審？”
三個壞小孩，特別是普普和朱朝陽，太不符合主流價值觀了。
給讀者一種人性本惡的感覺。
新爽愣了半晌：“我們不會出現太多血腥畫面。”
林辰搖頭：“我說的是思想上。壞小孩可以理解，但你展現在熒幕上，就過於駭人了。”
他指向朱朝陽和朱晶晶的劇本片段：“這裡。一個還不到初中的小孩，激情殺人將妹妹推下樓就算了，結果妹妹掛在陽臺哭喊，他依舊沒回頭救人。之後更是急中生智佈置現場，給人一種朱晶晶是意外墜樓的錯覺。這種手段，這種心腸，這種畫面，你覺得能過審？過審了不被舉報？”
以林辰最近研究華國影視的資料來看，關於小孩死亡，小孩殺人這種情節，上面管的是很嚴格的。
新爽作爲新晉導演，顯然沒想到這一點。
或者說想的不深。
低估了審覈力度。
新爽垂着頭良久，妥協道：“那要不，我弄的隱秘點？”
林辰搖頭：“審覈不是傻子，一般的手段行不通的。”
他將劇本還給新爽，“雖然喜劇的內核是悲劇，但黑暗的內核卻不是光芒。這樣吧，你回去再想想。故事我是很喜歡的，李老師也是我尊重的前輩，但是審覈那一關過不去，我答應也是白費勁。”
影視公司大樓還有事，林辰也不多待，開車重回了現場。
關於新爽的劇本，林辰說的是實話。
他確實喜歡，但不覺得能過審。
但還有一點原因讓他沒答應——這劇本，不賺錢！
家庭懸疑劇，成本太低了！
甚至林辰懷疑一千萬都能全部拍完！
而且賣出去價格也一般，哪怕成爲爆款，也就億把塊的事。
如果新爽能弄個過審的劇本，看在李麗紅的面子上，接也就接了。
可惜，劇本內容太黑暗了。
國內很難上映。
……
林辰走後，新爽愣在原地良久。
他習慣性地掏出煙，抽了一根，見李麗紅還沒走，又連忙掐掉。
“李老師真是抱歉，害你白跑一趟。”
新爽搓了搓手，尷尬，又不甘心。
李麗紅搖頭，“都是小事。不過，林辰不是說了嗎，改一下能拍的。”
新爽嘆息道：“我們已經儘量把原著的黑暗面改小了點，再改的話，那就完全失去原著的味道了。林老闆的意思，大概是讓我再找下家吧。”
新爽作爲新晉導演，第一次拍長篇電視，心裡是有一股傲氣的。
和所有行業的新人一樣，躊躇滿志。
覺得不能向權貴低頭，否則作品就失去了靈魂。
李麗紅再次搖頭：“新導你誤會了，林辰我還是瞭解的，他不說客套話，說讓改了就拍，那就真的會拍。我剛剛聽了一下，是不是劇本不容易過審？”
新爽尷尬點頭，他再狂妄，也知道自己的劇本確實比較黑暗風。
要是在國外，恐怕鐵定能拍，現在國內的審覈啊.......
李麗紅琢磨着剛剛的事，突然眼睛一亮：“喜劇的內核是悲劇，黑暗的核心卻不是光明.......我覺得林辰是在暗示你！”
新爽一愣：“什麼意思？”
李麗紅道：“你想啊，林辰說了故事他很喜歡，但要求是能過審，可是他沒說讓你回去改改，而是讓你好好想想。”
新爽悟了：“他是說讓我好好想想怎麼在不改變故事的前提下，騙過審覈？”
“對啊！”
“黑暗的內核不是光明，因爲黑暗和光明本身就是一體兩面！”
“我完全可以把故事表面刻畫出光明的一面，然後光明之下，隱藏着黑暗細節！”
“我悟了！”
“林老闆不愧是大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