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保安要見自己,會對自己說什麼?
王九勝想要對自己說的話,陳煜也不清楚?
王九勝長了一張讓人有些記不住的臉,但是看起來有些抑鬱、悶悶的,平安覺得他給自己的近距離感覺,有些像那個已經死了的門神。
同時,平安還留意到,王九勝的左手手背上有着一道疤痕。這道疤痕有些深,應該是被鋒利的刀具砍傷導致的。
王九勝進門後,站在那裡也不坐,平安過去主動伸手,王九勝很認真的看了平安一眼,才和平安握手。
王九勝的手很有力氣,他的第一句話就是:“我以前,坐過牢。”
平安“哦”了一聲,王九勝又說:“我很感謝陳總給我的這份工作。”
平安點了一下頭,他見王九勝不坐,他也站着。
王九勝顯然感受到了平安對自己的尊重,說:“年前,市裡一家商店被人搶了,商店裡的兩口子被殺,我知道是誰幹的。”
平安:“你是說,你想通過我舉報殺人犯?”
王九勝說是:“是兩個人。一個叫王彥一個叫吳興國。我不想直接去公安局舉報,我覺得這件事告訴你,由你出面,比較好。”
平安明白了,這個王九勝是想將抓捕搶劫殺人嫌疑人的功勞算到自己身上,這裡面當然有陳煜的原因,因爲,陳煜給了他一份工作,而且,鼎鑫給保安的薪酬不低,這有感激的成分在裡面。
儘管這樣,平安還是問:“你那麼信任我?”
王九勝說:“其實那天門神幾個和我以及胡瓜在後面巷子裡碰面,就是王彥告訴我說門神想給陳總製造麻煩。王彥和門神有聯繫。”
“胡瓜是我的一個朋友,這會也在鼎鑫做保安。謝謝陳總給我面子。”
王九勝是從雙子大廈那裡介紹過來的,王九勝又介紹了自己的朋友胡瓜也進來鼎鑫幹了保安,平安問:“那個王彥給你說門神想來鼎鑫鬧事,你和你朋友胡瓜前來制止?”
平安的意思是王九勝你那會還沒到鼎鑫,爲什麼要去阻止門神針對鼎鑫呢?
“王彥想綁架陳總。我不想陳總出事,原因是那會王東陽正想將我介紹到鼎鑫來。我需要一份正當的職業。既然王彥他們要綁架陳總,就不能讓門神節外生枝。”
王東陽就是萬寶雙子大廈的安保經理。
王九勝這樣說,倒是合情合理,他不想鼎鑫出事的原因主要還是他自己需要一份正當的工作,對於王彥他們而言,王九勝則是爲了保證綁架的順利實施。
“至於那一次,陳總被那個騎自行車的敲詐,正好我路過碰到了。我是有些看不過。後來門神被你抓了,但是王彥和吳興國還是想對陳總下手。”王九勝的面色平靜,說話有條不紊:“王彥和吳興國的手裡有幾條人命,想幹一票大的跑路,我不能看着他們這樣做。”
平安問:“那,你已經來鼎鑫工作,王彥和吳興國不會懷疑你通風報信?”
王九勝說:“我給他倆說我是來踩點的。再有,我通過你,就是不想讓人知道,舉報他們的是我。”
平安明白了。
但陳寶不也是警察?爲什麼陳煜不讓這個王九勝將這個消息告訴陳寶呢?
這也許就是女生向外,陳煜想讓自己這個男友立功?
王九勝說:“現在,我儘量的穩住王彥和吳興國,然後還得由你們警察做些手腳,不能讓他們兩個以爲是我舉報的。”
王九勝說的是,畢竟將兩個殺人犯舉報了,是要承擔一定的風險的。
平安思索着,說:“洗脫他們倆對你的懷疑,可以造聲勢,讓羣衆舉報揭發提供線索,這樣就能魚目混珠。”
王九勝點頭說行。
等王九勝出去,陳煜見平安不吭聲,問:“是不是有難度?”
平安沒回答這個問題,說:“你一定要注意安全,要不是這個王九勝,哪裡知道有人想綁架你?”
“你在明,壞人總在暗處,你要小心提防。”
陳煜聽了抱着平安,撅着嘴說:“要不,我能找一個警察男朋友?”
平安看着陳煜可愛的樣子,親了她一下:“不過,我們巡警隊是不受理刑事案件的,但我可以向領導彙報……”
這一瞬間平安想到了常斌。
但是去找常斌那有些不現實,常斌即便見了自己,最後還是要將任務落實到下面。
大三那年,和常斌匆匆的接觸,平安受到了不少的啓迪,覺得這個常斌真不是簡單之輩。
“王九勝和那個王東陽之間,你瞭解多少?”平安儘管不想問,但是這會還是要問一下。
陳煜知道平安關心自己,說:“東陽經理跟我爸好幾年了,比較有能力,至於他和王九勝怎麼認識的,這個我不太清楚。”
“我覺得,王東陽身上有着一種足以震懾各種混混的氣場,那是娛樂城經理人必備的條件。”
看來這個王東陽也是個不走尋常路的。平安又問:“那這個王九勝以前是因爲什麼坐牢的?”
“打架,故意傷害。”陳煜說着黑白分明的眼睛一骨碌:“我餓了,咱們去吃飯吧。”
平安覺得陳煜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忽然的問:“你會做飯?”
陳煜:“我沒說我做飯,難道你不會做飯?”
平安:“我反正能弄出一鍋東西,至於能不能吃,好不好吃,我不敢擔保。”
陳煜笑了:“那,我們還是去飯店吧。”
春節前的那場小商店兩口子被殺慘案,引起了很大的反響,市裡領導十分重視,就此多次到市公安局就案件的偵破情況聽取彙報,但始終不見進展。
平安思來想去的,覺得自己還是按部就班的好,越級往上面反映情況,可能會讓巡警隊的領導對自己產生不好的印象。
再有,越級,究竟越級給誰說這件事合適呢?局裡的領導自己一個不熟,常斌又是那個樣子,還不如近水樓臺的好。
平安將情況給巡警隊領導彙報後,領導又立即將他說的往上面反映,負責此案的刑警隊副隊長洪浩帶人來見了平安,平安說舉報人會在最短時間內,提供王彥和吳興國共同出現的時間和地點。
但是關於誰是舉報人,平安堅決的予以保密,不管洪浩怎麼詢問,他一個字都不吐露。
同時,平安覺得只要逮到王彥和吳興國就行了,幹嘛非要知道舉報人的姓名呢?
要知道那也得抓了王彥和吳興國之後。
儘管門神已經死於非命,有些事還是要小心。
但是下來事情起了一些變化:王彥和吳興國忽然的不知所蹤,連王九勝也聯繫不到他們倆個了。
這樣市裡不斷的催促常斌加大破案力度,李建國和洪浩又督促平安聯繫舉報人看王彥和吳興國到底這會在哪。
一時間,大傢伙都有些一籌莫展。
平安的心裡比誰都急。王彥和吳興國一天不歸案,陳煜的安全就沒法保證,同時拖的時間久了,王九勝難免也會被王彥和吳興國所懷疑。
但是着急也沒有辦法。
春天已至,但夜裡寒氣依然,接近凌晨一點的時候,平安的車組正在做下班交接前的準備工作,這時電臺裡突然一片嘈雜,指揮中心像是瘋了一樣的呼喊濱河沿線的所有巡邏車,稱新區財政局家屬樓的施工工地上有人正在持槍殺人,讓附近的巡邏車迅速趕往現場。
畢竟春困秋乏,平安幾個這會已經有些昏頭昏腦的,聽到呼叫後幾個人立即來了精神,打開警燈就直奔現場。
因爲零八六車組離事故現場最近,當平安車組趕到工地時,老遠就看到一羣人操着棍棒砍刀匕首圍在一塊很大的空地上,地上還坐着一個人。
警燈閃爍,讓工地上的人看到了,一個爲首的人招呼了一聲,其他人迅速往工地後面的山上跑,那爲首的倒是很有冷靜,他在最後緩緩後退,然後從容不迫地拿出一把火銃來,照着地上那人就是一槍。
“轟!”地上的那個人悶聲栽到溝裡。
“他媽的!”
“居然當着我們的面殺人!”大傢伙嘴裡怒罵着沒等車停穩就拉開車門跳了下去,在經過被打的那個人的時候,劉鑫喊平安:“你看他還活着沒有,其餘人給我追!”
平安心裡不情願,但只好服從命令。
春寒料峭,風颳在臉上像是被刀子割似的疼,平安費了很大勁纔將那個中槍的人從水溝裡拖上來。
這人渾身上下都是刀傷,被火銃散彈打中的地方是下身,腿上幾乎就呈現馬蜂窩狀,平安俯下身探了探這人的呼吸,但這人已經沒氣了。
空氣裡瀰漫着濃郁的血液味道,平安用電臺向總檯彙報了現場的狀態,指揮中心說已經弄清楚了情況,是一羣搞運輸的爲了搶工地上的業務而發生的內訌,並稱救護車和刑警馬上趕到,讓平安先看住現場。
四周這會安靜的出奇,剛剛呼嘯的風這會忽然沒有了,天上也沒有星星,平安一個人站在那裡警戒,身邊還躺着一個死人,這種滋味,實在是有些難以言喻……
這個時間並沒有持續多久,但在平安的感覺裡卻十分的漫長,一會幾輛警車紅藍燈閃爍着到來,洪浩率人到了現場。
劉鑫幾個一會也返回,他們沒有追上那夥人。
第二天早上,平安起身後得到了一個訊息:洪浩公佈春節前殺死商店裡夫婦兩個的嫌疑人爲王彥和吳興國!同時希望廣大市民踊躍舉報這兩人的行蹤。
平安腦子裡“嗡”了一下,他顧不上洗臉跑到巡警隊領導那裡問:“爲什麼要公佈王彥和吳興國的姓名?”
隊裡領導說自己也不知情,平安沒有耽擱,再跑到了刑警隊,找到洪浩後問了同樣的問題,洪浩看着平安說:“我們考慮慮,既然王彥和吳興國一直不露面,我們這樣做,就能逼迫他們出現。”
“他們要是不出現呢?”平安盯着洪浩詢問。
洪浩:“總會出現的。”
“他們要真的不出現,或者跑了呢?!還有,你們從哪裡得知王彥和吳興國就是殺人犯?”
洪浩問:“你什麼意思?”
平安:“王彥和吳興國殺人搶劫,只有一個人知道,那個人通過我來舉報,這會擅自將王彥和吳興國的名字暴露出來,有沒有想過給舉報人造成了多大的危害!”
洪浩皺眉:“擅自?我們也沒說是誰舉報的,沒透露舉報人……”
“可王彥和吳興國知道!”平安怒了:“你這樣做就是將舉報人陷入危險!”
洪浩皺眉說:“不至於吧?要不,我們安排將舉報人保護起來?”
不至於?保護?平安盯着洪浩說:“舉報人要需要保護自然會提出來!他要是想來給你舉報幹嘛要通過我!”
洪浩嚷嚷說:“你喊什麼喊!我也是爲了破案……”
“有你這樣破案的嗎?你刑偵學誰教的!”
洪浩“啪”的拍了一下桌子:“我怎麼破案不需要你來指手劃腳!”
“你胡扯!”平安指着洪浩的鼻子說:“這個決定是誰做出的?”
洪浩更生氣了:“你什麼態度?我告訴你,這是刑警隊!”
洪浩的門這會被推開了,有兩個民警走了進來,平安沒理會,又問:“這裡是刑警隊,但是你個人代表不了刑警這個集體!我問你是誰做出的這個決定?!”
洪浩眯着眼說:“我沒有告訴你的義務。”
平安終於暴怒:“操!是老子告訴你有人舉報了王彥和吳興國殺人搶劫,你這會將舉報人陷於危險,將我陷於不義,還打哈哈說沒義務告訴我誰做的公佈他們倆的決定?!”
“洪浩,我就罵你了!日你媽的!你他媽給老子記住,這事咱們沒完!”
“幹!”
平安說着往地上狠狠的唾了一口,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