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販毒組織中名爲蘇輝的那人質問保全憑什麼讓他加入時，保全卻拋出了另一個問題。
“各位有沒有想過，我是怎麼知道各位的市場會在今天出問題，從而算準時間到此處與各位見面的呢？”
問題拋出一段時間後，全場卻一直保持着緘默。從衆人的表情中可以看出，沒有人願意出來回答這個問題。
“既然沒有人回答，那就當我提前知道了這次清剿行動的時間吧。這種信息我知道而你們不知道，這算不算是我要求入夥的前提呢？”
保全說完這話後仔細的觀察着衆人的表情，在場人中除了許橋一副饒有興趣的表情看着自己之外其餘人皆是雙眉緊鎖。
“即便你有這樣的門路，對於我們來說似乎也無法創造更高的利潤。如果僅僅是避免損失就想說服我們，除非你能給出我們無法創造的利潤。”宋柯對保全說道。
“龍爪街片區的利潤呢？又或者是整個K市的市場呢？”保全微笑着說道。
“你什麼意思？”
“我之前囤了多少貨，你可以去算算。這還只是從你們手裡拿的，再加上我從別人那裡收的貨。我想短期之內保證整個K市的供應應該不成問題，況且這次清剿行動要持續一個月。這一個月的時間，應該足夠我的貨佔領整個K市了吧。”
“你的意思是，在清剿行動期間你可以正常出貨？”
宋柯有些不相信，縱然保全有能力得知警方行動的確切時間也不可能這麼明目張膽的銷售**。
“不信嗎？要不然我們試一試？”
此言一出衆人皆是面面相覷額，看保全的樣子結合之前對於這個組織的調查，其背後究竟有着怎樣的勢力宋柯這邊卻是不得而知。
“你這是在威脅我？”宋柯說出了真實的想法。
“不，我是在給你提供一種可能性。雖然我不知道你們之前是誰負責的龍爪街片區，不過你們一定清楚如果是我來負責的話你們會獲得更高的利潤。”保全說這話的時候，有一個人特別緊張。那個人便是瘦小的中年男人鄭健，在他看來組織上很有可能會以犧牲自己爲代價換取更高額的利潤。
“其實更重要的一點是，我能給你們一份保險。保證你們在K市不會再有競爭對手，你們在K市的活動可以更加安全。就像我一樣。”有些時候威脅和保險往往是並存的，對於宋柯和衆人來說。保全的存在本身確實是一個威脅，倘若他加入自己這邊成爲自身組成的一部分。那麼這個威脅越大，加入後自身勢力的提升也就越多。
面對這樣一個增幅，宋柯的心裡不可能一點都不動心。但有一個問題擺在宋柯的面前，如果 他讓保全加入自己這一邊。就意味着自己的情況就要向保全公開，與此同時保全那邊的情況自己依然無從得知。這同樣是一個危險的增量，他不允許這個增量的存在。
“你的意見我們明白了，請給我們一點時間考慮一下。”
宋柯的回答驗證了進來之後保全的一個猜想，宋柯的行動證明了這個組織並不是由他說了算的。說白了，保全再次確認了今天在座的人都是這個組織的頭目。
“可以，但希望不要讓我等太久。”隨即保全把身子轉向顧敏那邊。
“你知道怎麼找我。”說罷，保全走到了宋太太的身邊。在輕聲與她告別之後，保全帶着衆人開車離開了。
宋柯站在陽臺上直到確認了衆人已經開車離開，纔回到自己的位子上點起一支菸。
“這傢伙的名號以前可沒聽過，他真有這麼大的能耐？”蘇輝看樣子就是在黑道里摸爬滾打過的，這多疑的本性促使他一再發問。
“就是因爲搞不清楚，所以才頭痛。”宋柯回答道。
“不就多一個合夥人唄，我同意！”這個時候確實許橋跳出來，投了保全一票。
“呵呵，反正不是我地盤。我無所謂！”
“那我跟你！”
顧敏快人快語的帶着高夢蓉投了保全一票，正如他說的那樣。火再旺燒不到自己的片區，索性託波逐浪坐等退潮後的紅利。
“你！”
衆人之中瘦小中年人宋柯聽了這句話便是氣不打一處來，先前他對顧敏已經有了私仇方纔又聽他那樣說更是氣不打一出來。現在對面已經有三人表了態度，眼看着自己的區域就要拱手相讓這怎麼能叫他不上火。
此刻鄭健趕忙把目光投向蘇輝，這傢伙一向都是和稀泥的。上次自己這邊吃癟也只有他往自己這邊靠了靠，這次鄭健的目光中依然是帶着些許的期盼。
但這個時候蘇輝可有着自己的小算盤，他和這鄭健本來也就不是一家。他估摸着真要是用這片區域換一個便利，自己沒有損失不說還能換個未來方便。索性在這裡就無視了鄭健殷切期盼的眼神，嘴裡唸叨着不置可否的話和其他人站到了一邊。
眼看着大多數人都表了態度，鄭健的心裡咯噔一聲。然後令他沒
想到的是，這個時候確是宋柯跳出來拉了他一把。
“這件事裡面很是蹊蹺，能不能這麼做尚且不說。那可是老鄭的區域，真要給了他老鄭怎麼辦？當初我們可都是投入了一樣的資金和人力去做這門買賣，可不能爲了這一時的利益就把人踢出局。”
衆人這時也覺得有些把鄭健擺的太遠了一些，於是紛紛開口解釋。首先說話的是顧敏，畢竟是年輕人在這方面顯得有些不留情面。
“我們只是同意讓那人蔘與進來，又沒說要把老鄭踢出去。”
聽聞這話，一向喜歡和稀泥的蘇輝趕緊也出來解釋道。
“對對，我們不是這個意思。老鄭你也別爲難，讓他參與進來有我們的好也不會少了你的。”
宋柯見衆人這兩邊倒的行爲也是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現在既要接受保全的勢力，又要保證鄭健這邊的利益不受損。要讓組織獲得保全勢力的保護，又要防止他們對於自身的侵蝕。這對兩難的問題擺在宋柯面前，令他毫無頭緒。
“大哥，那咱們這次談判的結果如何？”在回去的路上，言樹良還是忍不住問了起來。
“你急什麼，人家不是說讓考慮兩天嘛。”李峰這次很聰明的回答了言樹良的問題。
這個時候陳偉強發表起了自己的觀點。
“我覺得對方不會答應，就算我們能給他們提供我們承諾的便利。但我們對於他們來說畢竟是外系，畢竟有着很大的不可控性。我們就像是一針毒藥，誰會把毒藥往自己身體裡打。”
“這個比喻有意思，不過還是不對。”
保全這個時候開了口。
“我們對於他們來說更像是一針興奮劑，我們的加入能給他們帶來非常豐碩的回報。前提是我們按照承諾去這麼做了，但與此同時我們也成了他的**。從此他們的每一筆盈利都會建立在我們合作的基礎上，沒有我們他們也將不復存在。”
“如果是我，我纔不會注射興奮劑。”陳偉強回答道。
“我也是。”一旁的言樹良也這麼認爲的。
保全卻在這時輕輕嘆了口氣道：“可惜呀，這個販毒組織不是一個人掌控的。像這種集體合作的組織，必然會爲了大部分的利益從而割捨少部人的利益。只要他們幾個人是合作的模式，就必然會有選擇與我們合作的結果。”
“所以最後的結論是？”
“最後他們一定會選擇一個折中的方案，他們會把區域讓給我們但會安排一個人在我們和他們中間作爲緩衝，防止我們過多的侵蝕他們。”
事實的結論確實如保全所推斷的那樣，整個下午六個人都在爲讓保全加入同時降低他的不可控性進行着討論。最終他們決定，讓保全獨立運作龍爪街片區的市場。同時安排一箇中間人直接與他對接，這個人自然就是龍爪街的原來負責人鄭健。
面對這個結果鄭健自然是不高興的，但在一多半人這樣主張的事實面前他也無力反抗。在他面前的只有兩條路，要麼與衆人分道揚鑣要麼欣然接受。最終他的選擇是屈辱的接受，因爲這樣做至少還能讓自己有錢掙。
人都是傾向於保證自己利益的同時最大限度的降低風險保持現狀，而這就是保全能夠推斷出這個販毒組織最終做出這樣決定的重要根據。宋柯即便是這個團體的領導，也必然會被其他合夥人的意見牽着鼻子走。
這就是一個英明領導人的必然下場，這也是民主政治的死穴。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人不爲己天地誅。
下午五點鐘的時候，太陽已經開始西沉了。除了許橋所有人在得出結論之後，都是急急忙忙的離開了這裡。宋柯已經吸完整整一包香菸了，但這一次宋太太並沒有出言阻止他。或許是因爲此時有許橋在陪她，又或許是因爲她知道這個兒子在面臨多大的挑戰。
“橋，今天留下吃晚飯吧。”宋柯從辦公桌上站起身來的時候問道。
“好！做個糖醋排骨啊~！”許橋回過頭來大聲說道。
和許橋這樣交流讓宋柯覺得很是輕鬆，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他走出辦公室，親自到廚房去安排晚飯。
“宋奶奶，你看今天來的那個小哥怎麼樣？”宋柯走後許橋忽然問起宋太太關於保全的事。
“那孩子啊，和你一樣。”
聽到宋太太這麼評價保全，許橋着實有些意外的感覺。
“不……不對。他呀，和你有不一樣。”宋太太有皺起眉頭若有所思的說道。
“哦？那裡又不一樣呢？”
“你呀，是笑着的，裡裡外外都是一個樣子。他不一樣，你看他臉上是笑着的可實際上心裡裝了太多的東西。好好一孩子，卻被肩上的擔子硬生生給壓成這樣。”
“心裡的東西……肩上的擔子……”許橋口裡喃喃的唸叨着，他似乎是想到了什麼。
“那你看我呢？我心裡有什麼？肩上有什麼？”這時許橋等着他的
大眼睛，天真的問道。
“你呀，心裡哪有什麼事是能憋得住的啊！”宋太太說着這話，就像對待自己孫兒一樣輕輕敲了敲許橋的腦袋。
許橋也真像是淘氣的孩子，把腦袋往宋太太懷裡鑽。就這樣他枕着宋太太的雙腿，坐在宋太太身邊，陪她一起看着夕陽。
“孩子，再答應奶奶一個請求好不好。”宋太太忽然開口說道。
“奶奶，你的要求一百個我都答應。”
“孩子，那個叫保全的孩子是個好人。如果有一天他肩上的擔子把他壓垮了，你一定要去幫他一把。那孩子命苦啊……”
許橋的表情很嚴肅，眼神很認真他緩緩的說道：“奶奶，你放心吧。我一定回去幫他的。”
第二天，龍爪街某高等職業技術學院的一年級一班教室內。坐在教室最後一排的言樹良此時正專心致志的在課桌下玩着手機遊戲，忽然他感覺自己的手肘被輕輕的碰了幾下。
他視線依然沒有離開手機，他知道那邊坐着的人是李峰。於是他壓低了聲音，悄悄的問道。
“什麼事？”
“你看前面，大哥的位子。”
言樹良心聲好奇，卻又忍不住不想放下手裡的遊戲。於是只是悄悄的擡頭瞄了一眼保全，便又繼續回到遊戲中去了。
“看了，沒什麼特別的。”
“不是吧，咱大哥以前上課可是很認真的。現在怎麼都開始上課玩手機了。”
這時倒不是言樹良想搭理李峰，只是遊戲裡角色剛好掛了在等復活。
“人家是大哥，想幹嘛幹嘛。再說了，大哥做事情只有他的考慮你瞎擔心什麼。說不定下堂課，大哥還打算逃課呢！”
說罷他又回到了遊戲之中，此時正好下課鈴響了。李峰還是一臉不解的盯着保全，卻只見保全收好書包就徑直離開了教室。
“乖乖，還真讓你說中了。大哥……他今天逃課了！”
其實並非是保全已經無心學習纔會這樣，就在剛纔上課時候保全收到了馬睿天的密碼短息。內容是說上次來過龍爪街的那個叫顧敏的人又來到龍爪街了，結合昨天談判的內容保全斷定他一定是來找自己的。
於是乎只能放棄最後一堂課了。“老師，學生我真不是故意的。晚上回去我把書看三遍，作業做兩遍。”保全心裡這樣禱告着，便走到了學校門口。
按照馬睿天天羅地網的時時彙報，保全很快便來到了顧敏面前。
“你們這消息網做得真不賴，半個小時你就來了。你昨天說我有辦法找到你，看來是你有辦法找到我纔對吧。”顧敏還穿着那天被綁架時的那件衝鋒衣，不過看上去應該已經洗過好幾次了吧。
“也別站在這說話了，走吧。”說罷保全跟着顧敏上了他的車，朝着宋柯所在的別墅前進了。
此時，在K市北城的藝術中心內。某間畫廊二樓的畫室內，浴室裡一個男人正打開淋浴開始清洗身體。旁邊的臥室裡一位少年被這水聲吵醒了，他穿着一件寬大的白襯衫艱難的支撐起睡意未消的身體。
少年的頭髮蓬鬆皮膚白皙且十分瘦弱，從他起牀換衣的時候連連的咳嗽判斷他身體很是虛弱。他叫吳晗是藝術大學的大四學生，他們二人租下了這二層的小屋開了一個畫廊。直到現在他們同居已經又一年了，而另一個人的名字叫做許橋。
等少年換好衣服並圍上了一條灰色的圍巾後，浴室的水聲悄然而止。一個全身赤裸只用一塊白色毛巾圍住下半身的那人走了出來，這人身形修長全身肌肉勻稱肌膚是健康的小麥色。這個面相俊朗的男人就是許橋，此時他已經到吳晗站在臥室門口。
“不好意思，把你吵醒了。”許橋對吳晗抱歉的說道。
“我不介意的，倒是你昨晚一夜都沒回來……”
“哦，最近實在有些忙。畫廊……實在辛苦你了……”
少年原本蓬鬆的頭髮已經梳理得很整齊，他聽了許橋的話只是輕輕的搖了搖頭。
“那裡的話……這一年要不是你照顧。我恐怕連畫畫的地方都沒有，倒是你最近都沒怎麼動筆了。”
許橋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旁邊一副畫了一半的油滑，想起了上一次動筆還是一個月前的事了。許橋有些尷尬的笑了，少年則露出一個溫柔的微笑來回應他。
忽然，少年猛烈的咳嗽起來。許橋見狀顧不得那麼多，趕緊衝上前去扶他坐下。着一個不小心，圍住下半身的毛巾卻滑落到了地上。
坐在沙發上的少年趕緊側過身去，背對着許橋說道：“我沒事的，你……先去穿衣服吧。別……着涼了。”最後幾個字他說的特別輕，彷彿還在猶豫似地。
許橋並不在意，只是呵呵一笑答應了一聲。換衣服的時候吳晗悄悄回頭看了幾眼，在他的眼裡許橋一分一毫的變化都能被察覺出來。
“你這段時間，好像是瘦了……”吳晗對正在換衣服的許橋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