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經躲藏了這麼多年，而且超能武器的威力你不應該沒有了解，那爲什麼還要去那個基站看一看？”女修看着他，依舊沒有任何表情的說道。
禿頂皇帝摸自己的禿頂時明顯心神有些慌亂，他頭頂的皇冠都被他摸歪了，但他此時卻反而有些鎮定了下來，直接將頭頂上的皇冠取了下來，丟到了一邊。
噹的一聲，這沉重的皇冠砸落在地上，濺起些火星。
他卻是好像徹底放下了所有的重負一樣，渾身輕鬆的笑了起來，他甚至用一種很淫邪的目光看着這名身材比例有些誇張的紅衣女修，道：“或許是因爲我活膩了？”
紅衣女修的眉頭微微的皺了起來，她的臉上終於有了一些不悅的神色，但這種神色在她的臉上顯得極不自然。
但這個時候禿頂皇帝偏偏還又補充了一句，“你們難道還沒有活膩麼？”
紅衣女修的眉頭皺得更深，她臉上不悅的神色也漸漸開始變得生動起來，“你何必求死，你不一定要死。”
禿頂皇帝突然哈哈的狂笑起來，他笑得連鼻涕都出來了，只是他眼中的神色十分的複雜，以至於他就像是一個瘋狂的變態。
他沒有接紅衣女修的這句話，他只是接着說道：“在我們那個時代，你們應該都已經厭倦了這種高高在上，肆意確定所有人生死的生活，在舊時代，原本我們這種底層的人都無比羨慕你們這種上層生活，但滅世之戰之後，我卻很快發現爲什麼你們要不斷追求新的瘋狂刺激，原來這種生活真的很沒有意思。”
紅衣女修的眉頭鬆開，又皺起，她此時沒有說話。
禿頂皇帝用一種很詭異的神色看着她，接着說道：“因爲當我在這個修真界裡都成爲這樣的存在之後，我發現這種感覺就好像只有把自己當人，別的人都好像只是豬狗，這種天生的不平等就讓我失去了作爲人的樂趣。所以像你們這種人，雖說可以肆意的更換自己的身體，可以擁有永恆的生命，但想明白了，你們這種人和我們之前創造的程式還有什麼不同？你們還能有正常的家庭生活，還能有正常的感情生活麼？你們失去了父母慈愛，失去了一家人的其樂融融，你們就算在真實世界也就像是在一個虛擬世界而已，你們和我們相比，不就相當於擁有更高權限的管理員，你們覺得有意思麼？”
紅衣女修即便擁有尋常人不可能擁有的見知和智慧，但她此時也無法完全理解禿頂皇帝此時的精神世界，她只是淡漠的說道：“即便很多人都厭倦了千篇一律，厭倦了日出日落，但沒有人會去想着一定要毀滅日出日落。”
“你不明白我的意思。”
禿頂皇帝肆無忌憚的看着她，說道：“我都已經覺得自己不再像是個人，那你們更不可能像是人，還有，既然舊時代都已經結束，你們還想着用舊時代的眼光來看待這一切，還像是主宰一樣高高在上，問我要死要活，那早就不對了。”
“時代不是那樣的時代。”他頓了頓，看着眼眉之中開始出現一絲怒意的紅衣女修，道：“你們憑什麼還想要掌控這個早已經脫線了的世界？你憑什麼覺得我當時是個程序員，現在在你面前還是個程序員？”2
“勞煩你現在搞搞清楚。”
他突然又狂笑了起來，手指在虛空之中划動，“這裡是我統治的王國，我是這裡的皇帝。”
“別說這種沒有意義的瘋話。”紅衣女修此時面上的神色變化似乎已經完全適應她的情緒波動，她臉上的神色已經和正常人無異，她戲謔的看着這名禿頂皇帝，道：“你自己也應該明白，我一隻手就能將這個王國抹滅。”
“嘖嘖嘖，好居高臨下的樣子。”禿頂皇帝眯着眼睛笑道：“看來你們對於這個世界的變化也毫無把握，你們也不知道這個世界裡面有多少異變的存在，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們最爲擔心的事情也應該發生了，否則你們不會狗急跳牆般直接用代表着你們身份的超能武器直接將大雷音寺消滅。”
“你說的不錯。”紅衣女修眼中怒意更濃，但她沒有否認，“天道網絡應該已經真正降臨這個世界，但越是如此，我們就越是應該聯手，難道你覺得應該讓那種機器，讓那種程序來統治人世間？”
“你忘記了我剛纔的說法麼？”禿頂皇帝鄙夷道：“自從你們脫離了正常的人類社會之後，你們和機器和程序有什麼區別，如果天道網絡投身於人世間，不管他是什麼外形和身體，哪怕他是一圈線束，一個鐵坨坨，他只要能夠融入正常的人類生活，那他也就是個長相奇怪一點的人而已。但你們呢？記憶就像是數據一樣到處流傳，你現在這具身體難道是一個真人？你現在不就像是一個有獨立思維能力的機器人？”
紅衣女修冷笑起來，“那意思是在我們和天道網絡之間選一個，你肯定會選擇和天道網絡站在一邊？”
“不。”禿頂皇帝也冷笑起來，“你始終沒有弄清楚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我最好誰都不要選，最好誰都別來煩我，如果還還能選擇，我最好能夠痛改前非，能夠好好的做個人。”
“有的時候肥肉吃膩了就想換換口味，但過一段時間就可能會覺得瘦肉吃膩了想要吃肥肉，現在你皇帝做膩了想要做個普通人？這種行爲是很可笑的。”紅衣女修看着他，說道：“你想要保持中立也可以，但若是想我們放過你，或者不煩你，那至少要讓我們知道一些我們想要知道的訊息。”
禿頂皇帝道：“那你們想要從我身上知道什麼？”
“首先你是如何實現永生，或者說長生？”紅衣女修看着禿頂皇帝，看着他顯得有些肥膩的身體。
“你居然對這種問題好奇？”禿頂皇帝就像是驟然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一樣，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紅衣女修，“難道是因爲你們已經失去了可以讓你們進行基因編輯製造肉身的基站？”
紅衣女修深深的皺起了眉頭。
在她的記憶裡，這種程序員往往古板、瑟縮，甚至顯得愚蠢，她沒有想到對方竟然會如此敏銳的抓住她話語之中的漏洞。
她皺着眉頭沉默了片刻，然後擡起頭來看着得意的禿頂皇帝，她沒有否認，只是緩緩的說道：“看來的確是我太大意了，過去的時間太久了，放眼所見全部都是不知過往時代爲何物的蠢材，所以沒有想到這樣的話語會讓你有所醒覺，看來今後的確更加警醒一些。”
“不過也沒有什麼。”
她臉上再次出現了高傲的神色，“你也應該明白，在滅世之戰前上千年裡，我們自己的肉體對於我們而言都不過是選擇之一，很多年前絕大多數人也都認爲我們人類的肉身在物競天擇方面沒有什麼優勢。”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禿頂皇帝卻是哈哈的笑了起來，道：“以前可以吃的肉太多，哪怕那塊肉放在那裡不吃，也沒有什麼關係，但是現在可以選擇的肉太少，那塊似乎可有可無的肉便變得重要起來，若是怎麼都得不到，恐怕就讓人牽腸掛肚，讓人猶如心魔。”
突然之間，他又收斂了笑容，他鄙夷的看着這名女修，道：“我真的求求你不要再用那種老眼光來看待我，時代變了，我也活了無數年，我再笨也想的出來，你們並不是看重可以讓你們依附記憶的肉身，而是你們失去的太多，你們如果能夠得到舊時代的完整基站或是設備，你們在那個基礎上，肯定可以開發出更多的東西。但眼下看來，可惜的是，舊時代的損毀實在太厲害了，估計你們手裡也沒有多少殘存可用的東西，所以這麼多年下來，你們也沒有折騰出什麼名堂。”
“我很奇怪你到底什麼想法。”這名女修臉色難看起來，她陰沉的看着這名禿頂皇帝，“如果按你所說你變得聰明瞭很多，那你應該明白，在我們的時代，你對於我們而言就是狗都不如的東西，還有，你也應該明白，哪怕你現在所擁有的力量很多，哪怕你抓到了什麼漏洞或者擁有了什麼完整的設備，但你手中的力量，肯定無法和我們相比，而且既然我已經能夠出現在你的面前，你就應該明白你無論如何都跑不掉的。所以你應該很清楚，你手裡頭所擁有的東西越多，就只是擁有更多和我們好好談的資本，但你現在卻偏偏不想好好和我們談，你真的是隻想要死麼？”
“可能吧。”
禿頂皇帝面上的神色變得古怪起來，道：“我從來不相信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說法，我只覺得我是個很扭曲很變態的人，在過往的無數年裡，我擁有着超凡的能力卻偏偏畏懼你們的存在，就真的像一條狗一樣躲着，躲在這種地方又作威作福，又和你們當年一樣肆意的欺壓下人，到現在爲止，連我自己都討厭自己，我也不知道我怎麼會變成這樣扭曲和變態的存在。所以當你出現在我面前，我知道我怎麼都逃不掉，既然已經被你們發現，我就突然覺得活着也沒有什麼意思，但其實我回想當年的我，再想想現在扭曲的我，我真的比什麼人都痛恨你們，我當年心中的一個聲音，現在在我心中無限放大。”
這名女修再次深深的皺起了眉頭，不知爲何，她突然覺得有些危險。
“我他媽的真的想幹你們。”禿頂皇帝面容也有些扭曲，道：“我真的就受不了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創世者。”
他獰笑起來，道：“在過往無數年裡，我最大的夢想就是抓住一名你們這樣的創世者，狗日的，幹你！”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