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家是b市出了名的有錢人家,墨家夫婦今年三十歲了,結婚已有五年,卻始終沒有一個自己的孩子。
到了三十一歲那年,墨夫人決定去孤兒院領養一個孩子。
爭取到了墨先生的同意,墨夫人決定去a市的天愛孤兒院領養一個孩子,a市距離b市較遠,領養回來也能少些麻煩,以後日子也能平靜些。那年六月,靜雅茹乘飛機趕往a市,她的第一次探訪很平靜,那些孩子都不知道有人要來領養他們。
孩子們在院子裡玩耍,天真活潑,靜雅茹只看了一眼,便心動了。
她爲了選出一個能令先生滿意而又聰明的孩子,特意在a市找了家酒店住下,她連着觀察了近兩週時間,最後才選中了一個男孩。
那男孩才五歲,年齡正合適。男孩生得眉目清秀,五官並不精緻細膩,笑起來卻十分討人歡喜。他從不跟小朋友們爭搶,吃飯時永遠都只吃自己的那一份,偶爾小弟弟們的飯菜被搶了,他甚至還會將自己的菜讓給他們。
正是相中了孩子善良大度的這一優點,靜雅茹便決定收養了他。
她是有私心的,她跟先生是不會放棄生一個自己的孩子的,收養一個孩子,爲的只是做備用。他們需要的就是一個善良懂事的孩子,如果他們沒能生下自己的孩子,那麼這個孩子就會成爲墨家未來的繼承人,如果他們有了自己的孩子,那這個孩子就會是自家孩子的第一幫手。
靜雅茹將孩子帶回了墨家,墨先生也很喜歡他,他們給他取名,叫墨星辰。
像浩渺銀河中的一顆星辰,墨星辰的存在,便是用來點亮黑暗的。一旦真正的月亮出現,那麼星辰,便淪爲黯淡的一顆碎石子。
月亮沒了星辰,並沒有任何損傷。可星辰一旦失去月亮的光輝,便會永遠失去色彩。
從一開始,墨星辰的存在,便是爲了成全墨若塵。
在幽家的頭幾年,墨星辰生活的十分滋潤,爸爸媽媽很疼愛他,給他最好的教育,最貴的衣服,最大的牀,最好的禮儀。他到墨家的第三年,靜雅茹終於懷上了自己的孩子,那一段時間,墨家上下可高興壞了。
那段時光,墨星辰的處境十分尷尬,下人們都在議論他的去處,墨先生也忽略了他的存在,只有靜雅茹常拉着他的手,將他的手貼在腹部,一遍又一遍地告訴他:“星辰,這是你的小弟弟,你可記住了,你一定要好好學習,長大以後替弟弟打理公司,爲弟弟分擔解憂。”
墨星辰好奇看着靜雅茹越來越大的小腹,天真地問了一句:“媽媽,爲什麼不是妹妹?”
靜雅茹笑容一僵,每當這時,墨先生便會走上前來,冷着臉說:“因爲我們需要一個男孩。”
墨星辰不懂,爲什麼家裡一定要有另一個男孩。
不過他還是將靜雅茹的話謹記於心,他天天盼着小弟弟出生,終於在幾個月後,靜雅茹誕下了孩子。如他們所願,是一個男孩,取名叫墨若塵。墨若塵的出現,令墨先生和顏悅色了好多天,百日宴那天,墨家大擺喜宴,邀請了b所有名門望族前來參加。
墨星辰抱着弟弟出現在宴會上,大家都讚歎墨家福氣好,但轉過身就會冷笑的等着看養子墨星辰的下場。
可他們失望了,時間一縱即逝,到了墨若塵十五歲,墨星辰二十三歲那年,墨星辰不僅未被逐出墨家,反倒進入了墨氏集團實習,在二十五歲那年,成爲墨氏總經理。
這樣的情況是誰也沒有料到的。
每出席一場宴會,墨先生都要對自己的養子好一番美贊。墨星辰站在他的身旁,完全是一幅恭順聽話的樣子。衆人都猜測,這孩子是笑面虎,遲早會將墨氏收入自己囊中,但只有墨星辰自己知道,他永遠不會。
他愛這個家,這個家教會他做人的道理,給了他現在所有的一切。
他喜歡那個可愛的弟弟,不介意爲他打工一輩子。
一切,本該一直向好的一面發展。
直到…
墨若塵生得很好看,眉目很像母親靜雅茹,只是不怎麼愛笑,也不愛哭,甚至都不怎麼挑眉。墨若塵是個帥哥,也是個面癱,他只有在面對自己的哥哥時,纔會露出一絲溫柔來。
每一天墨星辰下班回家,迎接他的不是管家,不是父母,而是剛放學便一直翹首盼望着他早些下班的墨若塵。
墨若塵很黏着這個哥哥,哥哥很溫暖,從小到大都讓着他,還給他零用錢花。只要墨若塵想要的,墨星辰便會想盡一切辦法給他弄來。墨若塵知道哥哥是收養的,也知道兩人沒有血緣關係,但他很慶幸兩人有緣成爲兄弟。
墨若塵在學校裡話不多,就跟他臉上的表情一樣寡淡,那些年,同學們最常從他嘴裡聽到的詞彙,便是:我哥哥怎樣…,我哥哥怎樣…
看着家裡倆孩子兄友弟恭,靜雅茹跟墨先生自然是開心的。
轉眼,墨若塵上了大學,墨星辰也已經二十六八歲了,他搬出了墨家,自己找了一套房子,而墨若塵也成了他新房子裡的長住客。那一年,墨先生跟靜雅茹開始張羅着給墨星辰相親,他們選了許多門當戶對的美麗小姐,墨星辰每週都要相親一次。
墨若塵放暑假回來沒見到哥哥,還覺得奇怪。
週六這天,墨若塵的高中同學喊他出去聚餐,墨若塵想着哥哥加班,一個人在家也無聊,便應下了。他們一起去唱了k,然後又去吃了飯,最後一羣男男女女逛到了商場。
墨若塵不喜歡逛街,他一直覺得逛街是在浪費生命,直到他看見自己最尊敬的哥哥跟一個面貌姣好的女孩相擁出入於各種名牌店內,忽然間,他身體裡升起一股火焰來。
墨若塵一直跟在他們身後,看着哥哥給那個女孩買東西,看着他們一起吃飯,看着他送她回家,還看見臨下車前,女孩親吻了他的脣。
親眼目睹那一幕,墨若塵感到心堵。
щщщ.тt kan.C O 那股悶痛來的太迅速,墨若塵自己都說不清楚是怎麼回事。
那晚上,墨若塵氣沖沖回了家,他將家裡的許多東西摔碎,然後坐在沙發上生悶氣。
墨星辰回到家,看到滿地狼藉時,特別驚訝。
“小塵?”墨星辰打開燈,見到躺在沙發上面色陰鬱的青年,墨星辰的語氣裡是藏不住的驚訝。他走近些,挨着墨若塵的身旁坐下,關心地問:“誰惹我們小塵生氣了?”
墨星辰笑着看墨若塵,他的笑容如他的名字一樣充滿了詩意。
墨星塵,黑邃銀海中的一顆星辰。
“你會娶她嗎?”
聞言,墨星辰眼裡閃過一絲疑惑,“什麼?”
墨若塵坐起來,他直視着墨星辰的眼睛,重述一遍,問道:“你會娶那個女人嗎?我今晚看到你們一起逛街,你送她回家,她還親了你。”墨若塵用手指點在墨星辰的嘴角,說:“她親了你這裡。”
墨星辰微微一愣,但很快,他又勾脣笑了。他笑起來很溫柔,墨若塵從小看到大,也不覺得膩味。“小塵,我總是要結婚的。”聯姻,是他逃不掉的命運。
聽言,墨若塵呆了好久。
“所以,你要娶她嗎?”這一次,墨若塵的語氣忽然變得惡劣起來。
墨星辰被墨若塵陰測測的口氣嚇到,他想了想,才說:“我不娶她,也得娶別的女人。”反正沒有一個是他愛的,娶誰都沒有區別。
墨若塵被墨星辰這種認命的樣子傷到。
他氣極了,忽然一把扣住墨星辰的肩膀。墨若塵推搡着墨星辰的身子,朝他一陣吼:“墨星辰!你是個人!你就不能爲你自己活一次嗎?”
這是弟弟第一次稱呼自己的名字,墨星辰再次失了神。
但他並不生氣,他認真思考了下墨若塵剛纔說的話,隨後,又認命一般的笑了,“小塵,墨家將我養大,我總得報答墨家一點什麼。”墨星塵擡起手掌,拍拍墨若塵的腦袋,隨後彎起雙眸,又露出那副溫暖的笑容,“小塵,我聯姻了,可以鞏固墨家的地位,到時候墨家更加強大了,小塵就可以娶自己喜愛的人了。”
“好了,我累了,我去睡覺了。”
墨星辰轉身上了樓,墨若塵一屁股倒在沙發上,臉上的怒氣在此刻全部消散,又恢復了那個面癱樣。
墨若塵這一晚上睡得十分不好。
那之後的一個月內,墨星辰每天都準時下班,陪墨若塵吃飯,週末還會出去旅遊。墨若塵以爲墨星辰已經跟那個女人斷了聯繫,直到暑假快結束時,突然有消息在上流社會傳開,說墨家的養子墨星辰要跟楊家的大小姐訂婚了!
聽到這個消息,墨若塵冷冷一笑,說,怎麼可能。
他跑回墨星辰的家,正好看到那個姓楊的小姐在墨星辰家裡,正在給他做晚飯。墨若塵腦子轟的一下炸了,他急忙跑上樓,推開書房門跑進去,將墨星辰困在他的懷裡跟椅子之間。
“小塵?”墨星辰望着距離自己很近的墨若塵,有些驚訝。
墨若塵怒目瞪着墨星辰,咬着牙齒問:“你真的要跟樓下那個女人訂婚了?”
墨星辰勾下頭,沒有應聲。
他的沉默,便是他的回答。
墨若塵一把扣住墨星辰的下巴,他強迫墨星辰看着自己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墨星辰,你別想走出我的生活!”
“小塵,你這話什麼意思?”
墨星辰忽然間不瞭解這個弟弟了,自從弟弟上大學後變了許多,每一次墨若塵看他的眼神,都讓墨星辰感到怪異。墨若塵望着自己的眼神,太有侵略性,墨星辰之前一直沒有深究,或者說是不敢細究,可現在…
“小塵…”墨星辰語氣染上了惱怒。“你再這樣無理取鬧,我要生氣了。”
墨若塵被無理取鬧幾個字刺激到。“我無理取鬧是吧?”墨若塵忽然站起身,他大步跑到樓下,將滿桌子菜打落在地,把楊小姐嚇得怔怔的不敢動一下。
“滾出這個家!再讓我在這裡看到你,我弄死你!”
聽到青年的罵聲,楊小姐徹底傻了。墨若塵將楊小姐半拽半拖,丟出了墨星辰的家。
墨星辰趕下樓來時,楊小姐已經不見了。“小塵!你怎麼可以對楊小姐如此無禮!”
墨若塵一聽這話,像是被拔了逆鱗一樣,目光霎時變得森冷。“墨星辰,你維護她?”
墨星辰張張嘴,說不出話來。
將墨星辰的沉默看在眼裡,墨若塵氣不過,他一把將墨星辰抱起來,摟着他上樓。他比墨星辰高許多,抱起他來毫不費力。
人被墨若塵扔到牀上,墨星辰這才意識到之前自己猜的沒有出錯,這個弟弟的確對他有不一樣的感情。墨若塵紅着眼睛撕開墨星辰的衣服,釦子碎了一地。
墨星辰傻了好久才推開他,“小塵!你做什麼!”
“做什麼?”墨若塵冷嗤自嘲一笑,他彎下腰,強硬堵住墨星辰的嘴,親的很用力。墨星辰瞪大眼睛,聽到墨若塵說:“墨星辰,我他媽喜歡你!從十六歲老子第一次知道同性戀這三個字開始,我就喜歡你!”
墨星辰嗡嗡地響。
喜歡你,墨若塵小時候也說過,但那種喜歡是純粹的,乾淨的。
而現在,卻讓墨星辰感到窒息。
“墨星辰,你別想結婚,你永遠都別想結婚!你敢結婚,我就殺了你!”
墨若塵人高馬大,在他的身下,墨星辰根本沒有反抗力。
墨星辰以爲自己會很厭惡那種事,可他萬萬沒想到,他竟然在墨若塵的攻勢下,逐漸敗下陣來。尤其是時候泡澡,他望着自己一身痕跡時,竟然沒有心痛,沒有懊惱,沒有恨。
他甚至留念墨若塵身上的氣息。
那一刻,墨星辰慌了。
開學的那一天,墨若塵坐上車去機場之前,深深地看了一眼墨星辰。墨星辰躲開他的視線,腦子裡又想起他昨晚說的那句話:
墨星辰,半年時間內,如果你沒有訂婚,那麼我再也不會放開你的手。如果你訂婚了,那咱倆兄弟都別做了。
墨若塵就是在威脅他,偏偏墨星辰最接受不了的就是最後那個可能性。
一個月後,墨星辰跟楊小姐分了手,他很坦誠,直接告訴了楊小姐自己與墨若塵的情況。楊小姐是個好女人,她感激墨星辰沒有騙取她的感情,兩人和平分手。
半年後,墨若塵歸來,是墨星辰去接的他。
這一段不被人祝福的戀情,終於開始了。
這之後的四年多,兩人感情一直很好,他們很小心翼翼,沒有讓墨先生跟靜雅茹發現。墨星辰一直以各種理由拒絕墨先生安排的聯姻,墨先生心裡雖有氣,但墨星辰工作中從來沒有出過錯,墨先生就算是想發脾氣,也挑不出墨星辰的錯。
後來,墨若塵進入墨氏集團,他開始在墨星辰手下做事,準備到了二十八歲正式接任墨氏集團。
墨若塵二十六歲生日的前一天,墨星辰特意給他做了滿桌子菜。“明天我要出差,沒時間陪你,今晚就當是先給你過生日了。”
“我不介意。”墨若塵望着滿桌子菜,突然說:“等我接任墨氏集團,第一件事,就是要娶我愛的人。”
墨星辰拿着筷子的手,微微顫動。他看着碗裡的米飯,再次露出溫暖的笑,“好。”
“不過現在,我要做另一件事。”
墨星辰望着墨若塵,眉目噙着些微不解,“什麼。”
墨若塵站起身,將墨星辰抱起來扔到了沙發上,給他自己所有的熱情。
站在門外,提着生日禮物的墨先生跟靜雅茹就那麼白着臉,望着這足以將人嚇死的一幕。
當一個瓷盤子砸到墨若塵頭上,墨若塵這才發現墨先生跟靜雅茹。他急忙用毯子蓋住墨星辰的身子,這才癱着一張臉問墨先生跟靜雅茹:“爸,媽,你們來怎麼也不打一聲招呼?”
墨先生氣得渾身都在抖,偏生墨若塵一臉坦蕩。“你還有臉問我們!看看你們幹了什麼蠢事!”
聽到罵聲,墨若塵懷中的墨星辰一張臉慘白如蠟…
靜雅茹眼含着淚,跌跌撞撞跑出門外,跑進了車裡,接着嚎啕大哭。
那一晚,別墅內起了爭執,有摔盤子的聲音,有道歉的聲音,有護着墨星辰的聲音,最後,是救護車駛來,擡走墨若塵的聲音。
地上躺着一個裝湯的大瓷盆,瓷盆的邊緣染上湯跟血…
墨先生望着那些血,沉默了。
墨星辰看着那些血,渾身都涼了。
*
後半夜,墨先生將墨星辰叫進了書房,整晚書房裡的燈都沒有熄滅。
清晨,墨星辰打開門走出來,精神很疲憊。
他站在冬日的陽光下,呼了口氣。
小塵,我沒有妥協。
墨先生走到二樓的陽臺,他望着墨星辰離開的背景,眼裡閃過一番掙扎,最終,他拿起了手機。他撥通電話,只對那頭的人說了一句:“我要有一個人從這世上消失,徹徹底底的消失。”。
墨若塵昏迷不醒,是被靜雅茹搖醒的。
睜開眼睛,墨若塵偏頭望進靜雅茹通紅的雙眼裡。“媽…我又沒死,你哭什麼?”
靜雅茹一頭撞進墨若塵的懷裡,一邊哭,一邊斷斷續續地說:“小塵,你爸他要殺了星辰!星辰的電話打不通,你說你爸將他弄去哪兒了啊?”
墨若塵昏沉的腦子頓時間清醒。
他跌跌撞撞跑出醫院,坐着出租車在b市城區尋找着墨星辰。他的心裡一陣恐慌,那種即將要失去什麼重要東西的感覺,越來越濃烈,他拽住自己的胸口,臉上的悲慼與沉痛之色,都嚇壞了司機。
“新消息,明珠酒樓天台上有兩名男子起了爭執,其中一人似乎拿着刀抵在另一個人喉嚨上,持刀者是一個看上去年約四十的男人,被挾持者最多不過三十多歲。本臺記者已經前往明珠酒店,警方正趕來此處,據圍觀者稱,被挾持者極有可能是墨氏集團的總經理墨星辰…”
聽到這條廣播,墨若塵瞳孔陡然睜大,“師傅!去明珠酒樓!”
出租車趕到酒樓的時候,天台上的兩個男人已經扭打了起來。墨星辰被身前的男人用刀抵着喉嚨,他被壓在天台欄杆上,仰頭就能看到百米之下,如螻蟻般渺小的人。
刀一點點割破自己的喉嚨,墨星辰可以清晰感受到血液從自己的喉嚨裡流出來,那血,好像是熱的…
墨星辰絕望的閉上眼睛,兩滴不甘的淚水從他的眼角落下來,他猛地提住持刀者的衣領,下定了絕心。“我們…一起死!”墨星辰抱着男人,身子朝下方倒去。
“啊——”
“掉下來了!”
兩個黑色的影子從天台上迅速往下墜落,似雄鷹,搏擊於藍天。
出租車裡,墨若塵呆呆的望着那團黑影摔在水泥地上。
砰地一聲!
有一個人的腦袋被震斷,滾落在遠方。
另一個人情況也沒有好到哪裡去,腦袋都碎了。
圍觀羣衆集體散開,但還是有血液濺到了他們的身體上。
墨若塵深深地呼了幾口氣,他顫顫巍巍推開出租車的車門,跌跌撞撞摔倒在地上,才連滾帶爬地朝地上血肉模糊的身體爬去。
“哥!”
墨若塵像條狗,四肢並用爬到那兩個到死也抱在一起的屍體旁。隔得近了,墨若塵這纔看到那腦袋震碎了一半的人是墨星辰。“…哥…”墨若塵將墨星辰摟在懷裡,墨星辰身上的骨頭都震碎了,他一直眼球掛在臉上,卻還剩幾口呼吸。
他的哥那麼好,那麼怕疼,現在竟然成了這幅樣子。
墨若塵心都碎了,無盡的絕望與窒息感從四面八方襲來,勒得他渾身血管都暴跳出來。“哥!”墨若塵嗚咽着,死死抱住懷中的血人,眼淚掉在地上的血液裡。
身後的人看着,也不禁淚目。
墨星辰說不出話,他半隻沾血的眼睛就那麼看着墨若塵,一眼,便是餘生。
墨星辰艱難的蠕動嘴皮子,墨星辰哭着勾下頭,他聽到的不是墨星辰對他的埋怨,也不是他對墨家人的怨恨,他只聽見了四個字:
小塵…活、着…
…
一年後。
旭日心理諮詢所。
墨若塵從躺椅上醒來。
王旭看了眼手錶,說:“你只睡了五分鐘,告訴我,你睡得怎麼樣。”
墨若塵坐起來,他看着諮詢師窗臺口上的花瓶,花瓶裡插着兩株藍色繡球花,很好看。墨若塵望着那花朦朧了視線,說:“我剛纔做了一個夢。”
“我很樂意傾聽你的夢境。”
墨若塵點點頭,他搓了把臉,應道:“我做了一個冗長的夢,那個夢好長好長…有一個小男孩,他本來在孤兒院過得很好,直到他被一對姓墨的夫婦所收養…”
王旭靜靜聽完他的夢,問:“夢裡,你感覺到了什麼?”
“痛苦、孤獨、幸福、還有…”墨若塵閉上眼睛,猛吸一口氣,說:“懺悔。”
“懺悔什麼?”
“那個叫墨若塵的在男人磕頭懺悔,他很後悔,後悔在那天將那個姓楊的小姐趕出墨星辰的家裡,後悔了將心愛之人強行融入進自己的生活裡,卻又沒有能力保護好他。”
“墨先生,斯人已逝,你要做的,唯有好好活着。”
墨若塵嗯了一聲,他想抽菸,這纔想起這裡不許抽菸。“今天就到這裡吧,我有些累了。”
“好。”
墨若塵站起身,朝外面走去,助理喊了聲下一個,跟着走進來另一個白衣青年。兩人撞在一起,互相看一眼,同樣被對方眼底絕望的死氣所吸引。相互點點頭,墨若塵走出諮詢所,而那個青年,則走進了諮詢室裡面。
聽到腳步聲,王旭轉過身,他看了眼模樣極爲精緻好看的青年,微微蹙眉。剛走了一個有故事的人,新的傷痛者,又帶着他的故事來了。
“你好,請做自我介紹。”
青年點點頭,垂眸看着王旭,自我介紹道:“你好王醫生,我叫幽居。”
------題外話------
這算是墨若塵的番外,也交代他跟幽居相識的經過。
唔,希望出現一個人,溫暖如星辰,帶若塵來到陽光下,開啓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