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此,兵部尚書帶着樑煙雲往前走,到了前面的一個屋子,樑煙雲狐疑,並沒有立即進去,她已經做好了準備,無論發生什麼情況,自己都平常心對待就是。
樑煙雲剛剛進門,已經看到一個女子面朝裡坐着,這是……
樑嬤嬤。
是很久沒有出現在王府裡面的樑嬤嬤,樑嬤嬤回頭,好像已經等待了很久一樣,那春波一樣哀愁的眼睛好像碧波盪漾的湖水,就那樣看着樑煙雲,樑煙雲看着樑嬤嬤,無話。
她繼承了這個女人的姓氏,但是並沒有繼承一丁點兒這女人性格的劣根性,樑煙雲想,宿主也一定沒有這女人的任何缺點,現在樑煙雲進入了這屋子,只是勉強的一笑,點頭示意。
“阿雲,你來了。”樑嬤嬤站起身來,那樣關切的看着樑煙雲,好生虛情假意,樑煙雲一身的雞皮疙瘩跟着幾乎落下來,找一個距離樑嬤嬤比較偏遠的位置落座,頷首。
“阿雲,你最近胖了,身體好就好。”
“嬤嬤瘦骨伶仃,心情一定不好,你已經這個年歲了,好生休息休息不好嗎?”
“我——”樑嬤嬤的眼睛閃爍了一下,要申辯了,不過在看到身後左權的一剎那,立即瑟縮了一下,二十多年前的一幕已經躍然心頭,是的。
樑煙雲纔是左權的親生女兒,纔是嫡女。至於左曉月,乃是樑嬤嬤自己與府中一個管家生出來的孽種,那時候剛剛懷胎,她原是那種帶着計劃到了兵部尚書這裡的。
本擬將兵部尚書給拿下,哪裡知道到頭來機緣巧合,弄出來那種狸貓換太子的事情,一開始,她唯恐事情泄漏,給了這管家封口費,後來者管家就逃之夭夭了。
在後來,她唯恐東窗事發,已經找人少人滅口,將這管家給弄死了,但是,現在在面對樑煙雲與左權的時候,她還是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壓力。
左權坐在兩人的中央,看看樑嬤嬤又是看看樑煙雲,這才發話,說道:“今日難得這般的齊全,我就是想要弄清楚一件事情。”
“您說,老爺。”樑嬤嬤一邊說,一邊斟茶,結果被左權一掌就打落了茶盞,樑嬤嬤心知肚明今日的事情要敗露,索性來一個什麼都不怕,噗通一聲跪在了那裡。
“老爺,你如何這般的火氣大?您有什麼事情,奴婢要是知道的,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你好生莫要氣壞了您自己個兒的身體。”
左權重重的握着拳頭,用力的錘擊一下自己的胸口,看着樑嬤嬤。
“賤人,二十三年前那一晚你究竟與我發生了什麼事情,究竟有沒有……”一邊說,一邊握着手掌已經要摑耳光,說時遲,那時快,眼看手掌就要落在樑嬤嬤的臉上,手就那樣神奇的讓樑煙雲給握住了。
“老爺說話就說話,這樣針鋒相對我兩個婦孺做什麼?”樑嬤嬤最近跟趙銘在一起,因爲收穫了真正的愛情,也逐漸的明白了以前自己做的很多事情是錯誤且無聊的。
前半生的四十多年,她已經爲前朝鞠躬盡瘁很久,加上女兒左曉月的二十三年,已經六十年都是活給死人的,大概只有最近這半年來,她才感受到了愛情是多麼美妙的事情,和趙銘在一起是多麼讓人心曠神怡的事情。
現在,她心裡面報復的慾望與仇恨逐漸的削弱了不少,看到樑煙雲此刻爲自己擋住了那一掌摑,不免覺得動情。
可想而知,兵部尚書在盛怒之下,那一耳光力量是何其大,但是樑煙雲就那樣赤手空拳接住了,就那樣輕而易舉的接住了啊。
左權難以置信的看着樑煙雲的手,這才說道:“你果真還是維護樑嬤嬤的,好,好女兒。”
“老爺不用正話反說,我不是您的女兒,這麼多年感謝您的栽培與養育,我是樑煙雲,獨一無二的樑煙雲,您的女兒是左曉月,您已經一清二楚,此事不用考證。”
“你!”
“剛剛您說我是好女兒,現在不會這麼快就變成了壞女兒,不過也無所謂,好壞在人一念之差,我要說的已經說完了,王爺要我早去早回,我去了,至於您的寶貝女兒左曉月,您知道的,這麼多年了,她沒有和王爺有任何的關係,讓她完璧歸趙,尋找自己的第二春有何不可?”
樑煙雲忘記了,自己是現代人,而面對的是真真正正的古代人,在古代的封建社會,休妻,等於是殺人呢。男子與女子在和離以後,兩個人的身份都大跌,並且兩個人從今以後都會讓人非議。
“好一個完璧歸趙,好一個完璧歸趙啊。”左權一邊說,一邊瞪視着樑煙雲,樑煙雲並不理會,慢慢的閉上眼睛。
左權還說了什麼,樑煙雲充耳不聞,故意裝作已經睡着的樣子,等到左權已經說了一個口乾舌燥,開始喝茶的時候,看到樑煙雲眯眯眼,在睡覺。
不免氣惱,“你,你究竟有沒有聽我說?”
“老爺一番肺腑之言,讓我茅塞頓開啊,既然是已經說完了,那麼就好,我去了。”這就是樑煙雲的態度,左權氣壞了,將茶盞用力的摔在了旁邊的位置,嘭的一聲,已經四分五裂。
“您莫要大動肝火,那事情已經過去了二十多年,您對我好不好,我心知肚明,無論秦明月的女兒是我還是左曉月,我們現在不都活得好好的,您無需搞清楚了,難得糊塗!我也去了。”
一邊說,一邊就要走。
左權看到這樣子,只能揮揮手,畢竟現在的樑煙雲是王妃,身份已經不可同日而語,不是自己想斥責就可以斥責的了,二來,樑煙雲很明顯對這個話題不感興趣,並且幾次三番的提醒自己,孕婦,孩子之類的。
要是王爺的孩子有什麼三長兩短,自己這兵部尚書也是當不成了,索性讓樑煙雲去了也就罷了。
樑煙雲到了門口,身後的樑嬤嬤立即就追趕了過來,她原是想要和樑煙雲說兩句話的,對於樑煙雲,她是感激的,但是剛剛到了門口,就看到樑煙雲已經伸手,用力的握住了門框。
可巧的是,樑嬤嬤早不要摔跤,晚不摔跤,偏偏這個節骨眼上一個踉蹌,這摔跤也就罷了,手眼看就要襲擊到樑煙雲的肚子。
樑煙雲一笑,已經輕而易舉的閃避了過去,樑嬤嬤與左曉月暗害過樑煙雲多次,樑煙雲在與他們這母女相處的時候格外用心,唯恐有此類事情發生,此刻,樑煙雲早已經做好了閃避的計劃。
看到樑嬤嬤那榴彈一般飛過來的身影,樑煙雲很快就已經避讓開了,於是乎,樑嬤嬤一個狗啃泥,已經摔倒在了前面的位置。
樑嬤嬤摔倒以後,樑煙雲大搖大擺的到了前面的位置,“剛剛我完全沒有幫助你的意思,你厚顏無恥的慣了,原應該好生教訓一下你,不過好男不跟女鬥,我是爲了爹爹的風度,打你,髒手。”
一邊說,一邊踹一腳樑嬤嬤的後背,“你這惡毒的女人,我自幼被你加害很多次,好在我命好,居然活了下來,這一腳,我踹你,你受着吧。”
樑嬤嬤苦不能言,被樑煙雲踹兩腳以後,樑煙雲已經去了,沒有很久已經消失在了前面的位置。
樑嬤嬤的目光望着前面的位置,已經盛夏了,天氣變得熱辣辣的。
到了前廳以後,墨琛並沒有走,還在看一張扇子,扇子上畫着一副非常好看的沒骨折枝花卉,樑煙雲到了他的身後,墨琛居然都沒有發現。
“事情……解決完畢了?”好吧,是樑煙雲自以爲是了,墨琛手眼通天,自然是老早已經發現了樑煙雲的到來,此刻,就這麼沒頭沒腦的一問,樑煙雲已經淡淡的一笑。
“嗯。”
“秋扇見捐,這有什麼好看的。”一邊說,一邊一笑,伸手,將那扇子放在了旁邊的位置,墨琛握住了樑煙雲的手,“證明完畢了?”
“沒有,證明不證明的什麼打緊,回去了。”
“也好,我尊重你的選擇,不過事情到了水落石出的時候,終於還是會水落石出的。”這邊,樑煙雲與墨琛好走,那邊,留下的樑嬤嬤就沒有那樣容易了。
二十年前,一個醉酒的夜晚,他獸性大發,居然與府中的丫頭樑嬤嬤私通,此事固然他後悔的無以復加,不過還是釀成大錯,真正是奇怪了,只是一個夜晚而已,這女子就說自己已經有了他的孩子。
那一晚,他爛醉如泥,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事情,那是一個荒唐的夜晚,也是一個充滿了背信棄義的夜晚,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出來非禮下人的事情,不過早上起來以後,樑嬤嬤已經哭哭啼啼的大吵大鬧起來。
他記憶猶新,那時候,秦明月也是已經有孕在身,休息的比較早,不過這賢惠的女人一睜開眼睛還是立即就過來了,看到他們四仰八叉的赤身的躺在一起,秦明月手中的一碗粥就那樣打碎了。
然後樑嬤嬤就哭哭啼啼起來,又是尋死覓活,這樣一來,秦明月善良大度,也就允許了他納妾,左權不得已的情況中,將樑嬤嬤給納妾。
他承認,自己對下人是沒有感覺的,從那一次的荒唐以後,他再也沒有醉酒過一次,也沒有與樑嬤嬤有過第二次的曖昧,這麼多年了,樑嬤嬤的身份不尷不尬,但是樑嬤嬤並不在乎。
至於秦明月,在經歷過那樣捉姦在牀的事情以後,形與神俱滅,沒有過很久就已憂鬱起來,一年以後,產下來樑煙雲,同樣是一天,樑嬤嬤也是開始生孩子,經過狸貓換太子以後……
左權的眼前還是秦明月的音容笑貌,他這一生唯獨對不起的女子就是那個兢兢業業對自己無條件好的秦明月,已經二十多年了,往事俱往矣,但是他始終不能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