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個皇后,分析的倒是句句在理。”
蕭景墨驀地冷笑出聲,“可是,朕憑什麼信你?”
陌緩被他這無情的眼神戳穿了心,如鯁在喉。
最終,她輕笑着,儘量讓自己的聲調平穩,“臣妾說過了,臣妾只負責告知,至於信或者不信,那是皇上的事情。不過,臣妾還是奉勸皇上,現在最好先派司馬將軍率領大軍前去支援,要不然南安國等不下去,殺個回馬槍,虎翼將軍和那一萬大軍絕對抵不過敵軍的來勢洶洶,必定傷亡慘重。邊關失守,那周圍的城池必定也守不住。”
蕭景墨聞言大笑起來,可眼底那片陰沉的怒氣,如同聚集着的烏雲,像是濃重的化不開的水墨畫,也不知是她提了司馬將軍,還是因爲她這番好言相勸的話。
可陌緩知道他笑得越張狂,也就說明怒氣更大。
“好,皇后還真是令朕刮目相看,看來,丞相大人的培養,也定是功不可沒。”
蕭景墨的寒光掃向跪着的林天蒼,冷笑了幾聲,“丞相大人,你覺得皇后這番話,說得如何?”
林天蒼頭磕在地,看不出表情,卻是沒有答話,像是惶恐至極。
陌緩蹙起了眉,她知道,在蕭景墨的眼裡,她今天這一番行爲,定是會被他以爲她是受林天蒼的指使,來故意挑釁他天子威嚴的。
要知道,一個女流之輩闖入朝堂,就這麼堂而皇之指點起國事起來,還來奉勸他一個皇上要如何去做,這把他帝王的顏面置於何地,不是讓他任由文武百官恥笑麼?
陌緩心知肚明,她是徹底惹怒蕭景墨了。
“來人!”
蕭景墨一聲令下,外面的侍衛蜂擁進來,“給朕將皇后拖下去,押回蝶汐宮!沒有朕的允許,不準私自踏出蝶汐宮半步!”
對於這個處置,陌緩沒有半分怨言,她知曉,蕭景墨留了薄面在。
至於爲何留,陌緩不得而知。
她私闖朝堂,干涉政事,以下犯上,包藏禍心,如此大逆不道,按律法來說,輕則都是要當即廢了她,打入冷宮的!重則都是要砍頭的,如今竟然只是禁足,難道是捨不得麼?
陌緩不敢想。
她是真的不敢想了,怕到頭來又是失望一場。
昨晚得知他夜宿雙慧宮,她的心就痛得要死掉了。
他終於也寵幸了別的女人,她終於也不得不和別的女人共享他了。
可這不是她想要的愛情啊,所以是她當初想得太美好,以爲他心中只有她,這一生也只會有她,可想來,他從未說過只愛她寵她一人的話,她又何從怨他呢?
到底,是她自作多情罷了。
陌緩笑着,她跪下來磕頭領旨,“謝皇上。”
說完,就站起了身,也不等侍衛來押她,已經率先轉身出了大殿,那不卑不亢的語氣,那挺直孤傲的背脊,就好像錯了的並不是她。
“看看!看看!這妖女不僅口出狂言,竟然還如此目中無人!她到底把皇上置於何處!把皇家威嚴置於何處!”
“皇上,此等女子不配做我東盛國皇后!臣等請求,立刻廢后!打入冷宮!以儆效尤!”
“皇上,臣附議!這女子雖說被丞相大人收爲義女,但到底是來歷不明,現如今剛成爲我東盛國的國母,就已經鬧得滿朝風雨!若再不阻攔下去,必定釀成大禍!”
“……”
後面傳來太多太多的譴責和唾罵,陌緩聽着卻是淡淡笑出了聲,無人知,她轉身的那一瞬間,眼角悄無聲息滑落的那滴淚。
也無人知,那端坐在龍椅上的帝王一直望着她的背影,滿目複雜和痛心之色。
自古以來,身在帝王家,多是身不由己。
怪不得她,也怨不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