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剛到興寨子村門口,爺爺就拄着柺杖出來,甘颶伸出腦袋大喊:“爺爺~”

甘爺爺樂的眼睛都藏在眉毛裡,甘遂停在旁邊降下窗戶,“上來爺爺,我們一起回去。”

甘颶給攙扶進車,“等多久了?”

“也沒多久,掐着時間你倆應該快到了。”

“下回別出來了,你還怕我倆找不到家嗎?”

天黑了纔到,奶奶早就做好飯等着了,叔叔伯伯輩就屬甘葛藤最爭氣,家大業大還有倆大兒。兄弟倆吃完飯,奶奶給他倆鋪牀,農村睡得都是土炕,怕太硬又多鋪了一層棉褥子,甘颶洗漱完沒看到大哥,最後在院裡找到擡頭望天的甘遂。

天上烏漆嘛黑連個星都沒有,“哥,你看啥呢?”

“沒什麼,”對着他伸手,甘颶把自己手放上,反被打一巴掌,“幹嘛?你不是要我手嗎?”

“髮夾給我。”

“給你給你。”

遞給他草莓髮夾,甘遂握在手裡,爺爺招呼吃水果,甘颶一個箭步衝進去,“來嘍~”

他拍下照片發給一個人,“你的?”

遲文竹:是呀!經理在哪裡撿到的呢?

甘遂:我車上。

遲文竹:可能是上次不小心掉的,是被石蜜姐姐看到了嗎?姐姐不會誤會了吧?[可憐]

甘遂:……

遲文竹:姐姐一定是誤會了,我只當經理是哥哥呢,要不我和姐姐解釋一下吧,不想你們兩個因爲我吵架[可憐]

甘遂:我弟撿到的。

遲文竹:那就好,我以爲被姐姐看到了[呲牙] 經理出差回來了嗎?上次調研多虧經理幫忙,學到很多呢,有空我請經理吃飯吧[呲牙]

甘遂:不要做無用功的事。

遲文竹:是不是姐姐不讓啊?姐姐也太小氣了吧!

甘遂嘆口氣,真是服了這種女人,甘颶不知什麼時候躲在背後偷看,還站在凳子上看,“嘖嘖嘖,”捏着嗓子說:“我只當經理是哥哥呢,哥你大爺!”

“你怎麼不在屋裡吃出來幹嘛?”

“端出來給你啊,奶奶都切成塊了。”甘颶用牙籤叉起遞到他嘴邊。

甘遂張嘴,甘颶搶過手機說:“你真談戀愛了!”

嗯!也是公司的,叫石蜜,他手底下的員工,文文靜靜一女孩,石蜜剛來不知道公司老大是誰,在茶水間吃飯看到甘遂在吃麪包,她以爲也是新來的沒錢吃飯就好心給了一個飯糰。

石蜜是福利院長大的,沒錢吃飯的滋味她比誰都清楚,就是因爲這個飯糰甘遂對她印象深刻,之後每次都會找機會跟她在茶水間偶遇,久而久之倆人好上了。

甘颶摸摸下巴,“隱藏的夠深啊。”

“我沒想藏,全公司都知道。”

“爸也知道了?合着我最後一個知道的。”

“沒有,你是倒數第二個,我沒告訴爸,怕…”

“沒告訴就對了,小老頭說不定都給你安排好聯姻了,你倆要偷偷領證,嚇死他。”

甘颶孩子氣起來讓甘遂哭笑不得,微信又有新消息,還是遲文竹:姐姐好嚴格啊,都不讓經理出來吃飯,男人在外面應酬很正常呀,她怎麼那麼小心眼[委屈]

“我來!”甘颶一拍胸脯清清嗓子對着手機說:“別指桑罵槐擱那揣着明白裝糊塗,你那點逼話我還聽不明白嗎?”

“還有你那個破夾子太醜了,連我奶奶的都比不上。”

甘颶和甘遂聲音差別很大,況且甘遂很少發語音,就算髮也絕不會是這麼衝的語氣,另一邊的遲文竹估計沒反應過來一直是正在輸入……

“她也是公司的嗎?”甘颶罵完了纔想起來弱弱的問。

“嗯,實習生。市場開發部的,前幾天帶她一塊出去調研。”

“明知道你有女朋友還這樣那樣,綠茶沒少喝!”

這時候石蜜也發來一條消息:剛吃完飯你呢?

甘遂:我也吃完了,在院子裡和我弟看月亮。

哪來的月亮,連個屁都沒有。

“有照片嗎?我看看。”甘颶探頭問。

甘遂點進她的朋友圈,石蜜自拍很少,最近的照片還是倆人在美國的合照,甘遂親她的臉,石蜜一臉幸福的微笑,倆人是情侶裝。

“你這是藉着工作去談戀愛啊!”

“哈哈,這是家屬陪同。”

石蜜長得不是那種特別驚豔的類型,小麥色皮膚,大眼睛,眼角有顆痣,但是一笑起來給人如沐春風的感覺,一米七八的身高配甘遂一米九的個子剛剛好。

甘遂錄一段甘颶吃水果的視頻,石蜜:弟弟很可愛。

甘遂:他也就在我面前可愛,人家在學校可是冷酷小霸王。

看見甘遂一臉甜蜜,甘颶伸個懶腰回房間,“回屋睡覺,明天祭祀得早起~”

三天假轉瞬即逝,南星睜眼的時候還在想今天是不是要回去了,客廳裡乒乒乓乓的聲,是支自華和扁蕾在裝東西,她來的時候只背個書包,走的時候兩隻手沒閒着,大包小包又一堆,都是扁蕾讓她帶回去的,她也沒推辭,兩個人跌跌撞撞到了車站。

“我這次回去估計好多人都會問我關於你的事。”

“你想多了,我跟她們不熟,也不是校花班花,未必會有人在意。”

“空青算嗎?”

支自華斜楞一眼,南星自說自話,“也是,你都是不回去的人了,他想也是白想,倒不如早點斷了這份心思。”

還有半個小時就發車了,南星抱住她,拍了拍她後背,“我走了啊,好好照顧自己,我下次再來看你”,女生間的感情都是細膩的,聽出南星略帶哽咽的聲音,支自華沒有捅破,目送她上了車,下次,下次是什麼時候?

太陽當頭照,曬得人眼前發昏,她沒想過有一天她和南星需要跨越半個城才能見上一面,她盯着站牌看了好一會,還有個出租車司機問她去哪,她擺手,我哪都不去,以後就在這座城市生根發芽。

每每看到祠堂裡媽媽的名字,甘颶總是習慣性的看向大哥,他問過媽媽去世的原因,大哥也只是含糊其辭說是身體緣故,他印象中媽媽嫺靜猶如花照水,行動好比風扶柳,怎麼就變成立在上面的牌位了…